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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弦氣勢凜然地望著仇輝,就像慷慨赴死的女英雄,哪怕仇輝現(xiàn)在拿刀架在她脖子上,朱弦也一定不會眨一下眼睛。 可是仇輝并沒有把刀拿出來,也沒有想過要架什么東西到朱弦的脖子上,他甚至連嘴都沒有還擊一下,就站直起身。 仇輝深深地呼吸,眼底通紅,牙關緊咬,他似乎用盡了全身力氣在壓抑著什么。 最后仇輝什么都沒有說,只轉過身,邁開大步,拉開吱嘎作響的柴門,走了出去…… …… 這天晚上,朱弦沒有吃晚飯。 盡管被扇了一耳光,仇輝依然給朱弦送來了飯。可是朱弦拒絕了,她轉過頭去,嘴巴閉得死死的,絕對不吃賣國賊煮的飯。 隨后“賣國賊”又送來了藥,黑漆漆的一大碗藥湯擺在面前,朱弦二話不說抬手就朝那碗藥揮去。 “賣國賊”眼疾手快從朱弦的掌風底下把這碗藥給搶救了出來,朱弦從他那狠戾的眼神里看出來“賣國賊”已經失去耐性了。 果然,只見仇輝反剪住朱弦的雙手,用肘把她夾在自己的胸膛前固定住,一手鉗住朱弦的下頜,迫使她張開嘴,另一只手則拿起藥碗,把這一碗藥毫不遲疑地往朱弦的嘴里灌…… 一陣急風驟雨、翻江倒海過后,朱弦徹底癱軟在了地上。 她的臉上、身上,包括鼻子里都是藥,嘴巴苦苦的,胸膛苦苦的,腸肚苦苦的,鼻腔苦苦的,就連呼出來的空氣也是苦苦的。就像朱弦的人生,從里到外都被苦味浸透了。 終于,朱弦忍不住嗚嗚嗚嗚哭了起來,挫敗、無力、無助的感覺包圍了她,她恨透了仇輝,這個身份存疑的冒牌貨。他的臉是假的,名字是假的,身份是假的,就連心,也是假的! 仇輝把藥灌下后便再度離去,丟下朱弦一個人在房間里飲泣吞聲。 獨自難過了一晚上后,朱弦哭累了,決定換個舒服一點的姿勢繼續(xù)哭。她抬起頭,發(fā)現(xiàn)自己的頭已經不暈了。她又動了動身子,發(fā)現(xiàn)四肢也有了些力氣。 看來是賣國賊的藥起了點作用。 朱弦知道這里是人跡罕至的大峽谷,方圓百里或許就這潭邊才有一處人住的房子,在這樣的地方想制造出一碗療效卓越的藥湯,堪比上青天。 看來為了不讓朱弦去見祁王妃和朱耀祺,賣國賊可真是煞費了苦心。 朱弦從地上爬了起來,來到床邊的案桌旁。桌上擺著一壺茶,朱弦覺得嘴巴干,咕咚咕咚把整壺茶都喝了下去,才覺得好了些。 被灌下湯藥后,朱弦發(fā)出來一身的汗。身上舒服了,朱弦便也不想再哭了。她來到墻角鋪著棉毯的木床上坐下,趴在床的中央發(fā)了一會兒呆,和衣而臥…… 第117章 逃脫 少莊主從你身邊經過,你沒看見?…… 半夜, 朱弦突然醒來。因為多天不曾好好吃飯,肚子里正嘰里咕嚕地亂叫,原來是被餓醒了。 鑒于“賣國賊”過于可恨, 朱弦依然沒有打算要吃他的東西, 決定就這樣忍下去,如果餓死, 也算是為國家明志。 朱弦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睡進了被窩里,頭枕枕頭,身穿里衣, 整個人都舒舒服服地躺在暖暖和和的被窩里。 燒已經全退了, 朱弦沒有哪里不舒服,肚子餓的感覺就更加明顯。因為餓得太難受,朱弦起身,準備再去喝點水, 這樣肚子喝撐了,或許能舒服一點。 朱弦從床上爬起身,發(fā)現(xiàn)床邊趴著一個人。不用看臉,借著月光看那側影就知道是仇輝。 這潭邊木屋很小, 就一個開間,巴掌大的地方一眼就看遍了。屋子里就一張柴木搭起來的床, 已經被朱弦睡了,所以仇輝沒有床睡, 也沒有被子蓋,便縮在朱弦的枕邊像一只可憐的大狗子。 朱弦盯著那黑影, 自鼻腔里擠出一聲冷哼。心說可不就是一條狗,還是一條韃靼人的狗。 窗外,夜色正濃。 朱弦想, 現(xiàn)在正是離開的好時候。 她小心翼翼地從被窩里挪了出來,繞過仇輝的身體,溜到了床尾。 在越過仇輝身邊的時候,朱弦的腳不小心撞到了仇輝的胳膊。只不過輕輕一擦過,就已經把朱弦給嚇出了一身冷汗。 好在仇輝并沒有醒,他的胳膊無力地松開,有黑咕隆咚的東西滾了出來,滾到朱弦的腳上。 以為是活物,朱弦嚇得差點叫出聲來,定睛一看,原來是兩個紅薯。 仇輝只在肩膀上搭了一條大氅,還是朱弦白天披的那條。 寒風凜冽,他裸露在外的手已經凍得冰冰涼,可這兩只紅薯還是熱的。想來是因為仇輝一直把這兩只紅薯抱著,所以才沒有冷。 沒有人會抱著紅薯睡覺,不用想也知道這兩只紅薯是給誰吃的。 說心底沒有觸動是不可能的,畢竟也曾真心實意地希望與他白頭偕老過。但朱弦并不會因為這一點觸動就改變自己的想法。 在離開那扇斑駁的柴木小門前,朱弦停下腳,轉頭最后看了一眼那個趴在床邊的背影。 門外寒風呼嘯,傳來凄厲的像鬼哭似的嚎叫聲。朱弦沒有帶走仇輝的任何東西,只緊了緊自己袍子的領口,低著頭,轉身迅速閃出了門外…… …… 走出了小屋,朱弦才發(fā)現(xiàn)自己有多傻。 屋外,實在是太冷了! 整個山谷都被大雪覆蓋住了,天上雖然沒有下雪,卻吹著風,揚起地上的雪,呼啦啦全往人的臉上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