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牽手
“一大早脾氣這么沖?誰惹你了?” 陳一瑾本想好好和玉伶說話,剛剛急速的心跳過了勁后便回過神來明白她一如既往地不想搭理他。 說來也是,她坐在自家大哥的車上,要見的人不就是他大哥么? 那他豈不是倒貼來壞了她的好事? 陳一瑾還偏不樂意,想到什么就說了出來,也不管是不是沒個好聲氣。 玉伶只把自己的裙擺往自己這邊攏了攏,又向車的另一側(cè)挪了挪,什么都沒說,也不看他。 穿著白色長裙、連辮子都沒辮的玉伶今天看起來清純得很,耳邊會落到頰邊的碎發(fā)被她用一個一字黑色發(fā)夾別到了耳后。 陳一瑾凝視著玉伶偏過頭正看向窗外的美麗側(cè)顏,一點點早晨的微弱陽光灑在她的鼻尖唇角,連她手里的花束都仿佛因此而黯然失色。 卻又莫名想起前天早晨他抱著她的腰,也是這樣看著她。 只不過那時候她正一絲不掛…… 她還溫柔地說過會回來陪他…… 陳一瑾移開了視線,聞著車里來自花的香氣,坐到后排時似乎又能從這些花香里區(qū)分出玉伶身上的淡香味。 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把這種勾人的味道記得特別清楚了。 陳一瑾看了一眼后視鏡里的司機,不再吭聲。 …… 市立醫(yī)院附近有個大一點的酒家,點心部什么都賣,早上這會兒人已經(jīng)很多了。 玉伶下車后本不打算和陳一瑾并著走,可司機也沒說陳一乘在哪,放下他們后便把車開走了。 而陳一瑾一看就是來過好多回的,她沒法只能勉為其難地在陳一瑾身后跟著他。 一層堂食的人特別多,跑堂和客人們穿來穿去,玉伶怕跟不上他又擔心撞到別人,直盯著他身著白襯衫的挺拔背影,不敢有絲毫走神。 而且陳一瑾又走得時快時慢。 這像是在故意戲弄她,原本想去公墓的玉伶現(xiàn)在被這臨時攤上的麻煩事鬧得心煩不已,只能這樣想著怪著陳一瑾,在心底啐罵他幾句。 在玉伶差點撞上一個上湯菜的跑堂時,躲過去的她垂首看了看自己的花束是不是被灑了湯水,但陳一瑾卻回過頭來,不由分說地抓著玉伶的手就拉著她往前走。 還侃她一句:“你怎么走路都不看人的?” 玉伶聽來氣得臉都有些漲紅,不過她也只撇了撇嘴,從一開始就決定不理陳一瑾的她當然不會就這樣輕易和他說話,于是使勁掙扎想把手抽回來,滑出一點點都會被他攥得更緊,她完全掙不過陳一瑾的力氣。 心下更氣了,卻又無可奈何。 過了門口這片堂食的散桌,里面是一些用屏風綠植隔開的位置,陳一瑾牽著玉伶帶她走進了其中的一個。 “大哥。” 玉伶低頭看著自己眼前的白色百合花,聽了陳一瑾喚的這一聲,只敢用余光看方木桌邊那墨綠的袖口,心里咯噔一下。 手在這時使勁擰動著,有一種無論如何都要掙開的架勢。 好在陳一瑾也在這一刻松開了手。 玉伶這才抬眼看向陳一乘。 穿著軍裝的他看著更加嚴肅冷厲,而他的視線似乎正從她的手邊移到她的面頰。 玉伶認為他的目光帶著某種審視的意味。 她不管陳一乘到底看見了什么,又會如何作想,她只知道江雍下次還要帶她見他,絕不能讓陳一瑾這倒霉玩意兒壞了她的事,忙軟聲喚他:“軍座……” 甜膩膩的聲調(diào)讓陳一瑾聽來都要軟化了半顆心,沒等陳一乘說話便插嘴道:“大哥,這里可沒她喜歡吃的東西?!?/br> “哦?”陳一乘回著陳一瑾,但卻看向玉伶對她招了招手,“你知道她喜歡吃什么?” 玉伶現(xiàn)在恨不得撕了陳一瑾的嘴,他怎么能這么會瞎扯胡掰,自己何曾和他說過吃食的話題。 這下已經(jīng)亂得徹底理不清了,更何況陳一乘還就著陳一瑾的話口在問他。 玉伶面上只驚訝地看了陳一瑾一眼,仿佛聽不懂他說的話,然后繞過站在她身前的陳一瑾,順著陳一乘的手勢坐在了他對面的位置上。 她的確不知道陳一瑾能胡說八道些什么。 “她早上要喝咖啡吃面包。”陳一瑾隨手拉開玉伶身邊的位置,坐在了她身旁,“大哥你肯定喝不習慣,青年人的口味你怎么可能懂?!?/br> 能如此明著嘲諷陳一乘年齡的……估計也只有陳一瑾了。 “我不愛喝咖啡,也吃不慣面包。” 玉伶終于駁了陳一瑾的話,但并不是對著他說,而是看著陳一乘。 這下反倒是陳一瑾用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看向玉伶。 他仿佛要用這表情諷刺玉伶在他大哥面前裝模作樣。 不過玉伶在桌下主動握住陳一瑾的手,使勁捏了捏,又用指尖暗示性地輕輕撓了撓他的掌心,想讓他少說幾句。 陳一瑾果真不說話了,連落到她身上的目光都別過移開了。 但他重新握住了玉伶的手。 “我剛點了一些,懷瑜喜歡這里炸的粢飯糕,他總說在外面上學的時候吃不到?!?/br> 陳一乘將他手邊一張手寫的單子推到玉伶眼前,說:“你看看要加些什么,挑自己喜歡的?!?/br> 玉伶這時正在和陳一瑾的手較著勁,她單手捧花,另一只手被他攥得死死的,想把單子拿近些都做不到。 只能用膝蓋去頂他的腿,可陳一瑾好似把這當成了什么游戲,也用膝蓋頂了一下她的。 西褲的光滑面料蹭到玉伶的大腿,有些癢,癢得玉伶莫名臉紅起來,低聲說:“我吃過了,就不用了。” “身體好些了么?今天見你在醫(yī)院這邊,可還是向?qū)W校告了假?” 陳一乘沉聲關懷她的話語和牽著她的手的陳一瑾像是八竿子打不著邊的兩個人,玉伶聽來,她的臉更紅了,紅得連耳廓都燙了起來,只看著那張單子,點頭不語。 她的發(fā)絲在剛才穿過散桌時有幾簇從她的發(fā)夾里滑了出來,散在頰邊,原本白皙的臉落在陳一乘眼里就如大病初愈一般;穿得也是素色的,身板弱小到好似她的手中花,風一吹就凋零得什么都不剩了。 不過臉紅含羞的時候依然俏皮得緊,眼里什么時候含著濕漉漉的柔憐水意。 陳一乘把玉伶直盯著的那張紙拿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