太醫(yī)院的人聽說貴妃娘娘給太子殿下重新處理了傷口, 心情瞬間從無底的深淵里爬回了地面。

    他們從棘手的差事里脫身了。

    萬一出事，替罪羊有了。不是, 是有貴妃娘娘在前面頂著了。

    面對梁九功詢問如此處理, 是否合適的話，連連點頭：“如此處理最好，本官是怕太子殿下疼痛難耐, 才沒有多次清洗, 就用了止痛去毒的藥敷。

    梁九功又問：“不需要再敷藥嗎？”

    太醫(yī)答：“經(jīng)過多次清洗，已經(jīng)去除了表層病毒, 按貴妃娘娘的方法就好, 無需敷藥?！?/br>
    不管怎么問, 反正就是按著貴妃娘娘的方法來。有什么疑問去問貴妃娘娘吧, 她的方法甚好。

    如此態(tài)度雖有庸醫(yī)之嫌, 但好歹小命保住了。真出了事, 也是貴妃娘娘做的，他們充其量是附議。

    梁九功向康熙稟報后，去弘德殿里照顧小太子。問太子傷口疼嗎？太子說不疼。問有沒有哪里不舒服？太子說沒有。

    太子從記事開始, 只有太皇太后抱過他, 摸過他的小手。太皇太后的手指硬, 指甲也長。坐在太皇太后腿上, 總擔(dān)心她的指甲戳到自己。

    佟額娘身上有甜甜奶香味兒, 特別好聞, 手指柔軟, 又沒有長長的指甲。被她圈在懷里洗手，一點也不疼。真的不疼，還想再洗洗。

    “梁公公, 吾的手是不是好了？”

    “貴妃娘娘說兩三日能結(jié)痂, 十日內(nèi)結(jié)痂脫落，就全好了。等晚上睡覺前，奴才再給您擦一次酒精消毒?！绷壕殴πΦ馈?/br>
    “唔?！毙√佑悬c失望。

    這日，前朝后宮都因為太子被貓抓傷的事，惶惶不安。索額圖在康熙面前急切切地說了一大通后，見皇上一直沒表態(tài)。又說：“臣叩請讓僖嬪娘娘來弘德殿照顧太子殿下?！?/br>
    僖嬪赫舍里氏是太子正經(jīng)的姨母，和元后赫舍里氏是堂姐妹。五年前入的宮，也就是元后崩世的那一年。入宮時才十二歲。當(dāng)時入宮的名頭就是讓她照顧太子的。

    太子是皇上和太皇太后的眼珠子，他們對誰都不放心。準(zhǔn)許了索額圖的奏請，讓僖嬪入了宮，但一直沒讓她接觸太子。

    太子由皇上親自撫養(yǎng)，無需假嬪妃娘娘們之手，索額圖無話可說。反正讓僖嬪入宮的主要目的是爭寵。近期貴妃的一再探視，讓索額圖警惕起來。太子若是需要一個額娘近身照料，那一定也是僖嬪。

    太子是儲君，未來可能威脅到太子的人，第一個是大阿哥。原來排第二位的是鈕祜祿氏誕下的孩子。鈕祜祿氏皇后去了，原來排在第三的佟佳氏，就成了第二位。

    防患于未然。

    索額圖想的是，無論用什么手段，堅決不能讓貴妃接近太子。誰知道佟佳氏是怎么想的，萬一佟佳氏想利用貴妃危害太子。事成之后，再把貴妃拋棄，重新送一個佟佳氏的女子入宮。那佟佳氏生出的孩子，就極可能成為儲君。

