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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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樁受了撞擊的力道,在水里旋轉幾圈,阿彌暈頭轉向的,又察覺將臉靠在她頸側的人是又再昏了過去。 方才那怕已經是他全部的力氣的,在急流之中蹬踩水,可想而知是有多費力。給二人脫了困境一把,這人又筋疲力竭昏死過去,額上的血被浪花濺起的水沖著,一張臉被洗的干干凈凈,更是突顯出他此刻的蒼白俊秀。 嗐,她方才還以為他是劫后余生要親她,是登徒子呢。 阿彌尷尬看著這人,想還好人是昏著的,不然要是知道他無心之舉被她放大,一定要笑話他。 他那張嘴啊…… 阿彌盡力轉頭,額頭被他無意識也用額貼著——他沒有別的地方好靠么,就只能靠著她有個支點。因為離得過近,在阿彌在浮沉搖晃的樹樁中只看得他臉上的一部分,比方說實現下落,看到他的唇。 雀州人多是厚唇,少有言照清這樣的北方人薄的唇。雀州人重情,常說薄唇的人薄情。 阿彌如今看他的唇,之前沒好好注意過的,現在注意到了。 她想言照清也不會是多薄情的人,他嘴里雖然常常有刻薄的話,但待執(zhí)金吾的弟兄還是挺好的,對那公主也挺好,九死一生就為了做駙馬。若這是個民間的話本子故事,阿彌一定會為這故事流淚。 撇開心里莫名其妙的不舒適,阿彌同言照清換了個位置。 他方才是將她夾在了樹樁和自己之間,如今激流勇進,他若還在她身后,那要是手無意識松了樹樁,重量加上水流的力道足夠阿彌被自己的軟劍拉成兩段。 老樹樁仍舊帶著二人沖鋒陷陣地往前奔馳,阿彌費力將言照清從自己身后往前拉,吃力挪到樹樁分丫處,叫他的手抱上兩人粗壯的樹樁,恰好卡上那個分丫,又能被分丫的左右護住。阿彌壓著他的手再將鐵鏈從她的軟劍上頭解下來,長的鐵鏈順著他的身子繞上樹樁,另一頭還在她手上,用手指緊緊勾住那鐵環(huán),叫言照清得舒服趴在樹樁上頭,又得了固定,情況比方才好了不少,阿彌再也不用擔心被腰上的軟劍拉得一刀兩段。 阿彌繞到另一處,同言照清面對面,也好有意外的話能立即攬住他的肩。 但這樣奔騰,何時才到頭? 阿彌守著言照清,注意著樹樁和河水的動向,心中盤算若是沿著主流這般奔騰下去,按照才哥兒說的五百里是要到哪兒?該不會跟雍江似的盡頭就是海吧? 是不是得尋一條分叉出去的水路?支流沒有主道寬闊,他們也好靠岸。 但哪兒有這么天隨人…… 愿—— 愿望它說來不就到了嗎?! 阿彌險些熱淚盈眶,看著前頭遠處斜分出去的另一條水道。 阿彌想今日的運氣總體而言還是好的,至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只是爭取到的過程艱難些。她方才難到都想將言照清推走,自己逃生去就算了,但終究還是沒法戰(zhàn)勝自己的良心。 縱使他是個狗官,她也不該丟下他獨自逃生的不是? 阿彌一邊盡力蹬水,要將樹樁往旁推,一邊叫言照清。 “言照清,你醒醒,再幫幫忙好不好?” 太難了,真的太難了,以己之力同自然對抗真的好比蚍蜉撼動大樹。她蹬水半天,也只叫樹樁移開了一點點,如果有多一個人出力不就更好? 阿彌筋疲力盡,趴在樹樁上直喘氣,眼睜睜看著支流的口子最終還是錯過了。 “唉,言照清……” 阿彌委屈一嘆,瞧他趴在樹樁上不省人事,粗糙的樹皮剮蹭著他的臉面,叫一張好臉皮都被擦出幾分傷。水流一直沖洗滲出的血,是以阿彌方才一直沒發(fā)現。 阿彌抱著樹樁的手微微一抬,想給他墊一墊臉。這么好看的臉,可不能破了相了。 一抬,才發(fā)現自己手心手背都是被粗糙的樹皮蹭出的傷,還有被鐵鏈勒出的痕跡,三個手指頭的指甲還被掀得翻了起來,十分可怖斜在她的指頭上。 先前一直在用力,疲于奔命,都沒注意到手上的感覺,此刻見到自己慘烈的手,委屈到無以復加,不管是疼出來的還是被嚇出來的,眼淚跟這洶涌的河水一樣,立即從眼淚洶涌滾落下來。 她以往就算受傷,哪兒會有這樣的時候?李穆川不愛她能被人瞧見的身上有磕磕碰碰出來的傷疤,從來是叫醫(yī)無能盡全力,不許她留疤的。如今她指甲這一翻,還長得回來嗎? 這洶涌的河水,又要將他們二人帶到哪兒去才能停下來? 他們能活下來嗎? 被水流沖死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發(fā)生過,阿彌就聽說過幾樁。就算不被沖死,這再往下去,誰知道還會發(fā)生什么事情? 阿彌一下子沒繃住,又不敢出聲響,將臉埋在趴在樹干的手臂上,痛哭起來。 倒不是怕死,而是這般辛苦地逃命,無主沉浮,她從生下來到現在還是頭一次經歷。到南理城之前她也經歷過被狗皇帝的左驍衛(wèi)的追殺,萬難的時候也碰到過,但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叫她心驚膽戰(zhàn)又絕望無力。 迷糊中,頸子后頭被人輕輕一碰,隨即一只冷又濕的手覆蓋上她的頸子后頭,輕輕揉捏。 “小狐貍?!?/br> 言照清說的很輕,好似呢喃,但阿彌聽到了。 淚眼蒙蒙側頭,面對面那人半睜著眼睛看她,看半晌,吃力將臉貼上她的側臉。 “別哭,小狐貍?!?/br> 阿彌心想這種情況,全然沒個活路似的往前狂奔,她很難不哭吧? 但言照清的臉一貼過來,低聲哄著她似的,像是困覺的人一再重復著“小狐貍”“阿彌”幾個字,阿彌也不知道自己為何突然就安心了下來。 二人的臉都是濕的,是冷的。已經入了冬,方才沒感覺到河水的冷冽,這會兒相貼的臉上有了暖意,阿彌打起顫來,覺得冷。 人一冷,就犯困,言照清低低叫她的名字,模模糊糊的聲音帶著蠱惑,叫阿彌更是犯困得厲害。 現在睡的話,會不會死在水里頭??? 阿彌不知道。 手往言照清腰側探去,摸到西度將軍卜洛的首級。在水里一路顛簸,這首級竟然沒掉。 “言照清,你的駙馬位子保住了。” 或許是累,或許是身上有沒察覺到的傷,阿彌眼睛一閉就再也沒睜開,同已經不再叫他名字的言照清一起,趴在樹樁上頭昏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