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放浪無狀的郭大官人
計劃總是沒有變化快。 在距離黃田陂尚有一小半路程,大約七八里地的時候,前方的偵緝營斥候回來一個。 “報,友軍細作前來聯(lián)絡(luò),說有位細作營的任先生欲求見主公。隊長命我回來報訊,請主公定奪?!?/br> “任先生?”我捋了一遍,曹營里我不認識什么姓任的文官,而且這個姓很少見,曹cao手下,以前倒是有個名叫任峻的中郎將,頗有些名氣,但是,早就因病掛掉了啊! 再說,我現(xiàn)在干什么去,殺人害命!又不是去訪客吃酒,半路偶遇同道還可以互相吹吹牛,扯扯蛋? 正待回答說不見,忽然又一想,這個時候,在這種地方,遇到曹家的細作……嗯,此事大有可疑之處。 “好吧,暫停前進,讓他過來講話。” 我這邊一停,后面諸軍皆在本部將領(lǐng)的指揮下都停下腳步,略加休整。 吩咐一句,阿風已經(jīng)自動跟隨那名斥候到前方去了。 這會兒看看天,半個羞答答的彎月隱顯身影,天地間黃朦朦的,略略能看清對面的人臉。 不一會兒,一個深衣深帽、瘦長身形的人昂然行了過來,阿風略微落后兩步,手按刀柄,似一個看管犯人的獄官。 “給大將軍請安?!蹦侨藖淼轿颐媲?,雙手隨意一拱手,懶懶地算是見了一禮。 “閣下是……”這人整個臉部隱在深深的大帽子里,昏月中難以分辨,所謂深藏不露,大致是這樣的?我瞅了一眼,聲音聽起來很年輕,腦子里沒印象,應(yīng)該是不認識。 “鄙人任宏昌,忝居細作營別部司馬之職?!?nbsp;那青年人自我介紹。 別部司馬,通常都是因人特設(shè),職銜和一般司馬相同,但是部下人手一般都比較少,多數(shù)奉有主官的特殊使命。 “任司馬為何在這里出現(xiàn)?”我趕時間,早去早回,不想回大營太晚,所以直截了當?shù)貑柕馈?/br> “大將軍出現(xiàn)在這里,卻是因為什么呢?”任宏昌反問,似乎帶著一絲笑意。 “我……出來打獵啊,嘿嘿,打獵!” “打獵?”出其不意,對方似乎有點被噎住的感覺,目光閃閃地看著我,”飛帥……真好興致!” 這么一個連月亮都沒有的漆黑夜晚,我?guī)б粠蛙娭芯J跑出來打獵,口味確實比較獨特。 “嘿嘿,這么大熱天的捂這么嚴實,你也不嫌氣悶得慌?郭祭酒!”我雙目精光發(fā)散,上下打量對方,隨口反擊道。 突破先天那道屏障之后,雖然境界尚未穩(wěn)固,但我的視力無形之中大見提高。剛才略略一掃,看破對方一大半行藏,不由暗暗驚喜,這對銳利的夜眼,有向x光紅外線之類發(fā)展的趨勢?。?/br> “哈哈哈哈!某就知道,瞞不過飛帥法眼去。”對方干脆地甩下兜帽,露出了本來面目。 這下看明白了,雙頰尖瘦,劍眉長飛,目光忽明忽暗地亮著,確是曹cao的貼身智囊、細作營首腦,軍師祭酒、刺jian都尉郭嘉郭奉孝。 我和郭嘉在公開場合只見一兩次,印象中他是個瘦rou型帥哥,也許符合曹cao的審美情趣,不過我是半點無感,彼此也沒閑聊過,所以基本沒什么深刻印象。 剛才是他突然變了嗓子和稱呼,我覺得大不尋常,如此隨意更改本帥大將軍的稱呼,話語中還微含諷刺意味,一個細作營小小的別部司馬,誰給他的膽子? 那當然只能說明,對方其實很自負,自恃身份不在我之下。 