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長常說，‘昂頭，就算對面射來的是子彈，你也這么給我挺著！’

    那種容譽感，我沒有，至少現(xiàn)在還感覺不到。人是可以很有意義的活著的，有些事得受點傷才能明白；記住一個人的好處，強過記住一個人的壞處。可怎么去記著？我餓肚子的時候，誰來記得我？

    “有容乃大，無欲則剛。容是別人，欲是自己。”這個是用來說別人的，我為什么會選擇進入軍隊，只是為了能填飽肚子。有些人常常提起‘信念’這兩個字，我的信念就是能有個地方管吃飯，為了吃飽飯，就能壯著膽冒著槍林彈雨往前沖。

    我總是裝著一副狂熱的模樣，其實軍官說的帝國的榮譽、黨衛(wèi)軍的榮譽、軍人的榮譽，我一點都不明白?；钪臅r候，就是看著戰(zhàn)友，那些前一刻還活蹦亂跳的人，在下一刻被一顆子彈擊倒，別人管那叫陣亡了，他的尸體是向前不是向后，是一個稱職但是卻陣亡了的軍人，我管那個叫解脫，因為他永遠不用害怕沒飯吃了。

    人就是裝出來的，有人裝一輩子，有人裝一小會，那都是裝，差別只是裝的時間長不長。我有點不想裝了，那樣很累，什么時候才能解脫？可我想活著，繼續(xù)掙扎的活著，真是矛盾。

    蹲在我旁邊的人叫卡爾，是個上士，也就是我們班的班長，他總是喜歡把一句話掛上嘴上，無它，就是時時刻刻希望能為帝國犧牲，可惜子彈與他無緣，每次都擊中別人，就是不嘣他身上，所以次次沖鋒叫得最響亮得就是他。

    我們班被安排在第一波沖鋒序列，這對我們這個集體來說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但是，如果可以，我真想就一直待在這個戰(zhàn)壕里直到戰(zhàn)爭結束。我想，如果沒有發(fā)生戰(zhàn)爭、能吃飽肚子，我永遠不會來到這個鬼地方，每天都提心吊膽的滋味非常不好受，但是我還得撐住，不能被別人看出來，否則就是一嗖子子彈，我不想死在自己人手里。

    卡爾又在做戰(zhàn)前動員了，他的話沒有任何新意，永遠都是那句‘為了帝國的偉大事業(yè)犧牲，是我們最光榮的事情’，如果興致好，可能會再加一句‘如果我陣亡了，請把我埋在沖鋒過的陣地上’。您還真別說，這話聽上去極煽情，至少我必需裝出一臉決然的表情。

    沖鋒的命令來了，這一次后方的炮兵部隊沒有對敵人的陣地進行炮擊，這個有點反常，但是命令就是命令，被安排進沖鋒序列的步兵旗隊需要掩護，槍榴彈兵發(fā)射了煙霧彈，標碼距離設置在350米處，那也是敵人陣地前沿的25米。

    “黨衛(wèi)軍——前進！??！”

    是的，每次都是這個口號，我喊的比誰都要響亮，這個口號能壯膽，這個時候膽怯了，那離死也不遠了。害怕能使人的反應能力下降，這在戰(zhàn)場會要了一個人的命，想在戰(zhàn)場上活下來，我的經(jīng)驗就是保持一顆冷靜的心，什么都不去想，那樣身體的反應機能不會下降得那么快，保持足夠的敏捷在很多關鍵時刻能救自己一命。

    “你們不會全部犧牲。每次主要戰(zhàn)斗下來，你們當中只可能犧牲百分之二。不要怕死。每個人終究都會死。沒錯，第一次上戰(zhàn)場，每個人都會膽怯。如果有人說他不害怕，那是撒謊。有的人膽小，但這并不妨礙他們象勇士一樣戰(zhàn)斗，因為如果其他同樣膽怯的戰(zhàn)友在那奮勇作戰(zhàn)，而他們袖手旁觀的話，他們將無地自容。真正的英雄，是即使膽怯，照樣勇敢作戰(zhàn)的男子漢。有的戰(zhàn)士在火線上不到一分鐘，便會克服恐懼。有的要一小時。還有的，大概要幾天工夫。但是，真正的男子漢，不會讓對死亡的恐懼戰(zhàn)勝榮譽感、責任感和雄風。戰(zhàn)斗是不甘居人下的男子漢最能表現(xiàn)自己膽量的競爭。戰(zhàn)斗會逼出偉大，剔除渺小。日耳曼人以能成為雄中之雄而自豪，而且他們也正是雄中之雄?！?/br>
    爬出戰(zhàn)壕，吼叫聲沒有了，只剩下軍靴鋼底與地面的踏及聲。有些人跑了一段距離就開始喘氣，我知道，他們緊張了，緊張使得他們的心臟跳動速度加快，也讓他們的體力急速下降，如果遇到高強度的rou搏戰(zhàn)，這些人陣亡的幾率最大。我？我那不叫喘氣，那是在和敵人搏斗時發(fā)出來的低沉吼叫。

