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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重新低下頭,不著痕跡地在上衣和褲兜的位置拍了拍,眼中的光亮更黯淡了幾分,垂下的手緊握成拳。 陳安將這孩子的動作盡數(shù)收在眼底,心里頓時了然,又補充道:“不收錢?!?/br> 少年聽到這句話,卻還是沒什么欣喜的反應(yīng),甚至將臉轉(zhuǎn)了過去,再度躲開了他的目光。 陳安招手的動作瞬間頓住,胳膊有些尷尬地停在半空中。眼前這情況,怎么自己反倒更像是死乞白賴討飯的那個? 還是頭回見到真能為了面子把自己餓死的。 好心被當(dāng)成驢肝肺,他沒好氣地扯下塑料門簾,故意發(fā)出噼噼啪啪的響聲,將店內(nèi)擋了個嚴(yán)實。 抹布撇去油光,陳安心不在焉地擦著桌子,思考怎么處理外面的那個小麻煩。 小孩明顯是自己偷跑出來的,除了身像樣的衣服什么都沒有,錢就更不用說了。 陳安想,要不干脆把人送到城內(nèi)的派出所。這么晚了還不回家,大人也該著急得很。 他心里這么計劃,立即將手中的抹布一扔,抬腿就跨上了角落停著的電瓶車。 結(jié)果剛擰開鑰匙,顯示屏就亮起了紅色的指示燈,緊接著便是一句不帶感情的機械女音。 “請及時充電?!?/br> …… 他表情一滯,才想起早上把車子借給隔壁王嬸去買菜了。 想做回好人怎么這么難呢。陳安只得又把腳撐踢下來。 就不該多管閑事。 指針已經(jīng)逐漸走向十二點,礦山那邊的動靜越來越小,連照明燈都關(guān)掉了。周遭的黑暗更深了幾分。陳安比誰都清楚此刻外面是什么樣。 礦區(qū)常年被霧蒙蒙的霾氣團籠罩,天空和陸地的界限都變得十分模糊,連星星都看不到幾顆。開夜車的大貨司機每次都要把遠(yuǎn)光燈打到最亮,能見度也不過三五米。 只有不遠(yuǎn)處的礦坑張著黑黝黝的大口子,風(fēng)沙吹動腳下的碎石,骨碌碌朝山腳的位置滾,總覺得周遭的一切都要被跟著吞進(jìn)深不見底的礦坑里。 透過門簾的縫隙,陳安又朝外面看了一眼。 小孩也不知道是太累還是受了驚嚇,終究還是支撐不住,抱著雙腿蹲下了身,胸口緊貼著膝蓋,西裝脫下來擋住了自己的后腦勺。 他又忍不住心軟了。 陳安去后廚拿出平時洗菜用的大塑料盆,將洗過沒洗過的面碗和玻璃杯全都往里面放,不一會就摞成了小山,差不多把店里所有的餐具都搬空了才停手。他嘗試著推了推,塑料盆紋絲不動。 陳安頓時滿意了,他掀開門簾。 “對面的,來幫我個忙!” 少年把書包抱在懷里抬起頭,目光再度相遇,而后順著陳安的手指一路往下。 “要洗的碗太多了,我抬不動?!?nbsp;陳安面不改色和他對視,指著腳邊的塑料盆,“來搭把手,幫我搬到后廚。” 對方還是安靜著,眼神在塑料盆和他的臉上來回流連,久到陳安都懷疑這人是不是看穿了自己蹩腳的借口。 他莫名感覺到一陣緊張,喉結(jié)上下滾動,又不知道還能再說什么,只好踢了踢塑料盆,勉強增加自己話語間的可信度。 正當(dāng)陳安絞盡腦汁思考新理由之際,對面忽然傳來了一句回答。 “好。” 聲音異常微弱,像是被砂紙摩擦過,帶著說不出的干澀和喑啞,似乎隨時都能被風(fēng)吹走。 陳安見那孩子扶著柱子緩慢地站起身,理了幾下被壓皺的襯衫,拿起身上披著的外套。 腳步聲越靠越近,他舒了口氣,露出了一個能看到牙齦的笑。 塑料盆比想象中更沉,陳安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兩個人廢了半天力氣也沒抬得動,只好站在一起咬牙往里推。 陳安出了滿背的汗,氣喘吁吁地扶著腰,在心里不停罵街,早知道少放幾個碗進(jìn)去。 少年看似瘦弱,反應(yīng)卻比他鎮(zhèn)定很多,又默不作聲地幫忙把滿盆的餐具清洗干凈,再規(guī)規(guī)整整地擺放好。 等收拾完眼前的一切,已經(jīng)是凌晨了。 陳安揉了揉肩膀,懶腰還沒伸出來,抬眼便望見對方重新穿上那件臟兮兮的西裝,正欲往店外走。 他急忙跑過去抓住了這人的手腕:“這么晚了你去哪兒?” 陳安明知故問,對方要是有地方可去,也不會在店外站一天。 果然,他感覺到手中的胳膊僵了一瞬,就見小孩重新低下頭,咬緊了嘴唇不說話。 陳安攤開他的手掌,把一張十元紙鈔 “啪” 地拍在掌心。 “給,工錢。我縣小時工平均工資標(biāo)準(zhǔn),可別說我克扣你的啊。” 小孩的情緒總算有了波動,微微睜大了眼睛,怔愣地望著手中的紙鈔,似乎還沒反應(yīng)過來眼下的情況。 陳安才不給他細(xì)想的機會,趁人不注意,立刻又把這張十塊錢抽了回來。 “這個點,附近也就我家還開門了,勉為其難賣你碗面吧。” 他把單簧唱完,按著人的肩膀讓對方坐好。手腳麻利地去灶臺煮了一份熱騰騰的湯面,又藏了好些加料在碗底。中途怕人溜走,還不時歪了腦袋朝座位上看幾眼。 小孩也不知道是被他說服,還是徹底沒了再起身走掉的力氣。竟然真的安靜地坐在了原位,直到陳安端著一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拿鏃l走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