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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仇輝太過陌生,朱弦從來沒有見過仇輝扎小辮,便呆呆地看他的臉—— 不知是否因為終于結(jié)婚了,情緒就有了變化,今天仇輝的精神面貌可謂是煥然一新。 與平時清冷孤高又板正莊肅的樣子完全不同,仇輝臉上的喜悅rou眼可見,沉郁的氣質(zhì)一掃而空,真有幾分意氣風發(fā)少年郎的感覺。 可經(jīng)歷過一場平淡無奇的新婚夜后,朱弦很難體會到仇輝的這種喜悅,朱弦只覺得自己的眼睛似乎有點花,透過仇輝的皮囊,看見的卻是另外一個男孩的影子。 “娘子你怎么了,一覺醒來好像變得傻傻的?”仇輝輕笑著,伸出手來對準她的眼睛使勁地晃。 朱弦回神,對著仇輝展露一個甜甜的笑臉:“夫君幾時起的?也不叫我一聲?!?/br> 仇輝答:“我寅時就起了,因為要練功,可你又不用,自然不必跟我一樣起這般早。” 聽見仇輝說練功,朱弦便問他:“你的傷,都好了么?” 仇輝笑:“娘子問,自然只能答好了,畢竟你昨晚就說過,我那一掌打得好,可不全都好了?!?/br> 朱弦無語,仇輝嘴欠,專門提她昨天晚上的糗事,是還準備看她的笑話多久? 朱弦白了仇輝一眼,不想再跟他說話,就要起身的時候,婢女小蝶走了進來。 這次來仇家莊,朱弦只帶了不多的幾名婢女仆婦做陪嫁。 按祁王妃的意思,原本是要帶至少十幾個下人的,但仇尚志也是普通人家,家當開支都有定數(shù)。再加上仇家莊上本來也有下人,如若陪嫁太多人過去,就怕給仇家莊壓力,惹仇尚志不高興。 所以朱弦統(tǒng)共就只帶了兩名婢女兩名仆婦來仇家莊,小蝶便是其中的一位。 小蝶領(lǐng)著另外兩名婢女進了屋,手腳麻利地幫朱弦梳洗、穿衣。仇輝則坐在窗邊的小幾旁喝著茶看書。 整理床鋪的是仇家莊的婢女,她掀開喜床上的被褥后,就把那張潔白無瑕的白布給收了起來,揣進了懷里。 仇輝趁著喝茶的空檔看見了,也裝作沒有看見。 不多時,在小蝶的張羅下,朱弦就已經(jīng)收拾妥帖了。有仆婦給朱弦送來了早飯,是一碗玉尖面,用rou湯汁澆淋了,熱氣騰騰地給朱弦送到了面前。 撲鼻一股很重的豬油腥味,朱弦低頭一看,果然不出所料,碗里全是亮晶晶的肥rou。 仇尚志的老家,深處嶺南山區(qū),當?shù)氐牧晳T就是重油葷,可是朱弦喜歡清淡的,吃不下去如此油膩的東西。 只是朱弦已經(jīng)過門了,是仇輝的妻子了,既然當了仇家莊的媳婦,就應(yīng)該適應(yīng)仇家的生活方式,浪費食物肯定是不可取的。 就在朱弦拿著箸,翻來覆去地艱難挑選碗里那不多的玉尖面時,仇輝走了過來。 他一把奪過朱弦手里的箸,拿走了朱弦面前的那碗玉尖面。 “油腥太重,別吃了?!?/br> 說完,他便端著那一碗面,走出了房間。 仇輝端著這碗面來到屋外,喚來小蝶。 “去!把這碗東西倒后院的泔水桶里,注意點不要讓其他人看見。”仇輝這樣吩咐小蝶。 朱弦坐在屋子里聽見了,驚訝不已。 原本以為仇輝是在生氣,或故意說反話,可是聽仇輝說這話的意思,分明又是在陳述事實。 這里是仇輝的家,仇輝從小到大吃這些東西長大,可是等他長大了,娶的妻子卻不喜歡。擱誰身上,都會不好受的。 這也是朱弦剛接過那碗玉尖面時,寧愿忍受厚重的油葷氣,也試圖努力把面吃下去的重要原因。 仇輝甩掉手里那碗“包袱”后,又空著手回到了里屋。 朱弦很仔細地看仇輝的臉,并沒有在他臉上找到任何不愉快的表情。 “仇家莊的廚子是從大庾嶺深山里頭帶出來的,跟欠了八輩子油似的,做的吃食都膩死人了。跟他說過多次不要放那么多油,不要放那么多油,可他總是忘記,三天兩頭都在買油,這又何嘗不是一種浪費?”仇輝很自然而然地這樣說。 仇輝沒有站在仇家人的立場上擁護仇家莊的廚子,反倒與朱弦站在一塊吐槽廚子的低能和沒有水平,這是朱弦萬萬沒有想到的。 朱弦呆呆地看著仇輝一路指責自家廚子的不是,似乎他也忍受不了那廚子的手藝,才會像今日這般滿肚子的苦水無處傾訴。 “娘子能吃關(guān)西口味么?”仇輝來到朱弦的身邊,這樣問她。 朱弦不解,不知道仇輝為何突然提起關(guān)西。 “嗯……還可以吧……”朱弦點點頭,“我吃過關(guān)西的白菜羊rou湯面,還挺喜歡的……” 不等朱弦說完,仇輝便很興奮地接過了她的話頭: “龍城人喜歡拿湯面做早餐,所謂南米北面,南甜北咸,東酸西辣,南茶北酒的地域差別,在龍城顯得格外突出。既然娘子喜歡,那么我現(xiàn)在便去后廚看看有什么湯,為夫親自下廚,替你做一道湯面可好?” 第80章 包容 究竟什么樣的錯才是很大很大呢?…… 只等了不長的一段時間, 當仇輝真的端一碗湯面邀功似的回到朱弦的面前時,朱弦驚訝得已經(jīng)合不攏嘴了。 在多次確認過這碗面的確就是仇輝親手做出來的,甚至連蔥都是他親自掐下來的以后, 朱弦不得不感慨萬千, 只覺自己的眼界和心態(tài)都被重新塑造了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