答案自然呼之欲出,除了放浪無狀的郭大官人,其他任何細作營的官吏,都不會有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 郭嘉呼出一口熱氣,伸袖蘸蘸額頭的汗跡。 “飛帥,別來無恙,郭嘉有禮?!?/br> 說是有禮,手還在頭上胡亂擦汗呢! “有禮?。∩趺?!”我摸摸下巴,“奉孝太客氣了,咱們難得見一面,還來送禮,嘖嘖,卻之不恭啊,阿飛生受了,禮品在哪兒呢?” “禮在此處?!惫喂笮Γ持盖们米约耗X袋,“任司馬,禮物奉上?!?/br> “是,遵令。”他身后閃出一個結(jié)實精壯的漢子,向我單膝跪地行禮,“稟大將軍,影子匪徒一共有四十一人,目前無一在外,俱在黃田陂村外的一座莊園,十余間房舍之中。” “什么?好……好,果然不愧是細作營!”好厲害的探查能力。 “好教飛帥得知,我們盯上這群匪徒已經(jīng)好幾天了,各方面都查得比較清晰,只是現(xiàn)在能調(diào)動的得力人手不足,因此一直沒有驚動對方?!惫坞p目發(fā)亮,如一對清澈深邃的黑寶石,“天幸飛帥大義,神兵蒞臨,如天降甘霖也,今晚貴我雙方聯(lián)手,定能將這群匪人一鼓成擒?!?/br> “啊,奉孝,你們細作營,在這兒有多少人?” “任司馬,你給飛帥報報?!?/br> “是,回飛帥,連我在內(nèi),共計七十七人?!比嗡抉R說完,抬頭看了郭嘉一眼。 “當然是不算我的,哈哈,我也殺不死一個匪徒,上陣只是個廢人?!惫魏苊舾?,立刻補充一句。 “嗯,細作營七十八位高手……”我看看郭嘉神情,“好吧,七十七位勇士,面對四十個匪徒,難道也不敢出手么?” 剛剛站起身正往郭嘉身后退去的任司馬忍不住停住腳,昂頭起來,準備反駁。 “除了怕有漏網(wǎng)。”我抬手虛按一下,示意他暫且不要打斷我,“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重要的原因,讓你們好幾天都猶豫不定?!?/br> 任司馬道:“回大將軍,因為我們在其中,發(fā)現(xiàn)了絕頂?shù)奈淞指呤?,而且,不止一人?!?/br> “絕頂高手?”我凝神看他一眼,“什么樣的高手?比任司馬還高?” 這任司馬雖然謹守尊卑之禮,外表一無異狀,看起來就像一個老實嚴肅的中級軍官。但我卻知曉,此人大工不巧,功力頗深,恐怕武功不在武衛(wèi)營的許戈之下。 許戈那可是武衛(wèi)營的二號人物,根底渾厚,乃是當今武林第一流的高手。 “慚愧,據(jù)我們今日仔細查探,其中一二人,武功應(yīng)在我之上,和我不相伯仲的,也有四五人之多。” “啊,這么厲害?”我大吃一驚,照這么算法,這些匪徒實力之強,簡直直追一個第一等的大派或者名門世家了。武功若在你之上,那恐怕就不在我之下了。 “若非任司馬看出飛帥屬下高手林立,某也不敢如此提議。此次是將這活匪徒一網(wǎng)打盡的最好時機,若實力不足,打草驚蛇,讓那些匪徒中的精英分子逃竄,其后果實難測知。” 也沒什么吧,哪有那么多完美的圍殲戰(zhàn)?這么多人呢,大不了繼續(xù)追殺唄。我對郭嘉的謹慎不以為然,典型的因噎廢食。 “唉,飛帥勿要輕視此等匪人。