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小心磕到了腳趾......小智不好意思的摸摸澄亮的光頭。

    需要藥膏嗎？森鷗外說，當(dāng)然他是沒有什么藥膏的，他看了看小智憨厚的神色，心想：虛驚一場？是我神經(jīng)太緊繃了？

    小智連連搖頭：不、不用！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感覺到痛了！多謝施主！

    這位施主果然是個好人啊！

    小智沒在這里多停留，很快就離開了。

    森鷗外把熱水往屋里一提，剛要關(guān)門，一只粗大的手掌按住門邊，這只手的手上還戴著一串佛珠，力道很大，接著，行旅僧溫厚的臉出現(xiàn)在森鷗外面前。

    他頭上戴著斗笠，一雙本該是充滿智慧的雙眼充斥著冷漠的興味，他直接略過森鷗外，去看屋里和愛麗絲待在一起的阿治。

    可以說目標(biāo)是很明確了。

    而且一點也不加掩飾。

    森鷗外沉下臉色：閣下到此，是想做什么？

    行旅僧這才分了點目光給森鷗外，在行旅僧看來，這就是個沒有靈力的普通人罷了，不值得多注意。

    自從有了夜卜，行旅僧的膽子就逐漸變大，畢竟，身為人類，根本不是武神出生、本質(zhì)為殺戮的禍津神的對手。

    長久以往利用夜卜的無往不利讓他有些飄飄然，也讓他根本沒多做準(zhǔn)備就直接上門。

    因為夜卜就是他的底牌。

    我很喜歡這個孩子。行旅僧笑了笑。

    是嗎？森鷗外冷笑一聲。

    下一秒，槍聲在雨夜里響起。

    第十三章

    能用槍的時候，誰要用手術(shù)刀劃來劃去？

    行旅僧在森鷗外的手快速動起來的時候還沒將他放在眼里，這個普通人手上的奇怪物品不是符咒也不是刀具更不是神器，小巧的令他猜不出用途也并不在意。

    他只是溫柔的注視著被愛麗絲擋住的阿治，好像這孩子已經(jīng)是他的掌中之物，尤其是當(dāng)阿治從愛麗絲身后睜著靈動的貓貓眼探頭看了眼他之后，他更加滿意這副身軀。

    一具身體的潛力是否優(yōu)秀從很小的時候就能看出來。行旅僧之前看中了很多個備用身軀，但沒哪一個能像現(xiàn)在這樣令他如此激動。

    這絕對是萬里挑一的資質(zhì)！

    行旅僧激動的想。

    然后暢想還沒結(jié)束，只聽砰的一聲子//彈擦過行旅僧的腦側(cè)，鮮血從他頭上流下來。行旅僧呆了一下，還沒回過神來，就被一股大力抓住肩膀往地面狠狠的貫過去！

    接著又是砰的一聲，門被一臉微笑的森鷗外合上，他一腳踩在行旅僧的后心，咔嚓兩聲掰斷行旅僧的手腕，膝蓋摁住行旅僧的后頸，子//彈/上/膛的聲音很清脆，冷冰冰的槍//口抵住行旅僧的后腦，森鷗外輕聲說：閣下，我本來已經(jīng)從良很久了。

    不知道事情為什么會在短短一兩秒內(nèi)發(fā)展成這樣的體術(shù)菜雞行旅僧從得到阿治的幻想中回神，艱難的忍耐著痛苦斷斷續(xù)續(xù)的呼吸著。

    他已經(jīng)感覺不到手的存在，脖子好像隨時快斷掉，他面目扭曲，知道自己輕敵了，普通人的力道可不會大的這么離譜！行旅僧如同砧板上的魚一樣掙扎未果后，仍然有恃無恐：你不會以為，抓住我就沒事了吧？

