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 倒霉?fàn)钤?/h1>
陳星淵著實是有些倒霉運在身上。 至少京城的人都是這么想的。 這才十五歲就高中狀元的小郎君自雀州千里迢迢而來,進(jìn)了這魚龍混雜的京城才兩年不到,著實是——倒霉事情不斷。 先是殿試當(dāng)天是言照清一行在十里亭遇上北游人的第二日,李皇大怒之后尚未平息,無心細(xì)看眾位入殿試的學(xué)子文墨,也無心問學(xué)子問題,匆匆?guī)拙渚蜕⒘藞?,另外點了個日子再舉行。等到了第二次殿試,這倒霉小狀元的試卷又被人調(diào)了包,李皇拿著被冠上了別人名字的陳星淵的考卷嘖嘖稱奇,說是個人才,欽點了那人做狀元。 陳星淵生性怯懦,遇到了這種事情不敢說,唉聲嘆氣打包袱回家,在城門口碰上了一個高壯的啞子。 那啞子身后跟著一叢侍衛(wèi),當(dāng)街將他的手一擰——看他手上的鐲子。 那鐲子在阿彌在南理城外借他逃官兵追捕的時候給他的,認(rèn)識阿彌的都見過。 啞子是剛從南理城找回來的世子,自然知道這鐲子是阿彌的。 陳星淵的手被他這樣一擰,斷了。 又被新歸位的啞子世子當(dāng)成小偷,送到了京都府的監(jiān)牢里頭。 好在后頭有個宮里來的內(nèi)官到牢里來看他,說是不想啞子新上位,便有冤假錯案加諸在他身上,問清楚陳星淵那鐲子的來歷。 陳星淵剛被京都府的人打過一頓,話說不利索,那內(nèi)官便叫陳星淵寫出來。 這一寫,陳星淵的一手好字叫這內(nèi)官大驚大喜,搓著陳星淵的手道:“真是天助我也!我還擔(dān)憂沒個證據(jù),正巧有了你!你可真是傻人有傻福!還好你碰上了李二狗,還好你住到了京都府的監(jiān)牢里,若然你才出京城就要叫沈自明的人丟到東剫河去殺人滅口,保管你爹娘連個尸首都找不到!” 那內(nèi)官就是陸汀。 陸汀叫他安生在牢里待著,不到五天,就有高頭大馬和紅囍球來迎他,說他得了圣上欽點做狀元。至于那些貍貓換太子的人,被那啞世子一連串拔起,才進(jìn)京城就辦了件大事,叫人不敢再欺那啞世子。 圣上見了陳星淵,覺得他年紀(jì)小,性子單純,同公主一樣惹人憐愛,便說將公主許配給他。 但倒霉的事情就又來了,星命官算了二人八字,說是不合,陳星淵便痛失駙馬位。 失了駙馬位,如今陳星淵還“痛失”一位“未婚妻”。 才離開京城沒幾天,大年初七,便有消息從路途中的“陳星淵”那兒傳來,說是未過門的新婦遭京都府的吳敬春用了酷刑,縱然逃出了京都府的監(jiān)牢,走出了京都府的地界,但仍舊支撐不住,竟然未到歸鄉(xiāng)半路便香消玉殞。 這一樁事情被陸汀繪聲繪色又痛哭流涕告到李皇那兒,李皇惋惜了一陣,又被陸汀的哭鬧攪得不勝其煩,在陸汀的建言下,讓啞世子李二狗和右相秦紹祺共同整肅京都府,徹查京都府以往的冤假錯案。 秦紹祺年前才被李皇斥過一頓,李皇有心遞一個臺階,正巧陸汀給了,秦紹祺自然從善如流地踏上去,全力協(xié)助二狗世子整頓京都府。 年沒過完,李二狗便同秦紹祺一塊兒忙活起來,京都府往年積累的案件不少,二人開放門戶,準(zhǔn)以往受過京都府冤屈的百姓和官員報案,門庭若市,往往忙到天黑才能歸家。 打著同執(zhí)金吾討教的旗號,啞世子李二狗每日都是先去言府,待上好一陣子再回世子府。有那么幾天還徹夜宿在言府。 只待一陣子是為了要接人。至于徹夜宿在言府,自然是因為要接的人不肯走,也要待在言府。 比方說今日,李二狗才隨著言家奴仆膽戰(zhàn)心驚的引路到言照清院子外頭,便見他要接的那人在言照清房外氣得跳腳。 陸汀雙手叉腰,像是一個潑婦,怒聲呵斥:“你憑什么不讓我?guī)ё甙??你這兒難道比世子府還要更安全不成?!京都府的人可都在暗中盯著你呢!” “哎,陸大人,您說這話就不太對。世子府是安全,咱們言府可有咱們哥兒幾個執(zhí)金吾在守呢,還能不安全到哪兒去?”有人在房里戲謔笑陸汀。 又有人道:“那是啊,我看小狐貍?cè)羰浅鍪拢9苁且驗殛懘笕说拇笊らT兒!” 陸汀只差“哇呀呀”叫出聲,肩膀被人輕輕一拍。 抬了頭,瞧見李二狗的笑臉,心里頭一定:撐腰的人來了!趕忙殷勤將李二狗身上的落雪拍去,跟著李二狗走到言照清房里頭,只差將鼻孔哼上天。 到底是世子殿下的身份能鎮(zhèn)得住人,幾個原本笑陸汀、鬧陸汀的執(zhí)金吾立即起身,不敢有一絲怠慢,恭恭敬敬沖著李二狗行禮。 李二狗應(yīng)了,解了身上的披風(fēng),帶著陸汀往被包成一個球一樣的阿彌那兒去。才坐好,從懷里取出兩個小包裹,一個遞給陸汀,一個遞給阿彌。 阿彌雙目一亮,“哎!這是南理的芝麻餅子!” 還是熱乎的。 李二狗打手勢,道是專程去萬民坊附近買的,現(xiàn)揉的餅子現(xiàn)煎,叫阿彌趁熱吃。 陸汀可從來沒跟李二狗客氣,接著餅子就啃起來,掉落的芝麻被李二狗細(xì)心接了一手。 阿彌艱難從包裹她的狐裘里頭再伸出一只手,兩只手拿著,小心要掰碎了吃,卻被言照清拿過去。 “只吃一點,這是上火的東西,你傷寒沒好?!?/br> 說著給阿彌掰了一小塊,剩下的順手遞還給李二狗。 阿彌打了個噴嚏,倒是乖巧,小口小口啃那一小塊餅子,側(cè)眼瞅著李二狗屈指在桌上敲擊,笑著看她。 言照清早就發(fā)現(xiàn)阿彌用的南理暗語換了,再不是執(zhí)金吾在南理學(xué)過的那個。 李二狗這一敲,言照清和阿壽,還有才哥兒等人就沒看懂。但那是世子,怎好叫這啞世子說話?怎好叫世子殿下給他們解釋他同阿彌之間的暗號? 便都安安分分地,看著阿彌蹙一蹙眉,道:“我曉得了。” 曉得了?曉得什么了? 幾個執(zhí)金吾互相眼神交流,沒一個能瞧出里頭的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