    這種可能雖然小，但再小都要防備。

    康熙側(cè)身倚靠在龍椅里，低垂眼皮，一副沉思的模樣。仿佛在認(rèn)真考慮他說的話，又仿佛什么話都沒聽進(jìn)去。

    索額圖繼續(xù)說：“臣聽說，貴妃娘娘聽聞太子受傷，就急急奔往弘德殿。貴妃娘娘憐惜太子自幼失母，身邊無貼心人照料，對太子格外關(guān)愛。太子殿下身邊若是有僖嬪娘娘，貴妃娘娘便不用再cao太子的心?！?/br>
    轉(zhuǎn)話道，“要說是貴妃娘娘照顧太子最合適，但貴妃娘娘掌管后宮，已是很cao勞，不能再給她增添額外的負(fù)擔(dān)?！?/br>
    索額圖自認(rèn)為這番話說的極好。既提到了元后，喚起皇上對元后的感情；又陳述了讓僖嬪照顧太子的必要性。同時也沒說貴妃的壞話。

    皇上若是采納了他的意見。既防范了貴妃接近，僖嬪也能趁機(jī)接近皇上，一舉兩得之事。這樣以來，赫舍里氏，宮里既有太子，又有寵妃，雙重保障。

    康熙正了正身子，慢言慢語道：“太子身邊一大半奴才都是索大人親自安排的人，索大人還有什么不放心的？”沒等索額圖接話，他立即又說，“索大人的話，朕會仔細(xì)考慮。若是無別的事，告退吧。朕有點頭疼?！?/br>
    皇上不想聽誰說話的時候，就用頭疼這個理由。雖然是眾所周知的事，但誰也不敢反駁。畢竟龍體康健才是重中之重。

    索額圖萬分不甘心地打下馬蹄袖“喳”了一聲后，道：“皇上保重龍體，臣告退?！?/br>
    佟寶珠等到晚上，沒等到慈寧宮里來人，也沒等到乾清宮里的旨意。

    第二日仍是如此。

    容嬤嬤道：“難道奴婢猜測錯了？皇上和太皇太后愿意放過這只貓？還是他們在等著娘娘主動把貓交出去呢？”

    佟寶珠笑道：“興許他們忘了。一只牲畜而已，不值得貴人們?nèi)サ胗洝?/br>
    她這話一點也站不著腳。太子的傷還沒好，為此上書房都停了課，大阿哥圈在長春宮不讓出門。

    這滿宮的人，哪個不是在看著承乾宮？不是在看著皇上和太皇太后怎么處置罪愧禍?zhǔn)祝?/br>
    可貴妃娘娘這么說了，誰也不敢反駁。

    佟寶珠把小貓交給了冬草專門照料，交待她給小貓洗澡，把指甲尖利的部分剪了，放在屋里養(yǎng)，別讓跑出門。最重要的是不許讓小貓隨便吃東西，一定要喂熟食。

    暹羅貓是寵物貓，就是陪人玩兒的，不需要它抓老鼠。吃熟食的原因，其一是暹羅貓腸道弱，吃生食容易消化不食；其二是吃熟食不易感染寄生蟲。

    既然是決定養(yǎng)著它了，就好好的對待它。

    后宮中很多人，都巴巴地等著有人去承乾宮帶走這只貓呢。要親眼看著，貴妃的臉面是如何掉在地上的，等了兩三天，也沒等到。

    淑妃的心病本來好的差不多了，又加重了些。她只不過是小小的逾矩，皇上就動了怒，當(dāng)即把她趕下了床，不翻她的牌子，也不再來儲秀宮。貴妃把傷著太子的貓，當(dāng)寶貝似的精心養(yǎng)，逾的可是大矩。

    她還在想，等貴妃也傷了心，兩人同病相憐，好好敘敘，冰釋前嫌。原來，嬪妃與嬪妃不同。貴妃到底是貴妃，這要換作是別人，那只貓壓根從慎刑司帶不出來。

    第三天，也就是三月初六，太子的傷口結(jié)痂硬實了。人也正常，沒發(fā)熱沒咳嗽。太醫(yī)們都說，度過了危險期，只等結(jié)痂脫掉，就大好。

    康熙終于松了口氣。

    當(dāng)日下旨，讓工部重修齋宮東邊的奉慈殿，改名為毓慶宮。準(zhǔn)備將來給太子居住。

    連同圣旨的還有一張他親自畫的院落圖。整個院落呈“工”字型，第一個院落開的西門，與齋宮相通，設(shè)有三處值房；中間的院落是正殿，為將來太子的居住之地，特意標(biāo)注了用黃琉璃瓦，歇山頂；次間、梢間用檻窗。

