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問道，因為眼前的依格爾和過去截然不同，幾乎判若兩人。

    御影先生，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依格爾保持著那令人不悅的笑容，問道，被奪走一切的感覺如何？

    「依格爾……」我咬牙切齒，眼中如欲噴出火來，對著那虛浮的臉孔吼道：「你想知道的話，就過來讓我殺了你！」

    不要生氣，御影先生，依格爾不為所動，我沒有嘲弄你的意思，只是想要確定你的感覺，因為這對我來說非常重要。

    但我的詢問方式似乎不太恰當(dāng)，讓我換個角度再問一次好了。

    依格爾于是再度問道：

    御影先生，如果你可以把失去的一切全部買回來，你愿意付出多少代價？

    我怔住了。

    「你……你說什么？再說一次！」

    「如果你可以把失去的一切全部買回來，你愿意付出多少代價？

    我感到心中一陣戰(zhàn)栗，無比的絕望似乎就要在一瞬間轉(zhuǎn)換成無上的狂喜。

    「依格爾……你的意嗯……難道是……」

    「影哥哥……你還沒準備好？」伊織的聲音突然從左后方響起。

    我驚喜萬分，轉(zhuǎn)頭一看，左后方飄著一團蒙朧的霧氣，隔著云氣，可以見到穿著學(xué)生服的伊織，那不是幻象，云氣的彼端是一個真實的世界……而且那是還沒有真魔化的伊織！

    「喂，你不是我哥嗎？幫我一下啦！」另一頭，傳來佳奈的聲音。

    只見在另一個地方，有另一團云氣，里頭映照的是過去的佳奈。

    然后是清雅、麗子、雪川、喜久子，甚至銀雀兒、金蝶兒、剎娘、蒞法葉、珊碧絲等人，連草間一馬和白錦修二都在其中。

    轉(zhuǎn)眼，我的四周被無數(shù)的大小云氣所包圍，云氣內(nèi)均與過去相連，看來極為真實，宛如過去的世界被切成片段，置于我的眼前一般。

    （這不是影像……這些霧的后面連著的是真的世界……）

    「這……這是……」我壓抑著心中的狂喜，深怕又上了依格爾的當(dāng)。

    如御影先生所見，對你而言這些都是「過去」，但對過去的人而書，這些全部都是「現(xiàn)在」。依格爾答道，一如往常地令人越聽越迷糊，獸坦些是我從時空的河流里串連起來的片段。

    我伸出手，想要碰觸云氣里的伊織，但僅是將指尖探入云氣之中，我便感到自己的意識抵觸了某種巨大無匹的力量，轉(zhuǎn)瞬就要被它吞噬。

    意識斷續(xù)，在恍惚中，我將手抽回，同時回過神來，要是再晚一步，恐怕整個人便要被那看不見的力量給沖垮了。

    ……別想要回到過去，御影先生，你的意識無法穿越時空障壁的。依格爾道。

    此時，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是意識體的狀態(tài)，身體宛如一只模糊的人形輪廓，淡薄光流隱隱流動其中。

    「依格爾，你讓我看這些的目的是什么？」我急切地問道，「別賣關(guān)子了，快告訴我！」

    怪了，我以為露希法和伊織小姐都已經(jīng)告訴過你了。依格爾卻道，你沒有印象嗎？御影先生？

    「求求你快告訴我！」我以近乎哀求地口吻喊道。

    ……御影先生，若不論與佳奈小姐的契約，我在這個宇宙只有一個目的。依格爾緩緩答道，……我需要一個東西，它的概念雖然在意識宇宙存在已久，但它的真正價值必須在物質(zhì)宇宙重現(xiàn)，而更不巧的是，只有人類可以孕育它。

    因此這件事，我無法親手完成，所以我創(chuàng)造了一個魔物，它和人類擁有幾乎完全一模一樣的心靈構(gòu)造，透過它，我的任務(wù)才有完成的可能。

    但諷刺的是，正因這個魔物和人類幾乎完全相同，所以它也擁有自己的意志，我無法對它發(fā)號施令，只能透過因果來逐步影響它的思考。

    在整個程序正式開始之前，我一直在思考，到底要如何讓它確實的順從我的意志，達成我所希望的目標，而我思考的結(jié)論，你已經(jīng)知道了。

    瞬間，我心中所有的問題都迎刀而解了，為什么身為偽人的我，今天會走到這樣一步，為什么我所親愛的人無一幸免的全部死于災(zāi)厄，許多的為什么都有了解答，而答案竟是如此的簡單。

    「對……我的確懂了?！刮也唤α似饋?，一切竟是如此的荒謬，「哈哈……哈哈哈……」

    「所以……為了確保我一定會服從于你……」笑聲戛然而止，我怒吼道，「你把我的一切都奪走，再告訴我有辦法把一切都救回來？只要我愿意替你完成那最重要的任務(wù)？是不是這樣！你把我當(dāng)成玩具嗎？」

