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循的神情更加嚴(yán)肅：“你這樣看我？”

    “很明顯，如果她沒結(jié)婚，沒長胖，沒被虐待，或許你會再度接受她也不一定?！?/br>
    “莫寧！”

    莫寧淡淡笑了笑，忽然說了句：“我開玩笑。”

    邱循被她的語氣刺中，閉了閉眼，理了理思緒，他說：“坦白說，今天晚上我動過繼續(xù)和她一起的念頭。我想，或許我可以補償她這些年的苦……可是……”話說到這里就斷了。因為他沒有辦法告訴她，在他今晚萌生出這個念頭的時候，另一個念頭牢牢縛住了他。

    他的心里已經(jīng)俗氣而又狗血的出現(xiàn)了另一個人，也許對那個人的感情不如對孫寧深，可是，想和那個人在一起的欲望卻分明超過了和孫寧在一起。

    而那個人此刻正坐在他眼前，懷疑他是否移情別戀。

    他深切的知道，一旦罪名坐實，她就會徹底摒棄他。他自己也鄙夷自己，口口聲聲說過的最愛的女人以一個絕對弱勢的姿態(tài)在自己面前，他卻想著另一個女人。

    又是半杯酒下肚，邱循自嘲的笑，原因其實很簡單，他這樣清楚的知道，孫寧已經(jīng)不再愛他，正如他也不再愛她。

    怎么讓另一個女人闖進(jìn)自己心里的呢？酒精的作用下，邱循的想法大膽而熱情。他回憶起和她每一個相處的畫面。在最一開始，莫寧就對他毫無防備。因為他那個時候還是個為舊愛絕情斷愛的男人，那個時候他指著一幅為孫寧而畫的畫對她說“你猜得沒錯，sunning的確是我此生最愛的人”，那個時候他可以扮演沒皮沒臉的“藍(lán)顏知己”，對她說“投入我的懷抱吧！你和那位姓顧的先生不合適”，莫寧太優(yōu)秀，優(yōu)秀得讓一切這樣惡俗又這樣令人不由自主。

    莫寧尚沉浸在自己的思維里。對邱循的反應(yīng)她很看得開，只當(dāng)他是為情所傷的可憐男人。這樣的場景下，按理說她該拉住邱循的手讓他少喝點，可她此刻已然沒有這種心情，因為她也想喝，喝到地老天荒。

    顧準(zhǔn)和范濛一起送客戶，有幾個客戶被車接走，還有幾個仍在等著。范濛眼尖，早看出了顧準(zhǔn)的焦急，于是體諒的說：“我在這兒就行了，顧總有事先走吧?！?/br>
    顧準(zhǔn)偏首看了眼身旁幾個正談笑著的人，轉(zhuǎn)頭對范濛道：“有勞范秘書。”與此同時，他的身體已經(jīng)轉(zhuǎn)彎，他甚至沒說其他什么，已經(jīng)大步走開了。

    范濛看著他的背影，心里有空落落的歡喜。

    有一個客戶問她：“咦，顧總怎么先走了？”

    范濛長長吸了口氣，大方一笑，道：“顧總落了東西，回去取了?！?/br>
    顧準(zhǔn)走回酒店的時候，莫寧和邱循已經(jīng)不在。問過酒店服務(wù)員，包間也沒人。那一瞬，顧準(zhǔn)竟然有種虛脫的感覺。像是一直淤積在胸口的某種情緒排山倒海般的襲上了他，在這樣忙碌而又勞累的夜晚，他看見了她，他卻沒能一把把她從那個男人的身邊拉過來，扯進(jìn)懷里緊緊錮住她，錮一輩子。

    走回租住的公寓，上電梯，顧準(zhǔn)神不守舍。掏出鑰匙時，在門口發(fā)了許久的呆，才擰開鎖孔。推門而入，一室黑暗，這一帶的燈火并不璀璨，這樣的夜晚，屋里沒有一絲光亮。

    忽然無力。

    不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是什么。開拓辰氏？這似乎是個沒有多大吸引力的事，北方人并不愛喝奶茶、涼茶……如果要開發(fā)符合北方人需求的新品，那將是件極其困難而且極其漫長的事情，最關(guān)鍵的是——這種事情根本不需要他本人參與。相反，G市有他的父母，那里更需要他。

    心里厚重的情緒都被一個名字牽引著——莫寧。莫寧莫寧，果真名如其人，讓人不得安寧。顧準(zhǔn)在黑暗中憑感覺找到床，整個人慢慢的仰躺上去，睜著眼睛看著虛空里的天花板，想著很多事情。

    有的時候會覺得渾身上下有股發(fā)不出去的力，總想捏碎什么東西。

    今天看見站在邱循身旁一臉拘謹(jǐn)樣子的莫寧，他終于知道這股力量該怎么發(fā)出去——當(dāng)時他就該走過去，捏碎她。

    他錯估了自己的影響力?；蛘?，在他還不習(xí)慣這樣突然的分離時，她身邊已經(jīng)排排站了許多人。比如那個叫邱循的——如果她真的已經(jīng)有了別人，哪怕只是曖昧……

    那么，他這樣千里迢迢從G市趕到北京來的行為……是不是太可笑了點？

    莫寧接到顧準(zhǔn)電話的時候還沒醉，酒量太好的人如果懂得騙自己就很容易醉，可惜莫寧不懂。

    邱循已經(jīng)醉得趴倒在桌上了。她撐著腦袋看他難得凌亂的發(fā)尾，想著這件事情對他的打擊，忍不住有些同情他。如果換作是她，一個莫名其妙離開自己和另一個男人結(jié)婚的女人，近四年的空窗，她也不會再度接受孫寧。原因很簡單，她保證不了此時的她還是四年前的她。

    女人到了絕境，就容易把目光放到男人身上，企圖在他們那里找到退路。就是在這個時候，手機唱響，她看了眼號碼，陌生。當(dāng)編導(dǎo)以來，常接到各種陌生電話，為了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清醒些，她清了清嗓子，道：“您好，我是莫寧。哪位？”

    “顧準(zhǔn)?！?/br>
    “咔呲”——如果這可以用來形容某種很堅韌的金屬性質(zhì)的繩索斷裂，莫寧用這個擬聲詞形容自己腦子里斷裂的感受。她覺得這是幻覺，又怕這是真的，于是許久都沒說話。

    彼端的顧準(zhǔn)似是感受到了她的遲疑，又字句清晰的補了一句：“我是顧準(zhǔn)，你現(xiàn)在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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