    如果不是為了不在小孩子面前造殺孽，你早就死了。森鷗外在心里贊揚了下自己的仁慈，他是想知道這個人突然過來的目的，僅僅是為了阿治嗎？

    森鷗外不相信，因為這未免也太魯莽了，他們也就見過一面而已，連交流都沒有，能有什么讓對方值得記憶的地方？

    你的目的是什么？森鷗外加大了摁住對方的力道。

    行旅僧只感覺眼前一黑，又猛地放松過來，接著又是一陣難受，如此反復(fù)幾次，簡直暗無天日！

    直到屋子里傳來幾聲動靜，行旅僧揚起惡意的笑容：咳咳你真的不進(jìn)去看看？

    森鷗外神色暗沉下來。

    他冷靜的扳動了扳機。

    雷聲與槍響混合在一起，黑夜里綻放出緋色的血花。

    屋內(nèi)，在阿治的視線被愛麗絲擋住的那一瞬間，等他再次探頭看過去的時候，門一下就被森鷗外給關(guān)上了。

    雷雨聲很大，阿治聽不清外面發(fā)生了什么，他只能看向愛麗絲，想從愛麗絲嘴里知道答案，阿治揚起軟軟的音調(diào)，剛喊完愛麗絲，屋里就憑空出現(xiàn)了一個穿著和服的少女。

    她站在那桶熱水的旁邊，臉?biāo)坪醣谎搅擞行┘t，透不過一絲光亮的眼瞳看向阿治和愛麗絲，然后踩著木屐從容的朝兩人走過去。

    她似乎想直接走過去帶走阿治，屋子很小，四五步就能到阿治面前。

    愛麗絲睜著一雙無機質(zhì)的眼睛，雙腳離地，一個巨大的針管出現(xiàn)在她手里。

    緋瞳孔微縮，停住腳步，一下就明白了事情超出了自己的預(yù)想。

    這個浮在半空的女孩，絕對不是人類！

    之前可一點都沒有看出來！

    那么那個年輕的、有些不修邊幅的男人呢?。?/br>
    緋的能力之一，是能夠通過水進(jìn)行瞬間移動，因此她過來的時候剛好和把行旅僧按出門外的森鷗外錯開，而此時門外的聲音，被她理解成了是父親大人正在搞定那個年輕男人。

    但現(xiàn)在，她不確定了，事情發(fā)展超出了所有人的預(yù)料！或者說在他們的設(shè)想里，就沒有過失??！

    在緋的錯愕中，愛麗絲一眨眼就出現(xiàn)在緋的面前。

    剎那間，緋偏頭錯開尖銳的針尖，身體輕盈的躍起來落到另一頭，盡管這樣，她的右臉還是被劃出了一道深刻的痕跡。

    刺痛的感覺從臉頰傳來，緋摸了下自己的臉。

    神器、或者說亡靈不會流血，但要是被傷到卻會留下痕跡。

    她沉下臉色，眼眸中燃燒著怒火，直直的往愛麗絲看過去。

    愛麗絲可不會講什么禮尚往來，作為一個異能體，雖然說異能名字很奇怪，很容易讓人聯(lián)想到不可描述的方面，但的確是武力專精沒錯。

    尤其如今森鷗外的能力在增長，作為他半身的愛麗絲，自然也沒有在原地踏步。

    她落到阿治面前，面無表情的防備著緋。

    外面的雷電如煙花炸開，愛麗絲與緋的身影在這狹小的空間里交錯。

    阿治的目光跟著她們走，雖然她們的速度很快，但阿治的視力動態(tài)抓取能力遠(yuǎn)高于普通人。

    也就是說，阿治將兩人的動作完全看在了眼里。

    然后冷風(fēng)一下從門外灌入。

    森鷗外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外。

    緋心里咯噔一下，她好像聞到了若隱若現(xiàn)的血腥味，而她根本沒聽到行旅僧的動靜！

    她迅速看了眼周圍，直接朝坐在榻榻米上的阿治沖過去。

    只要抓住他！?。?/br>
    轟隆隆的雷聲又一道道從空中滾滾而來，正當(dāng)緋即將碰到阿治的肩膀的時候，一道金色的屏障如波紋般在阿治周圍蕩漾開，巨大的斥力直面緋而來，一下就將驚愕的緋彈飛！

    而愛麗絲忽然出現(xiàn)在緋的身側(cè)，抬腳把緋朝森鷗外的方向踢過去。

    緋：......