    如果你只是個無用的玩具，我不需要浪費那么多時間，你現(xiàn)在也不會站在這里了。依格爾靜靜回答，你的意思如何？御影先生？容我提醒你，你現(xiàn)在正處于意識宇宙與物質(zhì)宇宙的邊界，由于孫悟空封鎖了兩者的連結(jié)，你無法進入意識宇宙，所以盡管緩慢，在我們談話的同時，時間仍是不斷的流逝。如果你猶豫不決，很快便會再度陷入露希法的掌控之中。

    而這一次，她是不會再讓你醒過來的，她比你我都更深刻理解人類的優(yōu)點和缺點，她創(chuàng)造的世界會比你先前經(jīng)歷過的更加自然生動，而且完美無缺，你在其中不會感到任何疑問，因為那不是你那些充滿缺陷的夢境，你將完全融入其中，再也無法醒轉(zhuǎn)。

    我不會強迫你一定要服從于我，御影先生。依格爾道，如果你要選擇露希法，享受完美世界里的漫長生命，也是你的自由。從我的觀點來看，不管你選擇什么，結(jié)果都是相同的，但對你的主觀而書，我和露希法所提供的命運，可能有極

    大的差異。

    「哈哈哈！你在講什么笑話！我什么時候有自由了！」我怒極而笑，「別開玩笑——？臭妖怪！我要把伊織救回來，把佳奈也救回來，所有人都要救回來！

    「依格爾！」我喊道，「你問我愿付出多少去把失去的一切買回來？別笑死人了，我愿付出多少？我愿意付出全部！全部！不管你要我的什么東西，手腳眼耳也好，心念意志也好，就算你要我的命，我也不會猶豫的！ 」

    「這真是理想中的答案，御影先生，依格爾臉上的詭異笑容更加擴大，我不會要你的命的，只是除了你的命以外的東西，我全部都要拿走。

    「哈，悉聽尊便！」我道，「但是在這之前……」

    我會向御影先生解釋，如何把失去的一切重新要回來。我都還沒問，依格爾便先行答道。

    「很好，快點說！」我催促道。

    ……就結(jié)論而書，依格爾靜靜道，在物質(zhì)宇宙里，一旦失去的東西，是再也無法恢復(fù)的。

    「但你剛才才講……」我一聽，連忙喊道。

    「所以我們不需要浪費力氣去拯救已然消逝的過去，依格爾干啞的嗓音絲毫不受影響，應(yīng)該把能量集中在創(chuàng)造新的未來上，只要那個未來長得和過去一模一樣就行了。

    「………你說的是什么意思？」我楞了楞，似懂非懂，「能不能再說得淺顯一點？」

    御影先生，就技術(shù)面而書，依格爾笑道，我要做的就是在物質(zhì)宇宙的另一個地方，重現(xiàn)你故鄉(xiāng)四十六億年的生命歷程。

    我一時之間還聽不懂依格爾的意思，過了好一會，我才終于想通。

    「你的意思是說……你要重新創(chuàng)造一個地球？」我不禁愕然。

    創(chuàng)造這檔事，不在我的管轄之中，御影先生，我只是搭上物質(zhì)宇宙的順風(fēng)車罷了，我的專長是因果的控制。依格爾回答，我可以把你的故鄉(xiāng)……四十六億年份的因果完整復(fù)制到另外一個地方去，那個地方現(xiàn)在才剛脫離某個guntang的星云，還處于塵埃的狀態(tài)。

    換句話說，從現(xiàn)在算起，約四十六億年后，一個和過去的地球幾乎完全相同的行星，會飄浮在物質(zhì)宇宙的另一個角落，遠離我們現(xiàn)在所處的位置。依格爾道，而你在乎的所有人，在經(jīng)過幾乎完全相同的時間歷程后，會一個不少地在那兒復(fù)蘇。

    （這……這真是太瘋狂了！）

    再花四十六億年，去創(chuàng)造一個和地球一模一樣的地方，然后讓所有人都復(fù)活……

    如此狂言，若不是從依格爾口中說出，真是殺了我我也不信，但過去的經(jīng)驗告訴我，懷疑依格爾的能力是最沒有意義的事情，他的力量不是我能想象的。

    「哈哈……啥……」面對依格爾遠遠超乎預(yù)料的回覆，我只能苦笑，「你真是個怪物……」

    「但是……既然你是要完整復(fù)制地球過去的歷史……那不是要花上同樣多的時間嗎？」我又問道，「而且……你能保證復(fù)制后的新地球，真的會和以前一樣？」

    我并非懷疑依格爾的能力，反之，我相信他如果真的要做，絕對會做得分毫不差，只是我仍想聽他親口確認。

    有關(guān)時間的問題，依格爾很快地回答，在這四十六億年間，御影先生，你必須不斷的為我工作。

    （露希法過去會提及，依格爾所欲之物，必須投注無限的生命和精神，想必就是指這點了……）

    至于新的世界，當(dāng)然會和舊的有所不同，依格爾知道我一定會提出抗議，他絲毫不停的繼續(xù)說道，第一，那個世界里你不會見引我們。第二，那個世界里會有一個屬于你的空格。

