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蠱惑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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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都站在小溪之中,流水潺潺,日頭正盛。約莫十來步開外才有樹影可供遮陰,但水清涼,帶走不少悶熱氣息,在水中也不算得熱,反而有些蒸騰上來的水汽陰涼。 后頭是一方筆直但矮的山壁,往水流方向而去有個小小的落勢,水花激蕩陣陣,二人前頭是嶙峋的石林,間或長著參天的樹,深深扎根在石縫之中,長了幾百年。 端的是一副賞心悅目的好景致。 只除了二人前頭的岸邊有一匹狼。 一匹訛上他們的狼。 “它懷著崽子呢。” 阿彌糾結(jié),也心軟。 肚中有子,她就不便下手。白狼雖然目露兇光瞧著她,但好似也沒個進一步攻擊的意思——它那大腹便便的,估計也是不好發(fā)力。 “咱們兩個也有可能是它的食物啊?!?/br> 言照清提醒她。 他怎么的會不知道她的想法?她不就立即將想法付諸行動,又端著樹枝凝神看水里有沒有魚了么? “所以啊,咱們得給它找點兒吃的。它要是飽了,咱們就安全了?!?/br> 言照清懷疑,“你方才多久才等到一條魚的?它等你么?還不如……” 說著晃一晃手中的橫刀。 阿彌橫他一眼,“圣王之制也,草木榮華滋碩之時,則斧斤不入山林,不夭其生,不絕其長也;黿鼉、魚鱉、鰍鳣孕別之時,罔罟、毒藥不入澤,不夭其生,不絕其長也。春耕、夏耘、秋收、冬藏,四者不失時,故五谷不絕,而百姓有余食也;污池、淵沼、川澤,謹其時禁,故魚鱉優(yōu)多而百姓有余用也;斬伐養(yǎng)長不失其時,故山林不童而百姓有余材也。你知不知道?” 一口氣長長背完一段,文縐縐,也拗口,她竟沒一個讀錯的音,也沒一個錯漏的詞句,停頓錯落有致,沒斷錯一個地方。 言照清小小震驚,沒想到大字不識幾個的人能將荀子的《王制》中這一段背得這樣流利。 阿彌這般背誦的時候,全然是脫口而出的,也沒看言照清,自然錯過了言照清眼中的震驚,若然這能叫她好好驕傲一番的。 “這是一個姓……好像是姓荀吧?一個姓荀的老人家說的,這說的就是啊……”阿彌略停了停,想了會兒,緊繃的身子突然一松,好像也沒想起來,但“哎呀”了一聲,又凝神在水里,“反正就是不能砍伐植物的苗,不能宰殺懷崽的獸,天地四時萬物都有生長的理,你要是在它們小的時候就將它們給弄沒了,那就是給人家斷子絕孫,往后咱們吃的用的就都沒有了?!?/br> 姓荀的老人家…… 言照清默然一陣,覺得自己還是太高估她。 但雖然沒吃透這段話,只是理解了個大概,就能通過死記硬背硬是將這段記得滾瓜爛熟,也算她的本事。再多的,言照清覺得也沒法要求她。 有魚竄過,在二人身旁,竄得快,但阿彌的眼和手也快。斷傷的手也沒有影響她的發(fā)力,一扎,又一條草魚被她挑出水面,在她那根削尖的樹枝上頭掙扎蹦跶,被阿彌用力甩向白狼那兒。 這一回甩得遠,甩到了白狼身后的草叢里頭。 那白狼只是轉(zhuǎn)頭看了一眼,似是確認了一眼這魚再蹦跶也不會滑到水里頭,打了個哈欠,轉(zhuǎn)過頭來再看著阿彌。 言照清戒備,阿彌捕魚,兩人倒是無意站了個陣型。 又一條魚慢悠悠游過來,但太小了,還沒有手指頭大小,阿彌放過它,它還不走,在阿彌腳邊轉(zhuǎn)悠。 阿彌道:“哎,你看,這就是不絕其長?!?/br> 言照清垂眸看一眼那魚,“嗯”了一聲。 站得位置不好,阿彌謹慎盯著白狼,往旁邊挪動了幾步,繼續(xù)守株待兔……嗯,魚。但耳聽言照清只是輕描淡寫“嗯”了一聲,心中不免有些空落落的。 她方才噌噌噌背一通,換成阿德他們,甚至是哥哥或者周先生,早就拊掌夸贊她了,這人卻沒個反應(yīng)。難道…… “言照清,我剛才背的那段,你是不是沒聽懂?” 阿彌語帶憐憫,覺得李皇的狗官真是可憐,難怪狗皇帝治下的天下民不聊生,是因為連最基本的道理都不知道啊。 言照清緊了緊后槽牙,面無表情看她。 “言照清,我覺得你們應(yīng)該多讀書?!卑浳竦溃靶哲鞯睦先思艺f了很多道理,很為百姓著想,我覺得你們的狗皇帝應(yīng)該多聽聽他的話。哎,你們請荀老先生去給你們講一講唄?!?/br> 言照清覺得眉心疼,“請是請不到了,寒食清明給他燒一炷香,看看他會不會入夢吧。” 阿彌一愣,“怎的?他死了?” 言照清道:“死了好幾百年了?!?/br> 阿彌默然半晌,“哎,真可惜?!?/br> 這可惜得也晚了些,幾百年都過去了,先生早就化成江河湖泊的血脈,融做山川峻嶺的脊骨了。 “生老病死,順應(yīng)天時?!毖哉涨宓馈?/br> 阿彌轉(zhuǎn)頭看他,“言照清,我覺得你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木頭樁子?!?/br> 言照清回看她,眉眼低垂,視線跟著她額上滑下的一滴汗,溜到她的下巴上。 美人該是如何模樣,言照清以往心不在此,未曾注意過。京城美人何其多?他見過的不少,驚嘆的也不少,但像阿彌這樣的,越是久看越是覺得撩撥心弦的,言照清還是頭一次碰上。 這小逆賊年紀也還小——縱然別人家的小娘子在她這個十六歲年紀,約莫早就嫁了人生了子,再往后就嫌年紀大不好找婆家了——他還是覺得阿彌這年紀小。 約莫是嬌小的身形顯的,言照清總覺得她稚嫩。身材上沒什么可取之處,人又矮一些——興許這一兩年她還能再竄一竄身高。但她那張臉…… 她那張臉,倒真真將朱唇粉面、明眸皓齒、轉(zhuǎn)盼流光、麗質(zhì)天成印在了臉上似的。 她那雙在劫法場時候幽深瞧他的眼眸,這會兒還是幽深,像兩潭黑水,汪汪盈盈。言照清垂眸這般看,總覺得似有一雙無形的勾人的手,要將他往她那兒拉扯。 是中了蠱了。 是個小妖女。 言照清不敢再看,彎腰一撩水,濺上她的臉,叫她不再蹙眉憐惜看他,也打斷了她勾人心的“妖術(shù)”。 “抓你的魚,還想不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