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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趙麾也會因為仇香香幫自己制藥,藥啞了嗓子而感動到熱淚盈眶,也愿意為了報恩,以身相許入贅陌生的仇家莊,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就真的對仇香香有了夫妻之間的那種愛情。 如果在成功打入朱耀廷身邊后,趙麾沒有愛上朱弦,沒有這后來發(fā)生的許許多多的事,純粹為報恩,就像沒有出過井底的蛙,不曾見識過天空的遼闊所以可以安于囚籠,娶那仇香香為妻倒也并無不可。 可是現(xiàn)在嘗過情滋味的趙麾有了自己的私心,便不再想這樣過下去了。趙五郎有趙五郎自己的人生,他不想因為一個碩大的“恩”字,就非得要折彎自己的腰。 趙麾抬眼看見仇尚志那張被氣到幾乎變形的臉,躑躅了一瞬,又把已經(jīng)滾到嘴邊的話給吞了回去。仇尚志已經(jīng)很生氣了,就算為了報恩,他也不應該再往火上加一把柴。 “父親若非要這樣理解,也是可以的……”趙麾頷首,聲音壓得很低。 趙麾原本想的是不要刺激仇尚志,把錯都攬到自己身上。 可仇尚志明顯不可能體會到趙麾的這一番苦心,他的怒火因為趙麾的“認罪”,變得愈發(fā)高漲。 他猛地朝趙麾發(fā)出一聲怒吼:“你個吃里扒外的狗東西!我們?nèi)及滋勰懔?!?/br> “你厚顏無恥,不講道義,干出這種恩將仇報,過河拆橋的事,罵你是白眼狼都是侮辱了狼!”仇尚志拿手指著趙麾,手指止不住地顫抖。 百里刀皺眉,忍不住插話,“嗨呀!我說老仇,罵人你也要罵到點子上。你是他再生的爹,也是他的岳父,有些話我不好說,有些道理我不好講的,你可隨便說,隨便講嘛!這些話我都已經(jīng)罵過了,整點新的!” 仇尚志越想越激動,越說越生氣。他忍不住紅了眼眶,轉(zhuǎn)頭問百里刀: “大哥,你說我的香兒怎么就這么傻……為了這個畜牲……那么一個能跳會唱的姑娘,變成……變成了……” 仇尚志猛地抬起胳膊捶打身前的黃楊木案桌,捶得那桌子梆梆作響,幾乎就要散了架。 仇尚志堂堂一個四十歲的中年男子,竟像個孩子似的捂著眼睛流起了淚。 “我最心疼的還是我的香兒……她可憐……” 這一番話倒是勾起了百里刀的傷心事,他垂下眼,臉上浮現(xiàn)出落寞的表情。 “是??!還有青鈺那孩子……死得好慘……頭都丟了半邊。她可是我一手一腳親自拉扯大的孩子啊……功夫也是最俊的……就這么沒了……我這心……” 在場的男人們無一不沉浸在各自的悲痛中,突然,仇尚志揚起頭來,他猛沖到趙麾的身邊,厲聲喝道: “我仇尚志不是婆娘,耍不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既然你作為一個沒擔當?shù)哪腥耍呀?jīng)移情別戀了,我也不會勸你!強扭的瓜,不甜!但是……” 仇尚志頓了頓,繼續(xù)說道:“我們仇家莊為你付出那么多,為你賠進去了那么多條人命,你準備拿什么來換?” 趙麾抬頭,一臉誠懇地看著仇尚志:“父親,您說我可以怎么還?” 仇尚志朝趙麾狠甩一把袖子,冷哼一聲道: “不要叫我父親!我不是你的父親!我兒仇輝為了給你讓路,為了讓你可以平安無恙地頂著他的名字在官府的眼皮子底下討生活,早就在岳陽城拋下這個家走了!這些,都是你造下的孽!我警告你趙麾!從今天開始,你!不可以再霸占著我兒子的名字!過逍遙的生活!” 仇尚志一字一頓地吶喊出了自己心底的憤怒,臉上青筋暴突,目眥盡裂。 趙麾垂首,難發(fā)一言。 他也很想自己就是仇輝,可他不是。心里面總有許多不屬于仇輝的牽絆,就像趙麾難以接受自己迎娶仇香香一樣,他做不了仇輝,也沒辦法做仇輝。 “拿你的命來還吧!他們都因你而死,你便把你的命,交還給他們。”仇尚志說。 …… 仇尚志張嘴就要下令,讓卒子們進來把趙麾拖出去斬首,百里刀攔住了他。 “我說老仇啊,不是大哥想跟你唱反調(diào),只是跟你們八卦刀門下不一樣,趙麾在我關(guān)西總堂呆了快十年,他功夫好,名聲好,威望也大。老仇你這樣因為他不肯做你家女婿就把他給斬了,我怕今后我關(guān)西的兄弟們心底有微詞,不利于我們田義會的發(fā)展……”百里刀苦著臉,語重心長地說。 百里刀這么考慮也是正常的,田義會里幾乎都是男人,正常的男人首先都會代入趙麾的感受。畢竟在這整個一件親事當中,與生活中所有的情況都不一樣,趙麾才是被決定的那一個。 不能決定自己親事的男人,因為不肯從了岳家去入贅,所以被斬,這聽起來頗有些無良惡霸強搶民女的味道。 強迫總歸是讓人難以接受的,就像沒有人會在乎惡霸為了作惡投入過多少精力和金錢一樣,田義會的兄弟們也不會在乎仇尚志為趙麾究竟付出了多少。 這樣的舉動會在田義會兄弟們的心里埋下罪惡的種子,而眼下正值戰(zhàn)爭,這種對田義會搞撕裂的行為,將會是致命的。 仇尚志被阻攔,氣得七竅生煙。他瞪起一雙銅鈴似的眼睛望著百里刀: “我說大哥,我仇尚志跟你這么多年,你又忍心就這樣看著小弟被他搞得家破人亡嗎?” 百里刀聽了幾忙擺手道:“不不不不不!我不是故意要為難老仇,我只是想說,我們田義會的處罰除了是罰罪人,也得要旁的兄弟們心服口服?!?/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