    面對迎面而來的小蘿莉，森鷗外禮貌的錯開身體，任由緋像是被人扔掉的抹布一樣直接扔到門外。

    森鷗外笑了笑，看了眼好像要朝他跑過來的阿治，然后迅速的走出去關(guān)上門。

    阿治：！??！混蛋林太郎！

    愛麗絲回到阿治身后，嬌哼一聲：阿治，我們不要理林太郎啦！

    阿治回頭看了眼愛麗絲，然后點頭。

    雖然你是和林太郎一伙兒的，但你說的話很符合我的心意。

    阿治憤憤的想：可惡，又是不能讓我知道的事嗎！？

    總有一天，他要讓林太郎哭著告訴他所有沒和他說的事！

    門外，緋落到了院落里，她漂亮的和服上沾滿了濕噠噠的泥土，雨水刷刷的沖過她頭頂，她狼狽的爬起來，看向門前站著的森鷗外......以及倒在屋檐下一動不動的行旅僧。

    血的味道其實在這樣的雨天里被濕氣沖散了大半，緋愣愣的盯著行旅僧的身體看了幾秒。

    她下意識喃喃開口：父親大人......

    父親大人在緋心中的形象，是高大又令人敬畏的。她可以對自己的神明也就是夜卜陽奉陰違，甚至占據(jù)著家人的位置對夜卜進(jìn)行教導(dǎo)，她能夠引導(dǎo)夜卜的一切行為，但唯獨對于父親，她恐懼著、膽戰(zhàn)心驚著，一句話也不敢反抗。

    她的第一任神主其實不是夜卜，而是父親大人。

    她被父親大人喚醒，被父親大人帶在身邊教導(dǎo)，看著父親大人因為過于強烈的愿望，從而使夜卜在他的愿望中誕生。

    在那之前，父親大人解除了緋的契約，轉(zhuǎn)而教導(dǎo)初生的夜卜如何使用神器，將緋送給了夜卜。

    緋自然沒有異議，也沒有反抗。

    盡管緋不明白，父親大人明明是個人類，為什么能夠使用神明驅(qū)使神器的契約，她對于父親大人的過去一無所知，但她也不需要知道這些，只需要聽父親大人的話就好了。

    只要聽話，就不會像以前那樣......

    緋停下了思考，想要去看看行旅僧的情況。

    但森鷗外就站在那里，令緋不敢有多余的動作。

    不管是父親大人還是她，已經(jīng)很久都沒有嘗過失敗的滋味了。

    閃電劃過雷雨的夜空，森鷗外站在門口，總算等到了最后一位主人公的到來。

    那是個五六歲的男孩，穿著深藍(lán)色的和服，出現(xiàn)在走廊上的另一頭。

    緋器。他冷靜的說出神言，站在雨下的緋身上出現(xiàn)了紅色的印記，夜卜手一握，緋便化為流光飛入夜卜的手中，展現(xiàn)出作為神器時的模樣。

    一把刀身紅色的太刀。

    夜卜將緋器橫在身前，冰藍(lán)色的眼瞳看了眼倒在地上的行旅僧，下一秒，他出現(xiàn)在森鷗外面前，紅色的刀光往森鷗外的面門劃過去。

    森鷗外雖然有所準(zhǔn)備，但還是低估了一位禍津神的力量，他左邊的中長發(fā)被削下一截，還沒待他進(jìn)行下一步動作，夜卜就已經(jīng)站在行旅僧身旁，接著帶著行旅僧的身體消失在原地。

    森鷗外沒有去追，他看著地上的血液被雨水沖刷干凈，又把手||槍收回系統(tǒng)空間里，聞了聞身上沒有沒奇怪的味道，這才推門而進(jìn)。

    阿治~！愛麗絲醬~！

    阿治嫌棄的揮揮手：奇怪的大人不要靠近我啦！

    森鷗外：瞳孔地震.JPG.

