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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千里相許在線閱讀 - 第33頁

第33頁

    當(dāng)他心念微動,想要入侵她的領(lǐng)域,她便本能地害怕起來了。

    不過如此而已。

    阿苦已不知道該做何反應(yīng)。她方才險些以為他又要親上來,他靠得那么近,她腦中電閃雷鳴,危險,興奮。他遠(yuǎn)開了,她才得以平復(fù),自壯聲威般擺出自己所能做出的最嚇人的表情,瞪著他。

    “你輕薄我!”她指控。

    “我錯了?!彼斐姓J(rèn)。

    她一下子不知道如何發(fā)泄,拿著瓷枕就砸了過去,他一閃躲開。他就是這樣,他承認(rèn)錯誤很利落,可是他犯錯也很利落。他做決定很快,而且不容置疑,他要碰她就碰她,要放開就放開,他根本不會猶豫,他從來不會猶豫。

    他看似溫和,其實(shí)獨(dú)斷。

    他凝視她半晌,她沒有說話,只是慢慢把膝蓋蜷了起來,還如貓兒一樣,保護(hù)自己的姿勢。他輕輕開口:“你要我怎樣陪你?”

    她不答。

    “那我今日不去面圣了?!?/br>
    她很別扭地道:“圣上沒叫你?”

    “叫了。”他頓了頓,“今日大軍出征?!?/br>
    她嗆住,“那你還不去?”

    他看了她一眼。

    “不去。”

    她沉默了很久。

    “為什么不去?。俊?/br>
    像是明知故問,又像是刨根究底。像是忐忑期待,又像是破罐破摔。

    他的回答卻出乎她意料。

    他說:“你著涼了?!?/br>
    ☆、第21章 香寒

    阿苦是真的著涼了。

    沒有誰在十月末的半夜里躺外頭睡一覺還能不著涼的,即使是鐵打的錢阿苦。

    她在床上哼哼唧唧地發(fā)著熱,未殊忙里忙外給她熬藥。他畢竟是男人,請了后院的廚娘去給她沐浴,她卻不肯,說哪有發(fā)熱洗澡的道理。

    未殊道:“她不肯就算了吧?!?/br>
    阿苦眼巴巴地看著他,他只得又對廚娘說:“你可以出去了?!?/br>
    廚娘莫名其妙地來又莫名其妙地走。發(fā)熱當(dāng)然要沐浴,那丫頭什么人,仙人寵她都寵成傻子了。然而廚娘還沒走到半途,卻又被人叫住:“那個……還是麻煩你過去看著她?!?/br>
    回過頭,還是仙人。仙人一貫地冷淡淡面無表情,可是目光里有些什么危險的裂隙松動了,好像就再也難以維持他那副拒人千里的樣子。他說:“我需要去一趟太醫(yī)署。她已經(jīng)睡著了,你陪著她?!?/br>
    廚娘應(yīng)承下來。

    于是,在大昌皇帝御駕親征的這一日,從五品的司天臺正并沒有去送皇帝出征,而是去太醫(yī)署給他徒弟拿藥了。

    今日特例,太醫(yī)們樂得休假,御藥房里只有一個吊兒郎當(dāng)?shù)男』鹿偈刂?。他大約沒見過未殊,沖頭就問:“你誰?。吭趺催M(jìn)來的?”

    他安安靜靜地道:“在下司天臺容成?!?/br>
    那小宦官從椅子上摔了下來,“仙仙仙人?”

    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勞駕公公,在下來拿幾味藥材?!?/br>
    小宦官自然點(diǎn)頭哈腰,忙不迭帶他進(jìn)了藥房任他取藥。

    他早已擬好了藥方,很快就從無數(shù)格小藥屜里找出了阿苦需要的那幾味,心里有了掛念,動作自然而然帶上了浮躁,匆忙要走時,衣角被藥柜腿兒掛住,他蹲下身子去解,眼神卻瞟見了最低一格的藥屜上那方寫著藥名的紙。

    明黃的條子,意為御用,閑人不可妄動。三條橫線,意為有毒。

    “無期解”。

    名字就透著一股詭異。

    有可能是未殊一直以來都很好學(xué),看到一種自己從未見過的成藥,他便忍不住想去探究一番;不過也有可能,是他今日真的撞邪了。

    他輕輕地將那藥屜開了一條縫,沒有讓那黃條子被撕破。

    他看了一眼,只看了一眼。

    便又十分平靜地合上了藥屜。

    他直起身,抱著藥材走出來,對小宦官微微點(diǎn)了下頭,便離去了。神態(tài)沒有絲毫的變化,只是嘴唇白了。

    ***

    未殊回到司天臺先去西廂房,阿苦晝寢正酣。廚娘說這丫頭醒過一次,問仙人在哪里,她答說去太醫(yī)署了,丫頭也沒多問,喝了粥又睡。

    未殊看了一眼床上睡著的人,嬌小的身子團(tuán)在被褥里,松軟的長發(fā)像纏纏綿綿的海藻鋪散著,蒼白的面容卸下了所有的頑劣和防備,漂亮得像個沒有知覺的木偶娃娃。他轉(zhuǎn)過身,去后廚給她熬藥,守著藥爐子發(fā)呆。

    他再來的時候,煨了一只小熏爐,遞給廚娘,讓她塞進(jìn)阿苦的被褥里。天色陰沉無光,太陽隱在厚實(shí)的云層之后,日晝昏,雜云氣,今日不是好天。

    黃昏時分,廚娘也要回家去了。未殊將房中的爐火又挑熱了一些,簾帷被冬暮的風(fēng)吹起又落下,桌上的藥湯擱得久了有些涼。

    這一覺,阿苦睡得踏踏實(shí)實(shí),連夢都沒有,直是黑甜廣袤的一片。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身子還是又乏又熱,汗水黏著衣料和被褥,眼皮子都沉沉的。可是她偏偏看見了那人,瘦瘦高高的身影立在窗邊,日暮的辰光將他的側(cè)影切割成單薄的紙,好像風(fēng)一吹就能飄散開了。

    她忍不住想叫他,可聲音卻是啞的,她滾了滾喉嚨,什么都說不出來。

    他卻已三兩步走了過來,“阿苦?”在桌邊停住了。

    她眼巴巴地看著他。她每每擺出這樣可憐兮兮的表情都往往另有文章,可他卻偏是不能抵抗。他想了想,問她:“要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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