    工部的人離去之后?？滴跤址愿廊税亚瑬|五所的頭所收拾出來，給大阿哥居住。與此同時，讓梁九功去長春宮告知惠嬪，大阿哥遷居之事。

    同樣是皇上的兒子，一個跟皇上一起住在乾清宮里，一個孤零零的住到人稀罕至的乾東五所，惠嬪接到旨意，又開始落淚。

    乾東五所是御花園東邊五處院落的統(tǒng)稱，此前一直閑置著。再往東是一處龐大的空地，原來枝葉雜亂，現(xiàn)在工部的人日夜在那里忙活，聽說準(zhǔn)備建射獵場。

    左邊是一大片空地，右邊是一排空房，中間住著一個六歲的小兒。

    惠嬪甚至想著，皇子們多幾個，都長快點，該多好，把二三四五所都填滿，大阿哥也能有個伴。

    她不知道的是，大阿哥能留宮里居住，是康熙力排眾議的決定。索額圖嚷嚷了幾日，眼看著僖嬪住不到弘德殿里去，轉(zhuǎn)頭就盯死了大阿哥。

    一邊堅持說大阿哥不能和太子一起讀書；一邊說大阿哥年齡大了，不能長于婦人之手，應(yīng)該搬出去專門安排人教養(yǎng)。

    太皇太后也發(fā)了話，說讓大阿哥去裕親王府上住兩年，跟著裕親王鍛煉鍛煉。他不是想做大將軍么，正好讓裕親王教教他武藝。

    裕親王在南邊打仗呢，怎么教？

    康熙心里明白，他們都是在防著大阿哥。“有嫡立嫡，無嫡立長?！边@句老話，讓他們把一個六歲的孩子當(dāng)成了外人防備。

    他以為大阿哥那邊的納蘭明珠會站出來為大阿哥說句話。豈料，整個朝堂上，竟無一人說大阿哥應(yīng)該留在宮里。

    康熙這邊讓工部給太子修著宮殿，那邊把大阿哥扔到北路外宮。同時又發(fā)話，早讀之后，太子和大阿哥分別由伺候的太監(jiān)接回各自住所用早點。

    居住之地天差地別，兩個孩子也沒有機(jī)會單獨在一起。勉強(qiáng)堵住了眾人之口。

    大人們曲曲彎彎的心思，大阿哥無從得知。聽說他可以自己住一處院子，開心壞了。當(dāng)即就讓太監(jiān)給他帶路去看地方。三進(jìn)院落，二十多間房，都是他的地盤。越看越滿意，坐下不走了。催促人快點收拾，這就要住下。

