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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趙麾他數(shù)典忘祖選擇加入田義會,豈不是對他們趙家列祖列宗最大的侮辱?”朱校堂的思維趕不上高幟的話,備受震撼的朱校堂依然沒能回過神來,他沉浸在趙麾投身反賊組織的魔咒中不能自拔。趙老將軍的英雄歷史實在太過深入人心,就連朱校堂都不敢相信趙炳忠的兒子真的會棄自己的祖宗們于不顧,歸順韃靼人。 高幟笑,問朱校堂:“當他還是孩子的時候,百里刀把他養(yǎng)大?;氐街性瓉?,卻只剩半條命了,你覺得現(xiàn)在的趙麾,他還能有別的選擇嗎?” “……”朱校堂聽了,無奈地仰天大笑。 朱弦坐在一旁,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腦子里翻來覆去的,都是趙麾滿臉血污左胸插一支戟頭,被掛上城頭的場景,和飄過眼前,充斥大腦的四個大字: “造化弄人”。 …… 京城郊外,仇家莊。 不過只相隔了一道城門,城里城外便宛若隔開了一個世。城外的世界隔絕了城墻里的火樹銀花,雖然零星的也會有孩童們放出的炮仗聲,但是對比城內的不夜天,城外的農莊簡直算得上是隔絕了人世的存在。 清冷月光下,通往仇家莊的大道上奔過來一人一騎。馬上人身型挺拔、矯健,他頭戴斗笠,身穿墨黑色勁裝,腰挎大刀,身披墨黑色披風,從頭到腳都被黑色裹了個嚴嚴實實。 盡管如此,人們依然可以從他腳上那雙沾滿泥土,還裂開一個大口子的毛革獸靴看出一點端倪:此人一定行了很遠的路,他來自遙遠的北方。 黑衣人徑直奔到火燭高挑的仇家莊的莊門口,滾鞍下馬,不等他把馬兒一起牽至大門口,只見那馬兒打出最后一個響鼻,就突然倒地,疲累而亡。 黑衣人沒工夫管這匹被累死的馬,甩開手中的韁繩,急匆匆奔至大門口,叩擊門中央獅頭鋪首口中的銜環(huán)。 不多時,門房有人出來,打開一道門縫,見到來者驚愕異常,忙不迭躬身讓路。黑衣人將身上的披風裹得更緊一些,低頭閃身進了仇家莊。 第39章 元宵 很快就要有嫂子幫你干活了! 深門重院, 大屋高檐,隱沒在濃厚的夜色中。屋檐下,高挑的燈籠散發(fā)出溫潤的光, 給這座孤寂的大宅增添了一抹世俗的煙火氣。 門外有人敲門, 仇輝轉身,看見大門不知何時被人關上了, 他搖搖頭,暫時驅散心頭所想,朝那緊閉的大門走過去。 仇輝打開門, 就看見仇香香娉娉婷婷地站在門口, 她手上拿著一疊衣裳,折得整整齊齊。 “二妹?”仇輝的臉上綻開笑,他伸手把仇香香一把從門外拉了進來。 “你怎么自己就來了?為何不差人來叫我?夜深露重的,你為何不多穿點?可曾被凍著?”仇輝連珠炮似的對仇香香發(fā)問。 仇香香不能回答, 只能一直望著仇輝微笑。 仇輝自然也沒指望仇香香回答,他接過仇香香手上的衣服,再隔著衣物輕輕觸碰了一下仇香香的胳膊,眉頭便皺了起來。 “你穿太少了, 一定凍壞了?!闭f完,仇輝抓起手邊一只自己的暖手爐, 二話不說把這只暖手爐給塞進了仇香香的懷里: “過來,到炭火邊上來?!?/br> 仇輝領著仇香香來到火盆邊上坐好, 隔著小茶桌,仇輝仔細端詳仇香香的臉, 見她鼻尖紅紅的,臉頰也紅紅的,知道這是被涼風吹了, 心下止不住又是一陣憐惜。還要告誡她她以后千萬不可以再這樣不顧惜自己的身體,卻見仇香香抬起手來指了指自己手上的這一沓衣裳。 仇輝笑,知道仇香香是要他把這些衣物都收好。他點點頭,站起身來把仇香香帶過來的這些東西全都放進了床頭的一只大箱子里。 箱子里本來就已經(jīng)滿了,再放這么些衣裳,rou眼可見的都高高地溢出了箱子的邊緣。 “我說二妹,我一個男人哪里需要這么多衣裳?又不是去開臺唱戲,跟你這么大箱籠小包袱的帶,隨行的將士們都會笑話我的。”仇輝便把這些衣裳又重新拿了起來,舉在手里準備把它們都排除在行李之外。 仇香香不依,走到仇輝身邊來,奪過他手上的衣裳,重新把滿當當?shù)南渥咏o理了理,居然又被她給理出來一塊空地兒,再把這一批衣物又給塞了進去,蓋緊了箱蓋。 仇香香拍拍手,一臉炫耀地看向仇輝。 仇輝笑了,對她豎起了大拇指。 兄妹兩個重新回到了火爐旁的小桌旁,仇輝問仇香香:“今晚聽見狗叫,有人進莊子了?” 桌上擺著一壺酒,一只酒杯,一碟花生米,這是仇輝剛才一個人在小酌。仇香香點點頭,伸手拿過仇輝面前的一根筷子,蘸了點酒杯里殘留的酒,往桌上寫下兩個字:“大伯。” 仇輝了然:“那批絲綢這么快就轉手了?看來今年莊子的收益又要更上一層樓了?!?/br> 仇香香搖頭,沉著臉看仇輝。 仇輝看出來仇香香臉上的凝重,知道是有很嚴重的意外發(fā)生了,不然大伯不會趕在過年也要不遠千里地回到京城。 仇輝沒有再追問,反倒噗嗤一笑,站起身來離開了小桌,走到窗邊依著那窗欞,看天上的月亮起毛邊。 “隨他們去吧,我沒權力去管,也管不著?!背疠x自言自語地說。 桌旁仇香香的臉色更加凝重了,她知道哥哥志不在此,可哪怕他再抗拒又有什么用呢?哥哥是爹的兒子,爹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哥哥,不管哥哥承認還是不承認,他與爹爹都身處在同一個漩渦之中已經(jīng)很久很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