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蹲坐河邊解心結(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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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哥兒這幾日難受的是,畢力死了。 或許是此前作惡多端,現(xiàn)世報應(yīng),畢力的婆娘難產(chǎn),生了兩天一夜也沒生下來,胎死腹中,連帶畢力的婆娘自己也力竭加上大出血而死。 才哥兒聽聞這消息的時候,正在客棧之中收拾,即將要上路。已經(jīng)在撫仙多留了一日,往后若是馬車行路的話,就耽擱不得。 大早晨的,晨風(fēng)微涼,日頭尚未暖,才哥兒聽聞這一尸兩命的壞消息,從頭頂?shù)侥_底生寒。等反應(yīng)過來了,倏地一驚,腦中想起一個人,揪著來人的衣領(lǐng)問:“畢力呢?!” 人還沒答話,另外兩個湘地兄弟跑進(jìn)來,見了才哥兒,雙雙腿軟,跌坐在地,雙目赤紅。 才哥兒心頭惶然,大聲問道:“怎么了?!慌什么?!” 仿佛只有大聲才能將心底的不安稍稍壓制下去。 “畢力他……他將自己弄死了!” 說罷,二人好似孩童一樣哇哇大哭。 才哥兒愣了好一會兒,才出得了聲,細(xì)問之下,才知道是畢力見心愛的女子死了,心里頭也跟著生了死意,彎刀一繞頸子,也跟著婆娘去了。 因這突然橫生出的變故,執(zhí)金吾一行耽擱了半日才上路,等著才哥兒心緒平復(fù)些。 湘地人講究個落葉歸根,客死異鄉(xiāng)的,也要請趕尸人千里迢迢背回去。才哥兒不必忙畢力下葬安置的事情,給了剩下的兩位故友二百兩銀子,叫他們帶著畢力和他婆娘的尸體上路,回湘地去。緩和了半日,才哥兒才提起了精神,隨著言照清出發(fā)。 但畢竟是死了個舊日的故友,才哥兒這幾日總心緒難平,路上沒事的時候時常發(fā)怔。 阿彌只知道那三個湘地彎刀漢子是才哥兒往日在江湖上的朋友,也知道那三人后頭被帶離客棧,聽聞被帶到了縣衙里頭去。至于畢力的娘子以及后頭的那些事情,阿彌統(tǒng)統(tǒng)都不知道。 如今聽才哥兒唉聲嘆氣地說:“我當(dāng)時就叫他們隨我一起上京城,京城這樣大,隨便討個什么活兒不能養(yǎng)活自己?他們不樂意,說是不能忍受女人家拉扯男人,又說京城的婆娘沒有湘地的婆娘帶勁。唉……若是當(dāng)時同我出來了,怎么能落到這般田地?遇人不淑就罷了,還將自己的命草率搭進(jìn)去?!?/br> 阿彌同他并肩坐著,也覺得畢力這自刎十分草率,又可惜。那彎刀漢子雖然功夫沒她好,但行走江湖也是綽綽有余。 可江湖畢竟是兇險地方,哪里有找一份穩(wěn)定的活計(jì)過日子好? “人各有志,你也不必太難過,這原先就不關(guān)你的事情。你已經(jīng)給過他們路子了,他們自己不走,仍舊要自己囿于江湖之中的。”阿彌老氣橫秋的,安慰才哥兒。 才哥兒搓了搓臉,哀嘆一聲,“想當(dāng)年我同他們在湘地邊界做鏢師,專走人家不敢走的巴南路線,自巴南往各城,我們哪兒沒去過?我那婆娘就是在路上英雄救美,認(rèn)得的。那段時日,結(jié)交了各路江湖好友,也是十分快意自在。但人總要成家立業(yè),總不能成了家,還將婆娘留在家里,自己在外頭闖江湖,哪天被人亂刀砍死了都不知道,是不是?” 