    三月初十，太子手上的結(jié)痂脫落，留下了三道粉色的傷痕，太醫(yī)說最多兩個月就能恢復(fù)如常。

    上書房重新開了課，兩個孩子雖然不能在一起玩兒，一起讀書時，相互之間，偷偷的擠個眼，扔個紙團(tuán)，依舊很快樂。

    貓抓傷人這件事，從表面上看來，算是徹底告一段落?？稍谀承┤诵睦铮蟀⒏绾吞又g模糊的裂痕，轉(zhuǎn)成了清晰可見。

    太子的傷好了，大阿哥繼續(xù)留在宮里。對于康熙來說，一件令他日夜cao心的事，圓滿結(jié)束。

    在這期間，他約見的施瑯，對方的談吐見識看法，也令他滿意。讓施瑯告病假，偷偷南下一趟，了解沿海的具體情況。

    所有的事，都順心。

    三月十一日下午，康熙讓人通知貴妃，晚上他帶太子去承乾宮用晚膳。

    魏珠去的時候，佟寶珠正坐在西稍間里，小聲同兩位小主講，怎么樣更容易懷孕的事。

    在眾人向她討要生子秘方時，她就想好了秘方。但不能當(dāng)時就說出來，輕易說出來的東西，就稱不上秘方了。

    她們不珍惜，不重視。

    經(jīng)過這么多天后，她開始慢慢的告訴大家秘方是什么。用一句話概括那就是：搞好個人清潔衛(wèi)生。

    詳情那就多了。

    內(nèi)褲每日換，開水燙洗后，陽光暴曬；兩日一次用溫開水洗身；有異味的，找胡青兒拿藥，按著胡青兒指導(dǎo)的方法清洗。

    三五日洗一次頭發(fā)；七日至少洗一次澡。

    女人隱秘處有點毛病，也不好對外講?，F(xiàn)在一聽，會影響受孕，都積極起來。一大半人找胡青兒拿藥。

    安嬪問：“娘娘，生子跟洗頭有什么關(guān)系呢？”如果不是被翻牌子，小主們平時不洗頭。

    佟寶珠道：“勤洗頭，頭發(fā)干凈，渾身輕松，心情自然就愉快了。心情愉快就容易懷孕。本宮的頭發(fā)易出油，三日洗一次。不信，你們問問本宮這里的姑娘們。本宮讓她們也三五日洗一次。即使不為生子，為了讓自己舒服也有要勤洗！”

    有理，有道理。

    安嬪捏捏扭扭的又問：“皇上會雨露均沾嗎？”

    這件事她想說了算，可她說了不算。又不能打消大伙兒備孕的積極性。佟寶珠把話說模棱兩可：“以前前朝的事不是多嘛。打了勝仗，平了三藩?；噬闲那楹茫匀粫鄟砗髮m?！?/br>
    正說到這里的時候，魏珠來傳旨，讓貴妃娘娘預(yù)備晚膳。

    兩位小主裝了一肚子酸水告退。她們也只有在除夕晚宴上，能有機(jī)會與皇上在一間屋子里用飯。貴妃娘娘平時里就有機(jī)會。她們不敢奢望能坐下來一起吃，能讓她們在旁邊伺候也好啊。

    承乾宮歡騰起來?；噬线€沒正經(jīng)的在承乾宮用過膳呢，太子殿下壓根就沒來過承乾宮。皇上帶太子殿下來，那是多大的殊榮。

    佟寶珠讓黃忠去打探太子的口味。

    黃忠當(dāng)即就說了出來，“回娘娘的話，太子殿下具體什么喜好，沒人知道。每頓準(zhǔn)備的食物，合不合口味，每樣兒都要用些。只知道，他更喜歡甜味兒的食物。”

    康熙的晚膳，是御膳坊準(zhǔn)備好的，只用送到這里來就行。佟寶珠讓人另外準(zhǔn)備了糖醋里脊、清炒山藥、清炒蓮藕和奶香玉米羹。

    還有一道按著她的要求制作的文思豆腐。文思豆腐，相傳為乾隆年間一名叫文思和尚的人所創(chuàng)。在這里當(dāng)然不能叫文思豆腐。

    佟寶珠另外起了名字叫：細(xì)絲豆腐。

    豆腐、香菇、冬筍、雞脯rou、青菜葉等等菜品切頭發(fā)絲粗絲的細(xì)絲，按著順序投入雞清湯里沸煮，然后調(diào)味。

    因為最關(guān)鍵處在于切絲，十分考驗刀功，特意從御膳房叫來了切絲最好的廚子。

    這邊在忙活著，乾清宮那邊在盼望著。太子自從知道了要去承乾宮里用飯，就特別興奮。上次跟大阿哥一起去后宮，是午膳后偷偷溜出去的。沒去長春宮，直接坐著小布轎去了御花園。

    他還不知道額娘們住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樣子。

    康熙批完當(dāng)緊要處理的折子，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對旁邊伺候筆墨的太監(jiān)吩咐：“去把太子接過來?！?/br>
    小太監(jiān)走到門口，吩咐外面候著的太監(jiān)。

