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左相尋得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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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票都是五十兩起步,王二掏出來的一沓,少說有個二三千兩。 阿彌咋舌,“你這是哪兒來的銀票?這么多?” 王二道:“路上有人叫我畫畫,我就畫,畫一張,他就給我這么多。他還想叫我畫,我不畫了,我要找你。彌啊,這里有多少銀票?夠咱們?nèi)ゾ┏橇藛幔俊?/br> 阿彌接過那銀票數(shù),一張一張攤開仔細(xì)看,確確實實都是五十兩,也確確實實有三千四百五十兩銀子。 “去京城?你想去京城?” 阿彌問出了嘴,才突然想起言照清之前說王二畫人像好,要將他帶到京城去做執(zhí)金吾。 王二道:“我去京城找我爹娘,那個人說我爹娘在京城等著我?!?/br> 阿彌詫異,“你爹娘在京城?誰同你說的?” 王二用力點(diǎn)頭,答了阿彌前一問,對后一問,他干脆站起身來,跑到門口,踮著腳尖看了門外好一會兒,好像沒看到想看到的東西,轉(zhuǎn)過頭來同阿彌他們道: “阿彌,江師父,言大人,還有不知道是誰 的伯伯,我出去將人叫進(jìn)來給你們看,你們就在此地不要走動,也不要叫這幾位哥哥們再把我攔在外頭?!?/br> 阿彌覺得王二有了哪處不同,他好似腦子清楚了許多,說話也不結(jié)巴停頓了,邏輯比以往更為順暢。 江至安道:“你去吧,別跑遠(yuǎn)了,待會兒帶你去看看塔玉嬢嬢?!?/br> 王二應(yīng)了一聲,跑出去。 阿彌捏著那疊銀票,再看向江至安,江至安雖然不出聲,但面上清楚明白就差寫上“得意”兩個字。 阿彌將眼撇開,又?jǐn)?shù)銀票,不同他說話。 有什么好搭理他的?在南理待過就待過唄,說到底他還是個執(zhí)金吾,是他們的對家,是仇敵,沒必要給好臉色。至于塔玉…… 阿彌數(shù)銀票的手停頓一下,不知道該如何應(yīng)對這樣的事情。 一同從北游來的娘親的姐妹,最后背棄了他們,出賣了他們,縱然心里掛念著她,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原諒她。她又欠了她一樁被潑熱油的事情,于情于理,在這件事情上都是她對不起塔玉,也不知道該怎么彌補(bǔ)她。倘若她真因此死了,她這條命給了江至安沒什么,就怕他不要,用這件事情拿捏她。 “那好像是……神童郎林同啊?!?/br> 阿彌低垂著眉眼,聽見何書全這樣同江至安說一句。好奇抬了頭,瞧見江至安也是一副困惑的神色。 “郎林同?是不是說的左相郎執(zhí)梅失蹤了的小兒子?” 何書全點(diǎn)頭,“是啊,左相郎執(zhí)梅的小兒子郎林同,天賦異稟,畫技高超,我得見過他兩次,但那是十七八年前的事情了,孩子長成大人,我也不清楚是不是他。” 阿彌奇怪,“你們說的什么狼,是什么意思?” 言照清心里清明,先問阿彌:“你哥哥同你說過王二的來處么?” 阿彌謹(jǐn)慎,搖頭,“你問這個做什么?” 言照清平聲道:“郎林同年少成名,名聲在京城傳過一陣子,這幾年還有畫作在市面上流通,千金難買一幅。他失蹤的時候是十五歲,是在新安八年的京城之亂中走丟的,若是沒死,同王二的年紀(jì)如今的年紀(jì)看著也相仿。王二今年幾歲?” 阿彌眼神微微飄開,“我不知道,我們?nèi)ツ侠沓堑臅r候他就已經(jīng)在街上要飯了?!?/br> 江至安道:“這我倒是可以作證,這孩子可憐,不知道是誰將他帶到南理丟下的,幾年之后李穆川才帶著人去南理,阮如玉見他能干活兒,就將他從街上撿走了,伺候李尋意。這孩子的腦子不太靈光,是個傻子,若他是左相郎執(zhí)梅的兒子,怎的不見李穆川利用他?左相當(dāng)年可十分不待見廢太子,黨爭時候可是帶著一黨力克廢太子的。” 言照清微微側(cè)頭,去看垂頭數(shù)錢的阿彌,“但我還記得,王二自己說李穆川和阮如玉不許他作畫,分明是忌憚他會畫。” 王二畫人當(dāng)真是惟妙惟肖,他又是個畫癡,李穆川有什么理由不讓一個畫癡畫畫?照他在路上一幅畫就賣了三千多兩銀子來看,他的畫該是極受識貨的人賞識的,這不吝于是一棵搖錢樹么? 阿彌不太關(guān)心他們此刻談?wù)摰脑掝},不管王二是不是狼什么什么的,他在她這兒就只是王二。 三千四百五十兩銀子,能買下一座超級大的宅子了呢,還能買良田百畝了吧?明天就是初三了,等接應(yīng)的同伴來了,她帶著王二一走,這一大筆錢足夠她和王二在外頭好好地生活了。 南理是回不去了,或許可以去臨北。將來犯的北游蠻子壓制回去后,她或許可以順便去北游找她娘親的來處。 娘親家里還有誰?外公外婆可還安在?她會不會還有舅舅和別的嬢嬢? 阿彌專心驗證每一張銀票,言照清他們再說些什么狼來狼去的,她也聽不清了。只是查驗得入迷的時候,外頭傳來一疊聲的“我的心肝寶貝兒??!” 那聲音凄厲,將阿彌嚇了一跳,雙肩一動,身旁的人的手立即按上了她的手背。 阿彌從往后的計劃之中醒過來,又聽見王二在外頭不耐煩地責(zé)怪。 “你不要跟著我了,我不認(rèn)識你!大過年的,周先生說過年不能這樣的,你一哭,新年的福氣都沒有了!” 也不必阿彌起身去察看,王二快步走回房中,將門猛地一關(guān),雙手還按在那門上頭,防著外頭的人沖撞進(jìn)來似的。 外頭的人拍著門,還在“心肝寶貝兒”地泣聲叫喚。 言照清拍一拍阿彌的手背,面上有些僵硬,同阿彌道:“你去將王二帶過來,再叫外頭的人進(jìn)來?!?/br> 阿彌站起身,又突然想到:“萬一那是個瘋婆子怎么辦?” 言照清同何書全及江至安對視了一眼,才同阿彌道:“那不是瘋婆子,那是當(dāng)朝左相郎執(zhí)梅的夫人,如今看來,你那二哥可能真是郎執(zhí)梅的小兒子郎林同了。” 阿彌錯愕,隨即犯難,不著急去開門,反倒捏著那沓銀票發(fā)愁。 言照清道:“怎的還不去?” 王二看著又發(fā)了瘋病似的,這房里也只有阿彌一個人能哄他。 阿彌搖一搖手上的銀票,“我想再摸一摸這銀票,若外頭那個真是二哥的娘親,那這就跟我沒什么關(guān)系了?!?/br> 什么大宅子,什么百畝良田,什么去臨北去北游,通通都化成了泡影。 遭江至安嗤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