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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多么隱忍深沉的愛意,才能將筆跡都練得跟宋思危一模一樣…… 池星焰的腦海里忽然靈光一閃,想起了宋思危錢包里的那張照片,莫非背后的那句「為你千千萬萬遍」,就是陸釗寫給宋思危的? 而他憑著一腔臆測,完全搞反了? 他心亂如麻地將東西都收回保險箱,有點不敢看旁邊坐著的宋思危,冤枉好人該怎么道歉,這個業(yè)務他還不怎么熟練。 宋思危又抓起酒瓶喝上了,池星焰一改來時要打人的氣焰,慫得喵都不敢喵一聲,兩人就這么沉默地坐著,直到宋思危把一瓶威士忌喝得見了底。 池星焰怕他真醉死過去,干咳一聲找話題:“那……你倆后來沒在一起?陸釗他……沒告白嗎?” 宋思危放下空酒瓶,拿手捂著眼睛,聲音沉悶:“沒來得及?!?/br> 池星焰似懂非懂地點頭:“唔……” 宋思危喉結微微顫動,艱難地說出這場暗戀的結局:“他只活到二十六歲,拍戲的時候,意外去世了?!?/br> 池星焰的心猛地顫了一下,難以置信地看向宋思危,連語言都不知道該怎么組織。 他把陸釗當情敵,堂而皇之地憑著猜測給他冠了個「白月光」的名,大張旗鼓地甩了宋思危,要死要活跟個戲精一樣,哪曾想,“白月光?!北救嗽缇筒辉谌耸懒恕?/br> 宋思危看了過來,眼圈通紅,酒精侵襲了他的大腦,瓦解了他平日里的故作淡然,此時只剩最原始的坦誠。 他緊緊攥著池星焰的手,像是解釋,又像是哀求:“真的沒有男狐貍精,相信我好嗎?” 池星焰嘴唇微微發(fā)抖,無意識地點頭:“哦……” 宋思危探過身來抱住了他,頭埋在他肩膀上,話語里充滿了悲傷和不解:“為什么都喜歡不告而別呢?要走就不能說一聲嗎?” 池星焰在心里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他從前任性賭氣,宋思危一直都在驕縱,唯獨對他隨便消失這件事大發(fā)雷霆,沒想到背后竟是這樣令人悲傷的緣由。 宋思危那句「沒來得及」里,包含了多少對命運不公的無奈,他對毫無預兆的離別有著極深的恐懼,而自己卻三番五次地搞拉黑玩消失…… 我他媽真不是個東西,池星焰想。 他長到了二十一歲,卻仍然莽撞得像個未成年,現(xiàn)在他終于為自己的口無遮攔和任性妄為付出了代價。 “對不起……對不起……”他緊緊地擁著宋思危,喃喃地道歉,“我太蠢了,我簡直幼稚得跟個三歲小孩兒一樣,我以后再也不會不告而別了,真的,相信我吧,哥?!?/br> 宋思危默了一下,隨即苦澀地說了一句:“都騙我?!?/br> 池星焰趕忙賭咒發(fā)誓:“騙你我是狗!我說到做到!我——我以后會學著變得成熟一點,我再也不要惹你傷心了?!?/br> 他一下一下地給宋思危順著背,仿佛這樣就能把宋思危的難過從尾巴骨捋出去。 他把畢生的自我檢討都端了出來,撫一下宋思危的背,罵一句自己: “白長你這么大的個,腦子里都是漿糊嗎?” “幼稚得要死……” “怎么看上你這個蠢貨……” “一點長進也沒有……” “飯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宋思危都快被他捋睡著了,那些自我檢討他都沒聽進去,只迷迷糊糊聽見兩只「狗」,忽然腦子里頻道一轉(zhuǎn),抬起頭來,盯著池星焰的眼睛亮了起來:“你是小狗狗嗎?” 池星焰:“……” 算了,誰讓他理虧呢。 “我是小狗狗?!背匦茄婷銥槠潆y地說。 宋思危促狹一笑,難過勁兒過去,開始變得「不是好人」起來:“快說「我是小狗狗,我會汪汪汪」。” 池星焰:“我不?!?/br> 宋思危伸手捏他臉,表情委屈極了:“你前幾天還「汪」了的!” 池星焰忽然懷疑宋思危壓根兒就沒醉,不然怎么還記得他氣急敗壞的那三聲「汪」呢? 遲遲等不來回應,宋思危眼圈又有點紅了:“你騙我,你是不是又要跑了?你是不是不喜歡哥哥了?” 池星焰被這靈魂一問哽得無話可說,憋了半晌,發(fā)出悲憤的三聲:“汪!汪!汪!” 宋思危整個人滿意地笑倒在了地上。 最新評論: -完—— 68.道歉1 “所以你認了陸釗的外甥當干兒子,貸款給他看病,這回我沒猜錯吧?”池星焰見他心情好了一點,小心翼翼地發(fā)問。 宋思危點頭:“差不多。干爹是陸妍讓洋洋認的,我其實不想多這么一個干兒子?!?/br> “為什么?” 宋思危目光閃爍了一下:“因為……不太想跟別人建立過于親密的聯(lián)系,人莫名其妙地給自己添一個沒有血緣的親人,離別的時候就會像抽筋扒骨一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br> 就像他當年自作主張地把陸釗當成弟弟對待,或許是腦中對陸釗的角色設定過于根深蒂固,又或許是陸釗天才一樣的演技騙過了他,直到陸釗離世,他都沒看出來一絲端倪。 如果他當時稍微把陸釗當外人一點,冷靜疏遠一點,他應該早該看出來陸釗的信任和依賴已經(jīng)遠遠超出了正常范圍。 那么無論是拒絕還是接受,總好過就讓他那么猝不及防地離開,一句話也沒給宋思危留,他甚至連陸釗有什么遺愿都無從得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