    “太子殿下在西暖閣里候著。”門外的太監(jiān)說。

    勤政殿與西暖閣中間有道門?？滴跬崎T進(jìn)去，小太子端端正正地坐在茶幾邊的繡墩上，看到他立即站起身施禮，然后歡喜地說：“皇阿瑪，現(xiàn)在去嗎？”

    康熙看了眼太子穿的淺黃壓福字旗服，說道：“你在這里稍等一會兒，朕去后殿換身服。”

    太子眨眨眼。

    康熙：“朕的衣服，汗?jié)窳??！?/br>
    太子又眨眨眼，少頃，揚起嘴角笑：“兒子不熱，衣服不用換。兒子在這里等皇阿瑪?！?/br>
    三月晴天的傍晚，暖黃色的陽光斜照著甬道兩旁的金色琉璃瓦，激起細(xì)碎粼粼的波光。兩邊深紅色的墻壁透著隱隱的喜氣。

    太子在心里想，后宮真是個好地方。

    順著甬道往北走，到了第二處通道，往東轉(zhuǎn)，看到一個黃琉璃瓦歇山頂?shù)拈T樓，上面寫著“承乾門”三個字。

    殿里的人，在他們轉(zhuǎn)彎的時候，已經(jīng)聽到了開路的鞭哨聲。

    佟寶珠帶著宮女太監(jiān)們候在門內(nèi)迎接。

    “臣妾/奴才恭迎萬歲爺/皇上，恭迎太子殿下?！背袈曈H切又熱烈，好像是急盼著他們的到來似的。實際上，也就是在盼著他們的到來。

    “都平身吧?！笨滴醯?。

    “謝萬歲爺。”奴才們起身的時候，用眼稍偷偷地瞄看太子，正被太子看到。太子揚著嘴角笑。佟額娘宮里的人，與別處的不同呢。

    下人們退下去后，佟寶珠向太子伸出了手，“晚膳還沒送過來，趁這段時間，我?guī)訁⒂^一下承乾宮?！庇謱滴跣Φ溃盎噬细覀円黄?，還是到里面休息？”

    康熙背著手左右看，然后道，“朕坐一天了，跟你們一起走走?！?/br>
    承乾宮是兩進(jìn)院子。正殿面闊五間，左右兩邊各有配殿三間。佟寶珠帶著小太子，一個房間一個房間里看，告訴他這間房是做什么用，或是由誰居住。住的人在負(fù)責(zé)什么事務(wù)。

    走到了正殿東間的臥室，太子歪著頭問康熙：“皇阿瑪來后宮，是住這里嗎？”

    康熙：“……”

    佟寶珠笑道：“這是我的房間。你皇阿瑪不是一個人的夫君，是所有娘娘的夫君；也不是太子一個人的阿瑪，是所有皇子公主的阿瑪。”頓了片刻，又說，“你皇阿瑪不但是我們的依靠，也是大清國所有老百姓的依靠。太子好好學(xué)習(xí)知識，長大了好為你皇阿瑪分擔(dān)政務(wù)。”

    “嗯。”太子點點頭。

    佟寶珠看向康熙，“臣妾帶太子殿下再去后殿看看，皇上去嗎？”

    “朕不去了，你們?nèi)グ??！笨滴蹩粗尾酱舱f，“朕躺下歇一會兒?！笨匆姶簿拖胨?。

    后殿的格局與前殿基本相似，五間正殿，東西各三間配殿。不同的是西南角有一座井亭。

    走到井亭附近，天色也暗了下來。

    佟寶珠道：“太子可以走近了看一眼，要小心，井里的水.很深。掉進(jìn)去，便出不來了?！彼捎浀茫约盒r候?qū)κ裁炊己闷?。越是不讓靠近的東西，越是好奇。

    太子很聽話，說的看一眼，就看了一眼?？催^之后，好奇地問：“佟額娘，井里的水是哪里來的？”

