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尋得一間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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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三天,何府天下太平。 何書全被連夜召到首府述職的消息在阿彌他們往亂葬崗去的時候便傳遍了整個沁縣,人人都意識到是因岷陽府尹在沁縣被一個怪異的無頭人當街砍頭,何書全又捉不到真兇的事情,都知道何書全一定會被當做背黑鍋的,此行是兇多吉少了。平日往來何府的鄉(xiāng)紳富商們這會兒怕惹禍上身,連何府門前都不敢走過。 何府往日里門前車馬如龍,這連著三日卻門可羅雀。 縣衙也沒人上門,師爺和衙役們按照言照清的吩咐將亂葬崗方圓五里都搜過了,搜出一間木頭搭的房子,但早已人去樓空。 言照清自亂葬崗歸來當夜就又倒下了,疼痛加高燒叫他咬牙難耐,神志不清之中一下子叫阿娘,一下子又叫小狐貍,時不時地又叫才哥兒和阿壽等人的名字。阿彌被他稍稍清醒的時候握住了手,便沒法再掙脫開,只能寸步不離守了一夜,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拍小孩似的哄著他。 年妙春給言照清下了重藥,權公也一夜沒敢閉眼睡覺,針懸?guī)状?,熬得權公大冷天濕了兩身衣裳,不住罵這分明應該臥床休息的人跟著阿彌瞎跑,又叫內傷加重,罵不過癮,又轉頭罵阿彌: “我真是上輩子欠你的是怎么的?被你惹一個無頭死鬼上身便也罷了,還被你這相公折騰成這個樣子?!?/br> 戒指是權公順著無頭人開膛破肚地從那人肚子里取出來的,阿彌在山下那一喊,權公到了何府才后知后覺阿彌不止將他卷到了這件事情當中,還將他困在了何府里頭。 倘若無頭人看到了、知道了戒指是他權老狗拿著的,他進了何府不就得直接沖他來么? 他同那無頭人是有一些齟齬,不外乎是看不慣他見死不救的行事。但那無頭人武功高強,他何至于因這些小事就真命喪無頭人雙拳之下? 阿彌無辜得很,“是你自己要翻那人的肚皮,才找到那枚戒指的,又不是我去翻的,你怎么能說是欠我的?” 權公氣悶,在旁像只河豚一樣氣鼓鼓半晌,認命一樣仰天長嘆,“可說好了,要是那人來,你可千萬要保護我?!?/br> 阿彌道:“那是自然,你要是死了,百草谷不就群龍無首了么?” 權公一怔,復又喜笑開來,無頭人的事兒好像都不是事兒了。 言照清走了一遭鬼門關,將近天亮的時候才算穩(wěn)定下來,算是熟睡了。阿彌趴在床邊囫圇睡了小半個時辰,被連夜搜查亂葬崗的縣衙的人叫醒,說的就是那小木屋的事情。 言照清需要靜養(yǎng),便只能由阿彌同著年妙春去看。 那小屋人去樓空,只顯露出一個住過人的痕跡。里間的藥草還沒有用完,分成一包包的,堆疊得十分整齊。墻上有畫,有獸皮,布置得像是北游風情,看出平日里是遭人精心整理過的。廚房的灶上還熬著藥草和湯。 就是里頭的衣物等等都沒了,衙役們在屋后找到一個燒盡的火堆,灰燼看著是衣物殘骸,根本分辨不清是男子還是女子的衣物。 這一走,好像又是白跑一趟,屋里屋外什么線索都沒有。 何府白日沒人上門,夜里也沒人來,一連三日相安無事,阿彌不由得懷疑那無頭人在找的是不是真是那枚戒指起來。 “我瞧這戒指也沒什么奇特的,他說不好真是要吃那死人的心啊肝啊脾肺腎的,卻只是被臭老狗打擾了而已?!?/br> 阿彌捏著那枚被清洗消毒干凈的戒指,放在油燈一旁看,只看得光溜溜的一圈,看不出個所以然。 言照清躺在床上,盯著帳頂,權公和年妙春勒令他盡量不要動,他便只能這樣躺著發(fā)呆,躺了三天,出了疲憊,還覺得身子都躺麻了。 “木屋墻上的畫是什么畫?” 阿彌嘆氣,“你都問了第十一遍了。就是打獵圖,一群人騎馬追著一只鹿啊還是羊的,在京城不也有北游商人買這種圖案的布料么?我見過的。” 言照清輕聲道:“只怕畫里有什么你沒瞧仔細的?!?/br> 阿彌覺得被嫌棄了,輕哼一聲,“要是二哥在就好了,二哥在,叫他給你原原本本地畫回來,省得你嫌我看得不周全?!?/br> 言照清失笑,轉頭看她,“我哪兒嫌棄你了?” 阿彌又哼一聲,想起畫什么像什么的王二,被言照清留在了撫仙縣,也不知道如今過得如何。言照清那時候說等他們到了京城再派執(zhí)金吾去接王二進京,也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才到京城。 這樣一想,又一愣:不對,我做什么要真同他到京城去?此刻難道不就是我最好的跑走的時候? 這幾天她竟然沒想著逃跑,言照清有難,她還處處顧著,她莫不是中了他下的蠱?他那鐵鏈鎖到她腦子里頭了? 阿彌懊喪,瞥一眼言照清,瞧見言照清就那么躺在床上側臉看著她。 病弱的俊俏郎君別有一番風情,光是散落的長發(fā)圍著臉,有幾縷不聽話的繞到他頸上,隨著他這般側臉微微落下,就叫人有驚心動魄的驚艷感。 更別提他那冷硬的臉部線條此刻因病沾染些嬌弱,叫人只想好好待他、疼他、憐惜他。 阿彌看得心里微微一堵,隨即又覺得生氣。 難道真是被下了蠱不成? “你看個皮——你看什么歸——你看什么看?!” 兇巴巴的,連換了兩個說辭,阿彌才狠聲將那問吐出口。 言照清瞧她自己也知道提前防備,輕笑出聲,一扯笑,又覺得胸腹疼,忍不住低咳兩聲,更是疼痛。 只是見阿彌慌張過來,坐上床邊輕拍他胸膛給他順氣,他身體上的疼痛便不那么明顯。 “我看你那小腦袋瓜里是不是想著要趁我病了,逃走呢?!?/br> 應當只是為了防止她跑,言照清的手攏上阿彌的手腕,虛虛一握。并笑著看她。 阿彌一驚,一惱,又一羞,想要將他的手甩開,恰那時候,響起一陣敲門聲。 “阿彌,言大人,你們睡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