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從一背到一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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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皇就一個女兒,十分金貴,兒子卻有五個。算不得多,但也算人丁興旺了。 可大概是幾個皇子都經(jīng)過十六年前,甚至更早之前的黨爭和動亂,對皇家兄弟鬩墻這類事情十分忌諱忌憚。其中有那么兩個皇子因受黨爭的牽連,是在民間隱姓埋名散養(yǎng)大的,等李皇登基就位好幾年才送回宮里頭,對皇位沒什么想法,甚至還有消息說是想逃離皇宮,到民間繼續(xù)隱姓埋名去。 剩下那三位鎮(zhèn)日閑散,對朝堂事也興趣缺缺,毫不上心。聽聞朝中大臣推舉了好幾年,沒一個皇子樂意做太子、承大位。如今的太子更像是趕鴨子上架,被迫住進了東宮里頭,整日愁眉不展,得著機會就打著微服私訪的名義出門游玩。 京城人都知道,阿彌初秋去京城的時候也聽說了這樁被百姓在街頭巷尾熱議的事情。這閑太子在外出游玩的時候,還瞎貓撞上死耗子,解決了那么幾樁民間的愁苦事,還算頗得百姓喜愛。 只除了他不樂意做太子,不打算承大統(tǒng)。 多可笑,老子想要做皇帝,想到弒父殺兄。兒子卻不愿意做皇帝,恨不能插翅逃離。 這件事情,阿彌賭眼前這個北游頭子知道,因他在聽聞這是李朝太子的時候,身形微微動了動。 那分明是激動又被強行壓抑下來的表現(xiàn)。 秦不知低聲道:“南理阿彌,若我因你這謊話死了,我做惡鬼都不會放過你。” 阿彌靠近他耳旁,低聲道:“這世間是沒有鬼的?!?/br> 秦不知“哼”一聲,“誰說的?” 阿彌低笑,“言照清說的。人死了就是死了,不會變成厲鬼嚇人?!?/br> 秦不知忿忿噴息,像匹馬,“胡說,我就見過,還是個女鬼?!?/br> 阿彌無心與他糾纏在這沒有什么用的話題上,高聲問那北游頭子。 “如何,大爺想清楚沒有?我將人交到你手上,我同我這幾位哥哥走,剩下的這些,大爺自己處置,我們不管。” 藍寶石微微歪頭,下巴微挑,趾高氣揚地問阿彌:“你方才說你母親是北游人,是北游哪兒的人?姓什么叫什么?” 阿彌笑道:“北游這么大,我娘姓什么叫什么,難道說出來大爺就認得?我也不是在北游出生的,你瞧我這張臉,我生在京城萬民坊里頭吶?!?/br> 京城萬民坊多異邦人,混血不在少數(shù)。阿彌其實不知道自己在哪兒出生,沒人同她說過,她這會兒也是隨口胡謅罷了。 那藍寶石輕笑,“你要同我討價還價,總得有個誠意。” 阿彌面上扮出猶豫的模樣,道:“我娘啊,我娘叫絲妮達耶,至于是北游哪兒的,我是真不知道,將我生出來她就死了?!?/br> “死了?絲妮達耶?” 藍寶石有些意外,似乎不是料想中的答案,抬手輕撫下巴,沖著阿彌招招手。 “你過來?!?/br> 阿彌便像拍匹馬一樣拍一拍秦不知的肩,“嘚兒駕!” 秦不知好像腳下生根,分毫不動,倔道:“我才不去!那是北游人!好你個南理阿彌,你竟然出賣同胞!” “同什么胞?誰跟你同了?你們是你們,我們是我們,你如今在我手下,再討價還價,我一刀宰了你?!?/br> 阿彌說著,恫嚇似的將刀往秦不知頸上緊了一緊。 言照清看準時機,此刻襲往秦不知背后的阿彌。他用的還是阿彌的師父人老君的刀,勢大力沉,比橫刀寬厚一些,越過秦不知的肩上,直直往阿彌頭頸襲去。 南理人護著阿彌,江至安和左驍衛(wèi)加入混戰(zhàn),一時之間在北游人面前奮戰(zhàn)起來,有人受傷倒地。 北游人起先只是瞧,緊接著見阿彌拿著那“太子”做rou盾,秦不知為躲避言照清的刀,被阿彌勒著輾轉(zhuǎn)挪騰,但快不過言照清的刀,胸前和手臂被劃了那么幾道。 每被言照清傷一下,言照清便懊悔又驚懼地高喊:“殿下,得罪了,這是為了救您!” 秦不知想哭,不知道身后的南理阿彌是不是在同言照清共同使什么計謀,還是言照清魔怔了,也跟著南理阿彌發(fā)瘋。 誰是太子了?! 這苦rou計做什么要用在他身上?! 換成是真太子來,面對這種情況,一定會跟言照清喊“老子不要你救了”。 交戰(zhàn)幾個回合,北游人出手了。 仗著人多,北游人將左驍衛(wèi)和南理人隔開。兩個北游漢子推著秦不知背后的阿彌,大力得連帶將秦不知推得腳下踉蹌,險些給那北游頭子跪下行大禮。 阿彌仍舊勒著他的頸子,叫他背著,二人嚴絲合縫貼著,她手上那把刀分毫不敢離開他的頸子,要是有個什么意外,比方說他剛剛踉蹌的時候若是一個不小心,那明年今日就是他秦不知的忌日了的說。 “南理阿彌,你真是雞賊!” 秦不知沒忍住,罵一聲。 交易要做,貪生怕死也要貪,他怎的看不出阿彌的想法? 南理阿彌笑出聲,揚著臉問藍寶石:“瞧,人我給您帶來了,能放我們走了么?” 藍寶石若有所思,手指輕輕撫著自己的下巴,反問阿彌:“你叫南理阿彌?” 阿彌覺得沒什么好隱瞞的,北游距南理相隔好幾個千里,就算他發(fā)覺拿到了“假貨”,他總不能帶著北游人去南理找她算賬去。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阿彌,大爺往后若去南理,我阿彌傾力招待?!?/br> 那藍寶石垂下眼,罔顧阿彌身后言照清和左驍衛(wèi)的呼喝。思忖了一陣,下了馬,踱到秦不知身前。 機會來了。阿彌握緊手中的刀,盡力壓抑了一陣,生怕心里的激動會叫手上的刀發(fā)抖。 “南理阿彌……南理阿彌……” 像是著了魔,那藍寶石狹長的鳳眼微微半瞇,盯著阿彌的臉瞧,嘴里將她的名字反復(fù)念出聲,還要加上南理兩個字,好像南理是她的姓似的。 整個李朝也沒人姓南理啊。 阿彌緊張之余又覺得好笑,想笑。 沒個征兆,這個額上有藍寶石的北游頭子突然抬手摸上她的耳垂,將她的耳垂微微一捏。 他的手冰冷,觸上阿彌的耳垂,叫阿彌只覺得被蛇纏上了似的,不自覺打了個激靈。 但就是這時候了! “秦不知!” 阿彌怒喝一聲,自秦不知背上側(cè)躍出去,纏抱上這北游頭子,幾個對招同對方打出,最后接過秦不知扔來的軟劍,往他頸子上一纏,人再往他背后一翻。 從秦不知的背上到了那北游頭子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