    佟寶珠將地面是個球體，以及地球下面是什么大致講完，一行人也回到了前殿。

    小太子聽得津津有味，還想繼續(xù)聽佟額娘講新奇的事物?？吹揭淮笞里埵常挚吹?jīng)]有單獨給他的。注意力瞬間轉(zhuǎn)移到了食物上。

    該不會，吾能和皇阿瑪和佟額娘一直用膳吧？

    他想的很對。

    今晚就是可以跟大人一起吃。

    糖醋里脊，外酥里嫩，吃起來酸甜可口；清炒山藥和清炒蓮藕，清脆鮮甜；奶香玉米羹，軟糯濃香。細(xì)絲豆腐，軟嫩清醇，入口即化。

    每一樣兒，都無比美味。

    康熙從決定帶太子承乾宮，便打定了主意，就當(dāng)是放他一日的假。想怎樣就怎樣，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再約束他。

    太子被貓抓傷，佟寶珠說小時候是怎么想的那些話，讓康熙想到了自己小時候的諸多事。

    那時候想跟額娘一起用飯，想吃大人的飯菜，想看看別人住的地方，想養(yǎng)一只小狗，想抱著小狗一起睡。那種渴望的心情，午夜夢回時，還能體會得到。

    晚膳后，康熙道：“那只貓，聽說在貴妃這里？帶過來，給太子抱抱?！?/br>
    太子瞪大了眼睛望著他皇阿瑪，仿佛不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康熙：“今日抱了之后，就不要再想它了。太子若是功課學(xué)的好，下個月再帶你過來。”

    “真的嗎？”太子驚喜地脫口而出。

    康熙斜了他一眼，沒應(yīng)話。在沒有規(guī)矩人的地盤上，太子也變得沒規(guī)矩了?？磥?，太子以后還是盡量少來。

    宮女去抱貓的時候，佟寶珠對太子說：“小貓咪有靈性，它知道太子心里在想什么。待會兒太子抱它的時候，要想著，它是你的朋友，你不會傷害它。它就不會抓你?！?/br>
    “嗯嗯。”太子用力地點點頭。

    冬草把小貓咪遞給了佟寶珠，佟寶珠撫摸了幾下他毛絨絨的小腦袋，又輕輕抓了抓它的肚子，放到了小太子懷里。

    被貓抓傷那一刻的驚恐，還殘留在腦海里。小太子剛開始的時候不敢動。佟寶珠蹲在他身邊，輕撓小貓咪的下巴。

    小貓咪感受到周圍沒有敵意，舒服的仰著脖子給她撓。太子也學(xué)著佟寶珠的樣子摸摸它的小腦袋，又?jǐn)]擼它的脊背。不一會兒，就跟小貓咪玩熟了。摸它的小蹄子，它知道把爪子縮回去。

    佟寶珠趁機(jī)教育他：“小動物和人是一樣的，能讀懂對方的感情。你對它釋放善意，它就對你善意。同樣道理，太子將來要想收服某個人，就要先對他釋放善意?！?/br>
    康熙歪坐在軟塌上，看到自己的女人和兒子，圍著一只貓，竊竊私語。兩個人都笑得一臉燦爛。

    他突然冒出了一個荒唐的念頭，有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多好。這個女人聰慧能干，不但不用cao她的心，因為她會把太子照顧得很好，太子的心也不用他cao。自己忙完的政事，就跟他們一起閑聊，一起用膳，那樣的日子多輕松。

    “貴妃好像很喜歡太子？”

    讓人把太子送走后，康熙迫不及待地洗洗上床。此時盤坐在他喜歡的拔步床上，看著坐在梳妝臺前擦拭頭發(fā)的佟寶珠問。

    佟寶珠回眸一笑，溫婉地說：“臣妾很喜歡皇上，愛屋及烏，皇上喜歡的人，臣妾都喜歡。臣妾不僅喜歡太子，還喜歡大阿哥、三阿哥、三公主、五公主，太皇太后、太后和后宮的嬪妃們。”

    佟家的女子，到底與旁人不同，每一處都那么合他的心意。

    康熙看了佟寶珠片刻，從床上一躍而起跳到了地上，奔過去把她抱了起來，一邊往回奔，一邊笑問：“貴妃喜歡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