    近了，英國佬也終于開出了第一槍，稀稀松松的槍聲響起，開始有戰(zhàn)友被敵人射擊來的子彈擊中倒在地上，但是別奢望我的戰(zhàn)友發(fā)出嚎叫，能被排上沖鋒序列的黨衛(wèi)軍步兵都是敵國宣傳的‘死硬份子’，就是那種死也不愿意對敵人示弱的狂熱份子。團長說了，誰要是慘嚎出聲了，那就是一件極其丟臉的事情，丟全團的臉……

    越跑越近，悶哼聲也越來越頻繁，我的戰(zhàn)友一個又一個的倒下。我能想象，煙霧區(qū)那頭的英國士兵肯定害怕極了，他們無法確定自己是不是有射擊到目標，因為沒有慘叫聲，他們更加不確定我們是不是真的沖鋒了，只因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沒有開過哪怕是一槍，更多的是在避開英軍的機槍射擊彈道。

    有時候無形的壓迫感比喊殺聲更加能擊潰敵人的心理防線，就像現(xiàn)在這樣，英國士兵叫的比誰都響亮，可是他們害怕了，他們的射擊角度因為害怕而在變化，越來越多的子彈貼著我們的鋼盔射向天空。

    進入煙霧區(qū)之前，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在奔出煙霧區(qū)之后，我們會集體發(fā)出怒吼，永久不變的口號，還是那句‘帝國萬歲’，然后在奔向敵人壕溝的路上，死死的盯著前方英軍士兵的臉。

    我不知道其他人在想什么，我在祈禱，祈禱子彈別招呼到自己的身上。似乎是祈禱有了作用，我毫發(fā)無傷的跳進戰(zhàn)壕了。我根本沒有機會調(diào)整歪了的鋼盔，跳進戰(zhàn)壕的霎那，槍尖的刺刀順勢插在一名英軍士兵的胸膛上，腥味的鮮血灑在我的臉上，在這一刻想什么都沒有用，只能記住一條：殺光衣服顏色不一樣的人！

    哀嚎聲，整條戰(zhàn)壕里全是人在臨死前發(fā)出來的哀嚎聲，那聲音里充滿絕望。

    人在廝殺的時候，視野會變得很奇怪，除了鎖定的目標所有東西都是模糊的，殺的人越多，耳朵里的哀嚎聲就會越變越小，直到自己感覺累了只會剩下腹腔直接傳達到腦海里的低沉呼吸聲。

    每一個刺殺動作，都是那么的機械式，不殺別人，就意味著自己被殺。千萬不能停止不動，那樣敵人都會找那個不動的人，那是認為他不行了，是個軟柿子好捏。

    rou搏戰(zhàn)進行到最后，已經(jīng)沒人愿意浪費力氣發(fā)出毫無疑義的吼叫了，每個人都會產(chǎn)生一個怪怪的想法，怕死的人是沒那個勇氣吼出聲來吸引敵人的注意力，有經(jīng)驗的人更加愿意憋著那口‘氣’不放。氣是什么？絕對不是勇氣，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彷佛松口讓那股‘氣’漏出去自己就會倒下，‘氣’是意志，軍人的意志！

    我將插在敵人脖子的刺刀拔出來，條件反射的想尋找下一個目標，但是一眼望去全部都是模糊的身影，那醒目、會動的、穿著土黃色軍服的敵人呢？視野慢慢恢復正常了，站著的全是穿著灰色制服、身上滿是血跡的軍人，他們是我的戰(zhàn)友，弒殺的念頭根本提不起來了，這個時候才會發(fā)現(xiàn)自己好想呼吸，支撐著步槍大口大口的吸氣，心臟的跳動速度非常非常的慢，彷佛一個不小心它就停止不跳了。

    “帝國萬歲！”

    一個身影躍過壕溝，越來越多的身影越過壕溝，但是沒人有空去理會那些負責第二波沖鋒的戰(zhàn)友，我們這些剛剛搏殺完畢的士兵隨意的靠在戰(zhàn)壕邊上，甚至是直接坐在敵人的死尸上。我們需要短暫的休息一下，時間不長，也就是一分鐘，這一分鐘是用來調(diào)整心態(tài)的時間，心態(tài)恢復正常了，那呼吸也不喘了。

    姍姍來遲的機槍班，忙碌的在占領的戰(zhàn)壕里架設機槍，那機槍可是一個好東西，mg-34作為一款步兵裝備來說，在這個時代是最頂尖的，它恐怖的射速和吞彈量能嚇死敵人、累死機槍組的彈藥手。

    戰(zhàn)勝恐懼不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情，但是尋找榮譽感卻是一件比艱難更難定義的過程。什么是榮譽感？很多人說，榮譽感就是一個軍人打從心里喜歡軍隊這個集體，并愿意為了這個集體而甘愿犧牲自己。如果要問我，愿不愿意為了軍隊這個集體甘愿犧牲自己，我沒有回答的權力，只因我根本沒有權力去選擇。

    機槍班開始為第二波沖鋒部隊提供火力支援了。有人常說，每個人都有一種必需承擔的責任，就像機槍組負責提供火力壓制那樣，我的責任就是活著去殺死敵人，直到哪一天被敵人殺死。

    ……

    (未完待續(xù)，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 target=_blank>，章節(jié)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