三年前,江東孫伯符,就是意外隕于三名武林強梁之手,不然,吾等的日子,可就難過了。豈有這般順利?” 他提起孫策,我心底頓時一凜,確實,這個前車之鑒,必須牢記。三年前,孫策以二十六歲的妙齡,橫槍躍馬,獨霸江東六郡,少年何等意氣?不料一次圍獵中遭遇三個仇家門客,被毒箭射成重傷,不久就箭瘡迸發(fā)而死,逼得十八歲的孫權(quán)不得不勉力上位維持,數(shù)年間打下的大好基業(yè)差點不保。 我沉默片刻,問道:“以奉孝之見,該當如何?” 剛問出這句話,忽聽一聲凄厲的慘叫,遙遙傳來。 “是楊校尉。”任司馬脫口而出,“大將軍,卑職請求高手援救,我們……的弟兄被匪徒們發(fā)現(xiàn)了?!?nbsp;他說話原本嚴謹緩和,突然間爆出急聲,微微顫抖起來,不光我和郭嘉,身前身后的黃忠、阿風、阿昌和史阿也都聽得清清楚楚。 “漢升,阿風。”我急叫一聲。 “諾!”昏月之中,前面的一老一小兩道人影一閃,就沒了蹤跡。 “偃月陣!”今晚被點名而不得已又暫時從軍營返回近衛(wèi)隊的阿昌熟練地大喝道。老領(lǐng)導一聲令下,訓練有素的勁弩衛(wèi)們心領(lǐng)神會,呼啦一下圍攏過來,強弩成群,或面內(nèi),或向外,組成一個兩頭尖尖、徑長丈許的小小半月陣法,將我和郭嘉周圍的左、右和后面三個方向防護得水泄不通,只在前方留了一個七八尺寬的口子,方便我觀察敵情。 “各大隊準備,三段陣射陣型?!睍簳r統(tǒng)領(lǐng)親衛(wèi)營弓箭手的成小虎也發(fā)出號令。三百弓箭手,就是三個大隊,各隊的大隊長均是應(yīng)了一聲,低低地吩咐下去,將士們默不做聲,有條不紊地列開陣型。很快,一個分為三行,每行百人的隊列已經(jīng)成型,人人弓箭在手,交錯而立。 史阿叫道:“我也去前面看看?!睅撞介W過,已在數(shù)十米之外。他不在軍中任職,并沒有黃忠和阿風的自覺性,哪兒管什么援助同袍的義務(wù)?只不過聞知敵人有高手,頓時手癢心動而已。 “祭酒?”任司馬看向郭嘉。 “你也去吧,這里有飛帥和他的無敵親衛(wèi)隊,還會有什么危險?” “諾!”任司馬向郭嘉躬身施了一禮,看了看我,然后飛身追趕前面幾人去了。 “看起來你的圍殲計劃行不通??!”我向郭嘉開玩笑道,“人家倒像是有一舉將咱們殲滅的企圖?!?/br> “跳梁小丑,何足飛帥掛齒?”郭嘉一笑,隨即嘆息,“楊校尉是細作營僅次于任司馬的高手,尤精cao練統(tǒng)御之法,是隨我五六年的老人了,斗過諸家許多豪杰,想不到今日喪生匪人之手?!?/br> “嗯,他是為了向你示警,才不顧暴露,大聲喊叫的。否則,敵人未必能一招殺了他?!?/br> “一招?”郭嘉難以置信,“居然有人能一招殺了楊國亮?” “很可怕的高手!”我搖頭,那匪人的真氣雖然一閃而沒,但我感應(yīng)得很清楚,絕對是先天高手的星力氣息。而且,必是擁有了先天神通的高級別匪徒。 “我們也要去前方看看,不然漢升他們也許會吃虧。” “諾!”阿昌的回答有些緊,明顯是感受到恐怖的戰(zhàn)場氣氛。 這種情況確實完全出乎了我們事先的預(yù)料。(未完待續(xù)。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