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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郡主有沒有說過類似今天不走了,這樣的話?”朱耀祺面無表情地朝身旁的管家問話。 “回世子爺?shù)脑?,五郡主不曾說過這樣的話。昨天晚上熄燈前,郡主房里的小蝶還尋來老奴這里,說要幾支泡過艾葉的熏香,今天出門,五郡主要熏車子用呢……”管家畢恭畢敬地回答。 “好?!敝煲鼽c點頭,便轉過身去繼續(xù)等。 世子爺如此“反?!钡挠心托?,讓管家也禁不住對朱耀祺刮目相看起來。 或許這就叫成長吧?世子爺長大了,也慢慢開始長出來了男人的溫柔?管家遠望著朱耀祺等待的背影,心底也涌起一陣感慨。 可是向來辦事靠譜的五郡主,今天怎么突生“幺蛾子”了呢?管家想不明白朱弦有什么非辦不可的事,必須讓世子爺就這么干等著。 唯一不同尋常的,便只有昨晚小蝶來他房里要艾葉熏香了吧? 管家記得朱弦并不像其他貴族女人那么愛裝腔作勢,出行還要用香熏馬車這種事,朱弦并不愛做??勺蛲?,五郡主為何非要勞師動眾只為尋幾根熏香呢? 就在管家天南地北冥想正酣時,自遙遠的花墻外,轉過來一個人。肩挎一只大包袱,褒衣博帶,袍角飛揚—— 正是男子打扮的五郡主,朱弦。 朱弦梳了個男子的發(fā)髻,用一只束發(fā)紫金冠固定住,眉間勒一抹八寶攢珠金抹額,碩大的鮮紅色貓眼石熠熠生輝。她身穿大紅色攢花箭袖袍,腰間攢珠銀帶,除了肩上那只包袱與她通身的氣度有些格格不入,富貴繁盛彰顯無遺。 管家迎上前,接過朱弦肩上的包袱自己背好,脫口稱贊道:“今日的五郡主果然與往常不同?!?/br> 朱弦笑:“有何不同?” 管家佝佝腰,答:“貴氣逼人?!?/br> 朱弦大笑,無奈地搖搖頭,不再與管家多說,腳下則加快了速度,朝朱耀祺飛奔過去。 從前朱弦穿男裝時,的確偏愛選白色、青色,或藍色等不打眼的顏色。畢竟自己不是正兒八經(jīng)的男人,想掩人耳目,自然得低調點,越不打眼越好。 今天朱弦本來穿了件白袍,人都出門了,又被小蝶給攔了回來—— 衣服臟了,得換! 朱弦昨天來葵水了,今天是第二天,正是“澎湃洶涌”的時候。 特殊日子的那幾天,女人總會麻煩一點,這里痛那里不爽利的,實屬常事,朱弦也不例外。因今日必須著男裝,意味著只有小廝隨行,所以昨天一整天,朱弦都在為今日出行做準備。 艾葉可以緩解痛經(jīng),為避免今日出麻煩,昨晚很晚了朱弦都讓小蝶去管家那里,務必討要些艾葉熏香擱馬車上熏。 原以為自己已經(jīng)準備周全了,誰知道臨到出門,依然出了紕漏。今日葵水過盛,月事帶都不頂事,才換的衣袍轉眼就臟了。 實在沒有辦法,朱弦一口氣帶了十幾條月事帶,好幾件紅衣袍。這樣就算月事帶頂不住,當眾出了丑,也能讓人看不出來。 見朱弦終于露面,朱耀祺暗暗松了一口氣,他轉身朝身后的眾隨從揮了揮手,示意大家打起精神,馬上出發(fā),再自顧自拉過身后一名小卒手中的韁繩,翻身騎上了馬。 朱弦急匆匆奔過來,本想與朱耀祺道個歉,并關切地問他一下,在這里等了有多久?可是待朱弦奔至跟前,只見朱耀祺已經(jīng)騎上了馬,一副不想與她多說話的樣子,不得已,朱弦只能收回已滾到嘴邊道歉的話,二話不說進了馬車。 護衛(wèi)官一聲令下“起——!”馬車轔轔,馬隊起步,朝城門的方向急馳而去…… …… 因朱弦的緣故,待祁王府的馬隊趕到皇家獵苑時,已經(jīng)快到中午了。 三殿下朱耀廷騎一匹彪悍的黑色大宛馬立在獵場外的一處土墩上,遠遠地朝朱耀祺揮手: “八世子!你是來作客吃午飯的嗎?” 朱耀祺催馬離隊,第一個飛奔至朱耀廷近前,下馬單膝跪地:“三殿下見諒,屬下家中臨時有事,故而來晚了。” 朱耀廷身后烏泱泱站了一大堆人,除了有皇家護衛(wèi),還有一群身著各色勁裝的富家公子,正是王徐郭馮四家的少爺們和他們的隨從。 待朱弦慢吞吞地從車上下來時,朱耀祺已經(jīng)分別與王徐郭馮四家公子們都見過禮了。 在萬眾矚目中,朱弦狀似匆忙般自遠處“飛奔”而來。 “各位貴人見諒,讓你們久等了。”朱弦立在土墩底下,朝土墩上方的男人們深深作了一個揖。 “哦——這又是誰啊?”朱耀廷挑眉,一臉玩味地看著土墩底下,正朝自己作揖的人。 “回三殿下的話,他是屬下的大表哥?!闭f話的是朱耀祺,因考慮不周,朱耀祺忘了提前與朱弦商量,應該怎么與人介紹朱弦。怕朱弦胡說,朱耀祺便毫不猶豫搶了朱弦的詞,這樣也省得接下來與人解釋。 “大表哥?”朱耀廷有些驚訝: “這位后生瞧著有些面熟,如果本王沒有記錯的話,幾年前在書堂的時候,他好像還不是你的大表哥……” “呃……”朱耀祺大驚,結巴著糊弄一句:“現(xiàn)在是了……” “……”這回換朱耀廷大驚了,喉間一梗差點背過氣去。 朱耀廷能肯定土墩底下作揖的人不是朱耀祺的大表哥,但他一時半會也想不起眼前這個紅衣少年究竟是誰,那張臉似熟非熟的,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