    奇、奇怪的大人?。?/br>
    阿治~~~~~

    哼！

    最終，還在幼年期的幼崽完全逃不脫無賴的大人的魔爪，在一頓鬧騰之后，阿治擋不住洶涌的睡意，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愛麗絲幽幽開口：阿治很好玩嗎？變||態(tài)林太郎！

    森鷗外嘆了口氣：愛麗絲醬，鄙人可是個十分正經(jīng)的大人啊。

    愛麗絲翻了個白眼，讓森鷗外自己讀意思。

    森鷗外當(dāng)沒看見，他用還算是溫?zé)岬乃唵蜗词讼?，然后也進(jìn)入睡眠。

    第十四章

    昨日雷雨夜過去，清晨林間的鳥雀聲此起彼伏，微暖的熹光一點點的照進(jìn)寺廟的小院落里。

    來送早餐的小智輕手輕腳的離開因為昨天森鷗外供奉了兩個金小判的香油錢，寺廟里的幾個小和尚對他的印象非常的好，畢竟，是人總要賺錢吃飯的嘛。

    對待金主總是要特殊一點的，不殷勤的話金主很快就會忘記掉這個人。

    可惜今天是個大晴天，小智遺憾的想：要是能多下兩天雨的話，這位貴族大人一定會給更多的香油錢吧！

    這樣師父就不用那么辛苦的出去除妖了。

    而且?guī)煾赣袝r候還不收錢。

    小智一邊算寺廟的存錢存糧，一邊熟練的向飯?zhí)米哌^去，然后他忽然一頓：好像忘了點什么？

    啊，對了！還沒叫那個行旅僧食用早飯！

    小智不是很情愿的向行旅僧的廂房走過去，他知道這種行旅僧很窮，尤其還帶著兩個小孩子的......等等，到底有沒有帶孩子？

    小智仔細(xì)回憶，好像有帶，又好像沒有？一個，還是兩個？

    ......好像都沒有吧。

    森鷗外支起窗戶，讓房間通風(fēng)，同時明亮的光線照進(jìn)屋里，他看了眼窗外，干脆手一撐翻窗出去，四下環(huán)顧著周圍的景色。

    遠(yuǎn)方的山脈連綿，春意漸濃。森鷗外看到很遠(yuǎn)的地方一片緋色，不知道是櫻花林還是桃花林，而山間搭了座七色虹橋，淺金色或是粉紫的云霧層層疊疊，有飛鳥掠過高空，微風(fēng)漸起。

    森鷗外緩和了目光，靠在墻邊復(fù)盤起昨日晚間的事。

    目前阿文所說的三個重要人物，森鷗外已經(jīng)鎖定了目標(biāo)：行旅僧、被稱作緋器的少女、以及那個能使用緋器的男孩。

    他們昨晚那么囂張無畏的找上門來，似乎是認(rèn)定他沒有反抗能力，要么是得意忘形太久，要么是能力真的突出；行旅僧的身份絕非一個僧人，名喚緋器的少女也絕對不是人類，能驅(qū)使緋器的男孩也自然不是什么普通人；他們昨晚大概是為了阿治而來。

    阿治才一歲多點，能有什么引人注意的地方？

    如果是十六歲的太宰治，那的確是顆稍稍打磨就閃閃發(fā)亮的鉆石；但一歲多點的阿治，除了可愛還有什么？

    難道是有什么他沒看出來的地方？森鷗外將這個疑問放進(jìn)心里，決定之后多注意一下。

    至于為什么昨晚沒直接送行旅僧去三途川？森鷗外當(dāng)然想這樣做，不僅如此，他還付出了實際行動。任何不論是因為什么覬覦阿治的人，森鷗外都不會讓那個人有好下場，就算是十六歲的太宰治，森鷗外也不允許有人對他出手。

    雖然那個時候的自己看重的是太宰的智力和異能力，但好歹是他從河里救回來的少年，森鷗外會在不耽擱計劃的前提下，盡量讓那個沒有生存意志的少年找到活下去的意義。

    當(dāng)然，這是那個時候的事情，早已發(fā)生過的事。把太宰治一手推進(jìn)黑暗里是森鷗外的私心，因為那時的他需要能用得上的人手、因為那時的太宰正踩在黑與白的中間線，只需要稍微推一把，就能讓他一腳踩進(jìn)黑暗的世界里、因為太宰異于常人的聰慧、也因為太宰那獨一無二的異能力......總之，原因太多了，單純的累積成復(fù)雜，一切都彷佛毫無頭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