阿彌胡亂點(diǎn)頭,“是?!?/br> 才哥兒瞟了她一眼,“你不懂,你年紀(jì)太小了,還是個小丫頭?!?/br> 阿彌挑眉,“我怎么就不懂了?你不就是覺得,你自那爛泥一樣的江湖出來了,還做了朝堂的執(zhí)金吾,風(fēng)光無限,家庭和美,人生甚是得意。但那你幾個兄弟卻困在爛泥一樣的江湖之中,蹉跎至今,一事無成,身陷困頓,窮困潦倒不說,還違背了自己意愿行了不道德的事情,最后搭了條命。你覺得愧疚,愧疚當(dāng)初沒生拉硬拽地將人一起拉出來,對不對?” 才哥兒倏地轉(zhuǎn)頭,錯愕瞧她,“誒,你這小丫頭片子,倒跟我肚里的腸子似的,將我的心思知道得一清二楚的?!?/br> 阿彌拍一拍他的肩,道:“人各有命,人各有志,你當(dāng)時就算生拉硬拽將人拉出來了,他們也不見得能同你一樣,能在京城站穩(wěn)腳跟。京城多大啊,人人都以為京城繁華,但我之前去,街上也還有乞丐呢!” 她不就扮成了乞丐,得了言照清五枚銅板么? 阿彌摸摸頸子上的紅繩,今日閑來無事,她又怕那五枚銅板掉了,就將銅板同狼牙穿在了一處。為了不叫銅板碰撞發(fā)出聲響,她費(fèi)心穿線打結(jié),叫銅板平平分列在狼牙兩側(cè)。 這是她身上最后的錢財。 才哥兒刮目相看,“唉”地一聲長嘆,轉(zhuǎn)頭看逝者如斯夫,“也是,我也是得了我那婆娘娘家的便利,才得在執(zhí)金吾里頭混一份差事?!?/br> 語氣之中盡是自我嫌棄。 阿彌道:“言照清可不像養(yǎng)閑人的人,我瞧他啊,才不會因?yàn)槟闫拍锏哪锛覍⒛懔粼谒砼?。你瞧在南理,你在城墻上調(diào)兵遣將,思路正確又清晰,你又有一手好刀法,這不就是你得在執(zhí)金吾里頭的條件么?” 才哥兒再次對阿彌刮目相看,“你倒是將我們言大人看得透徹。” 不透徹也沒法子,這幾日阿壽和她同乘一車,無聊的時候隨口和她扯些八卦,她才知道原來言照清是這般不講情面的人,就算是世家公子硬塞到他的麾下,不達(dá)到他要求的,他也不留情面將人驅(qū)逐出去。 阿彌再拍一拍才哥兒的肩,將那鐵鏈抖得嘩嘩響,道:“事已至此,你也不必難過,難過無用。死者已矣,活著的人還要活下去,你別為這些事分了心。不是還有人要來殺言照清么?你若是分心,他真叫人殺了怎么辦?” 才哥兒嚴(yán)肅點(diǎn)頭,“聽君一席話……挺好的,謝謝你啊,小狐貍?!?/br> 阿彌“嘖”了一聲,留才哥兒獨(dú)坐在岸邊自己想開,嘩啦啦扯著鐵鏈回去,一路坦然迎著言照清的注目。 “如何?” 阿彌知道他問的什么,但假意不知,“什么如何?” “你將才哥兒開解得如何?”言照清用身子將人一攔,篝火的光全被他擋在后頭,叫阿彌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 “誰說我去開解才哥兒了?” 言照清低笑兩聲,“好,好?!?/br> 也不知道他這連著兩個“好”是什么意思。 萬籟寂靜無聲,兩人相對著站了一會兒,都沒別的話,只是靜靜站著,一個偏頭瞧著漆黑的林子里頭,一個低頭瞧著跳動的篝火映照的側(cè)臉。 “大人,小狐貍,烤了只野兔子,你們吃不吃?” 阿壽在篝火旁喊了一聲,熱情招呼其他人一同享用。 言照清聽見阿彌不滿“嘖”了一聲。 “干嘛都叫我小狐貍?” 言照清又輕笑,但心內(nèi)一想,其他人確實(shí)也不該再叫她小狐貍了,但叫他們直呼她的名字,又未免太過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