    「……空格？」

    新的御影日陰不是偽人，他是一個真正的人類，有完整的記憶和過去，當(dāng)你完成了我的工作，我會將你的人格挪移到新的御影日陰體內(nèi)。

    「……然后，我就可以重生了嗎？」

    正是如此。

    「而過去的我，除了人格以外的東西，你全部都要拿走？」

    不，御影先生，我不需要你的任何東西，只是在工作的過程中，除了你的生命，其他的一切都會被消耗殆盡。依格爾回答，「這就是你應(yīng)付出的代價。

    為了慣重起見，御影先生，請問你意下如何？依格爾再度問道。

    「還問什么，我沒有第二個選擇了，這么點代價都能讓一切都恢復(fù)原狀，真是再便宜不過了！」我昂然道，心中又燃起彩望的火炬，星口訴我我要做什么吧！」

    御影先生，我當(dāng)然會告訴你該做什么，但在這之前，你沒發(fā)現(xiàn)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嗎？依格爾卻笑道。

    「你是指什么？」我感到有些困惑。

    一雙慘白的手掌從黑暗中浮現(xiàn)，依格爾用細長如骨的指尖，指了指四周飄浮的云霧。

    在新的世界里，你不會見到我們，那代表了什么意思？依格爾道，我一聽，這才恍然大悟。

    「………新的世界里，沒有人會有和你有關(guān)的記憶！」我驚道，「因為沒有人會讓她們獲得幽影的能力！接下來的一切，全部都不會發(fā)生！」

    是的，而這表示沒有人會記得過去這段時間一切和你有關(guān)的經(jīng)歷，她們記得的是新的御影日陰……以正常人類的身份。依格爾道，我想你知道這代表什么意義。

    我沉思不語。

    （沒有依格爾的干涉，也沒有那些痛苦但刻骨銘心的記憶，在新的世界，伊織她們還會在乎我嗎……）

    但很快地，我下定了決心，伊織她們記不記得我  根本

    不重要。

    因為新的世界里，我還是會記得過去發(fā)生的事情，就算其他人永遠無法知道也沒有關(guān)系，不！她們最好永遠不要知道！

    「沒關(guān)系！」我道，「那些過去的事情只要我記得就夠了！」

    「御影先生，我很佩服你的慷慨仁慈，但是……依格爾聽見我如此回答，卻抓了抓自己的大鼻子，「這樣一來，我大費周章把過去的片段串連到你面前，不是一點意義也沒有了？

    「咦？」我驚道，「你的意嗯……莫非……這些片段……」

    御影先生，麻煩你不要小看我，依格爾道，我說過要讓你把失去的一切都買回來，如果伊織小姐和佳奈小姐等人只是獲得rou體的重生，卻沒有過去這段期間的記憶，這樣你頂多只是挽回了一半而已。

    「……真的嗎？真的可以嗎？」我顫聲問道，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可以讓伊織她們恢復(fù)記憶？」

    不是我，御影先生，是你。依格爾回答，「雖然我可以穿越時空，但我所觸碰的一切事物都會消滅，你必須親手從過去擷取伊織小姐等人的記憶。

    「那我該怎么做？」我急迫地問道，「我根本無法碰觸過去??！」

    ……只是現(xiàn)在不行罷了。依格爾道，接著陷入沉默。

    「哼……我知道你不可能這么好心，不把你想要的東西弄出來，伊織她們也別想復(fù)活?！刮疫?，「說吧」我接下來要做什么！你也好，露希法也好，不論是誰，只要能讓我再看見一次伊織她們的笑容，我就為他做半做馬！」

    那么，我們的契約這就成立了。依格爾咧嘴笑道，叼我想我們不需要像過去那種唬小孩的條文了。

    同時，一道閃爍的暗紅色波紋侵入了我的意識體，我感到一股難以捉摸的模糊力量滲透了進來。

    御影先生，你不需太多幫助，因為你需要的東西，早在許久前便已準備好了。依格爾道，我現(xiàn)在給你的這股力量，只是用來讓你擺脫露希法的控制而已。

    「然后呢，我該做什么？」我道。

    御影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