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這個有什么意義？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我都知道了。就算我說我們都是池子里養(yǎng)的魚，也不會有誰相信我，天妖在進化物種里完全是個失敗品，已經(jīng)到了進化的末期，說了也沒有用?！闭f到這，姜焱閉上眼睛，顯出一種死氣沉沉的狀態(tài)。

    “……”

    這個類似于‘阿米巴原蟲忽然沖著顯微鏡外的科學家微微一笑’的尷尬的氣氛是什么鬼。

    白嬰整理了一下心態(tài)，輕咳一聲，打算岔開話題道：“你怎么看出來天妖是個失敗品？”

    “追求非凡的進化，摒棄殘缺，本來就是一種錯誤。你們的外來者制造的五個種族里，其他四個都保留了自然代謝，只有天妖遵循的是血統(tǒng)代謝，盡管得到了漫長的壽命，強大的體能，免疫疫病的抗性……但你也看到了，雌性越來越少，能一直活到這個時候就已經(jīng)是種族戰(zhàn)爭擴張的過程中基數(shù)作用的垂死掙扎，最多七代以內(nèi)，天妖滅絕。”

    白嬰注意到姜焱說話的時候，用的不是‘女性’而是‘雌性’這種措辭，如果不是時間地點人物不對，她還以為面對的是個養(yǎng)豬專家。

    ……明顯就沒有人權(quán)意識。

    “既然話都說開了，你的事我也能猜出來個大概，你這是在研究些什么？高等數(shù)學？物理學？”

    “我的知識全部源于那些遺留的典籍，思考的方向主要是基本物理?！彼坪跻驗榘讒胧沁@么多年來，第一個能理解他在講什么的，姜焱終于把眼睛從屏風的公式上揭下來，“很多年以前先賢們被一一刺殺……姜家抓到過一個刺客，我也偷偷去刑訊過，知道了你們在搶一個關(guān)于時間的公式，而我在推演的，就是這個?！?/br>
    ……2008核心公式！那個可以cao縱里世界時間的bug公式！

    白嬰心潮起伏了一下又迅速冷靜下來，據(jù)安客服說這個公式的建立存在偶然性幾率，前后五百年不會有人復(fù)原成功，那么說應(yīng)該是安全的……呃？

    “這就是我推算的結(jié)果，完成度在八成左右，能用但是沒法穩(wěn)定控制時間曲率。”姜焱說著，從一堆亂紙里找出一堆發(fā)黃的舊紙，遞給了白嬰。

    白嬰秒變臉——少年你的智商要不要那么高??！你知道這個公式是多少科學家拋頭顱灑熱血熬白了腦袋才想出來的嗎！

    “……你給我我也看不懂，而且這么復(fù)雜的東西，你不靠計算機，怎么可能算得出來？”

    “我的大腦開發(fā)率是五十三，這意味著看見的每一片雪花，都能算出它的函數(shù)軌跡，夠用了?！苯娃D(zhuǎn)過頭，看著天花板說道：“反正我也要死了，妖族怎么樣，潘多拉怎么樣，我都不感興趣，只恨沒有多一點時間，讓我參破第七基本物理量的本源?！?/br>
    白嬰沒看這堆資料，她也根本看不懂，愣愣地盯了姜焱一會兒，敲了一下腦袋終于找回智商：“我看你不是好好的嗎？能跑能動，天妖的體質(zhì)那么強大，怎么會在你這么大就病死?！?/br>
    “天妖的遺傳病確實被代謝得很干凈，但我不是遺傳病。”姜焱指了指大腦：“大腦開發(fā)率超過三十的都會對性格有影響，四十的有心理缺陷，超過五十的，副作用直接會作用在生理上。而且以上三者根據(jù)情況不同，如果不是死于意外，到了生命末期都會因為腦神經(jīng)毀壞逝世……畢竟大腦太消耗神經(jīng)元了?！?/br>
    他這么一說，白嬰瞬間就想到了安銘：“那你們這一代，大腦開發(fā)率百分之四十以上的，對壽命有影響嗎？”

    姜焱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我們這一代，四十以上的只有安銘，連蔓縈都是三十八，你是安銘那邊的？”

    “他是我學生?！?/br>
    姜焱繼續(xù)盯著白嬰。

    “好吧，親傳弟子?！?/br>
    姜焱的表情瞬間變得很古怪，像是重新仔細打量起了白嬰，隨后沉吟了一會兒道：“安銘有些特別，他應(yīng)該是被后天手段封住了一定的大腦開發(fā)率，所以他的體質(zhì)比我們強一些……唔，不想說了，我不喜歡他。”

    白嬰：“廢話，你喜歡他就出事兒了?！?/br>
    姜焱：“骯臟的人類?！?/br>
    承認自己思想需要凈化的白嬰開始諄諄教導：“少年，不要對生活失去信心，雖然你是個病秧子，雖然外部環(huán)境階級矛盾嚴重，雖然你身后還有個十歲的小妹盼著你早死早超生，但疾風知勁草，你看你安銘弟弟都在被拐賣的情況下堅強地扛過來了，你一個長兄，又何必——”

    姜焱面無表情道：“再說自殺?！?/br>
    白嬰嘆了口氣，環(huán)視一圈道：“要是你在我們的社會里，簡直就是科學界的寶藏，可惜你是在潘多拉……大腦開發(fā)率對你的身體影響真這么嚴重？沒得治？”

    “腿斷了可以強制臥床休息，你見過智慧生物能一輩子強制停止思考嗎？”姜焱的目光放空，神色還是非常鎮(zhèn)定：“我算過了，最多三個月，神經(jīng)元的消耗就支持不了我思想的運作了，很快就會癡呆，腦死亡。幸運一點的話，一夜暴斃，我會少受很多痛苦?！?/br>
    如果把他帶回現(xiàn)代社會呢？用現(xiàn)代的醫(yī)療手段……

    白嬰想到這，又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且不論潘多拉生物進入人類社會的通道是個未解之謎，就算成功把這個智慧驚人的天才帶出去，他的體質(zhì)那么弱，完全受不了工業(yè)化的空氣，一樣也是個死。

    “可惜了……”白嬰搖搖頭道：“今天來的也算湊巧，我不久要回十方監(jiān)繼續(xù)教學，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我們可以書信聯(lián)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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