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清明節(jié)掃墓，姥姥總是讓我們先離開，讓她和姥爺單獨說說話。

    我曾偷聽過姥姥的自言自語。她總是鍥而不舍地數(shù)著姥爺離開的日子。她說姥爺比她多活了十年，多吃了十年的苦，等她把這十年活足了，她就去地下找他。

    今年已經(jīng)是第六個年頭，姥姥的身體已經(jīng)明顯大不如前。

    我媽常說姥姥雖然智力不比其他人，但卻比任何人都要活得幸福，就是因為這么些年，一直有姥爺在她身前為她遮風(fēng)擋雨，撐起一片天來。

    或許是從小聽著姥爺講他和姥姥的故事長大，我也想成為姥爺那樣的人，不管遇到怎樣的大風(fēng)大浪，也不會丟下另一半不管。

    然而從小就以姥爺為榜樣的我最終也只從他身上學(xué)到了分毫。

    在我向家里人宣布我和張開霽的關(guān)系后，不出意外，姥爺和姥姥是唯一沒有反對的人。

    就在前幾日去看望姥姥的時候，她還問我怎么沒有帶張開霽一起去見她?？紤]到姥姥的身體，我和張開霽離婚的事并沒有告訴她。

    面對姥姥的關(guān)心，我明明有很多種可以搪塞過去的辦法，卻始終無法開口撒謊，最終還是受不住內(nèi)心的譴責(zé)，匆匆逃離了舅舅家。

    我到底是在怕騙不過姥姥，還是騙不過自己呢？

    往事一一浮上心頭，其中不乏酸楚和害怕。

    我掙扎著起身，從藏在衣柜角落的盒子里找出婚戒戴上，而后重新躺回床上，這時視線已經(jīng)開始變得模糊，我顫抖著想，我是不是也要開始回光返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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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寫得不好完全可以批評，大家不要覺得說了我哪里寫得不好，我就會不開心會生氣。不會的。

    因為我文化水平有限，寫不了什么優(yōu)美的句子和讓人讀得酣暢淋漓的文字，大家的批評其實對我而言也是一種鼓勵的方式，我也想變得更好，能對得起大家的期待，所以請務(wù)必暢所欲言吧。

    第50章

    早上起來頭痛欲裂，我對前一晚上發(fā)生的事情竟然一點也想不起來了?？粗矍坝悬c陌生的環(huán)境，我才從隨后進來的老媽嘴里得知，我昨晚突發(fā)癲癇，被孟兮只送來了醫(yī)院。

    經(jīng)她這么一提醒，我這才想起，張開霽昨天有事去了鄰市出差，只有我一個人在家，吃過藥感覺渾渾噩噩有點不舒服，所以很早就躺下了。然而睡得并不踏實，整夜都在做光怪陸離的夢。我記得我中途似乎醒來過一次，再之后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這是我確診癌癥后第一次癲癇發(fā)作。

    我媽收到消息后，急得當(dāng)場就暈了過去。她哭著說，如果不是孟兮只剛好從外地回來，帶著特產(chǎn)上家里找我，沒見著我不放心，我可能就已經(jīng)離她而去了。

    聽到是孟兮只送我來的醫(yī)院，我松了口氣，無比慶幸張開霽當(dāng)時不在家。盡管癲癇發(fā)作會喪失意志，無法自我控制，但我仍然不愿意讓張開霽看見我如此丑陋的一面。

    我媽聽到我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想瞞著張開霽一個人受著，大罵我們是孽緣，然后哭著離開了病房。

    孟兮只從昨晚就一直守著我，怕我又突然發(fā)作，到現(xiàn)在還沒有睡過覺。

    我看他滿臉憔悴，便讓他先回去。

    認識這么多年，他幾乎沒在我面前發(fā)過脾氣，這一次他卻怒不可遏，站起來直接把手機砸向了墻面。

    手機摔得四分五裂，仍然壓不住孟兮只的怒氣：“顧文西，你怎么這么自私！你就非要看著我們所有人都為你急得打轉(zhuǎn)，你才能成熟一點嗎！？”

    孟兮只的質(zhì)問狠狠刺痛了我。我緩緩抬起頭看向他，硬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故意哪壺不開提哪壺，說：“我也沒讓你們擔(dān)心我啊，你要覺得我麻煩，你就別管我唄?！?/br>
    對于如此油鹽不進，破罐子破摔的我，孟兮只也只能咬咬牙，捏緊拳頭恨不得給我一拳，然后無可奈何地離開了房間。

    把照顧我的人都氣走了，這下我真成孤家寡人了。

    明明是他們莫名其妙對我發(fā)氣，我卻忍不住哭了起來，還越哭越厲害，仿佛全世界都欠我一樣。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劈了兩道雷，提醒我這是醫(yī)院，聲音小一點。

    我甚至連怨天尤人的資格都沒有，因為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是我自作自受。

    或許我真的就像孟兮只說的那樣自私自利吧。自以為瞞著所有人扛下一切就是成熟，殊不知讓真正愛我的人都受盡了折磨。他們哪怕都快急哭了，還要為了照顧我的情緒，裝作輕松的模樣。

    我可真不是個人啊。健康的時候給身邊的人帶來麻煩，現(xiàn)在病了也還是繼續(xù)折磨著他們。

    張開霽的來電把我從自怨自艾中拉了出來。

    “喂。”我調(diào)整著鼻音，以盡量正常的語氣講話，“你回來了？”

    “還沒到家。”張開霽那邊傳來站臺播報的聲音，想必剛下火車，“你怎么了？聽起來聲音怪怪的?！?/br>
    “沒什么。剛起來。”我故意打了個哈欠，“你今天就別過來了吧，我沒在家。”

    張開霽聽見我沒在家，明顯頓了一下，緊張地問：“那你在哪里呢？我去接你。”

    我抬頭看了一眼窗外，面不改色地撒謊，“在姥姥家呢，要在這邊住幾天?！?/br>
    “那我回去拿點東西就過來?！睆堥_霽說。

    “不用?！币娝钦J真的，我趕緊圓謊，“我只是想她老人家了，過來陪陪她，過幾天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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