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
蕭謙也緊跟在他身后,看著兩個人的尸體,有些驚訝道:師兄,你看傷口。 戚陌也走過去,他站在柳渡夜身后,居高臨下看著那兩個人的傷口,一人胸口有個圓圓的洞,洞口都是干涸泛黑的血,另一個人眉心也是一樣的圓洞。 有些古怪。柳渡夜拎著尸體站起身,轉(zhuǎn)過來說道:師弟,將這兩具尸體帶上,回去交給素天派。 結(jié)果就對上戚陌的眼睛,里面像藏了顆光潔的墨石,柳渡夜怔了一下,趕緊拿著尸體扔給蕭謙,快收起來。 怎么又是我,我的儲物袋都臭了。蕭謙抱怨著,手下動作卻麻利。 你有五六個儲物袋,這一個壞就壞了。柳渡夜轉(zhuǎn)眼看著湖面。 他慌慌張張的樣子讓戚陌一樂,眼神卻在那兩具尸體被收進(jìn)儲物袋時冷了幾分。 蕭謙還在吵吵嚷嚷,和柳渡夜?fàn)幷搩ξ锎鼞?yīng)不應(yīng)該裝尸體,戚陌冷冷看著前面,想到書里面的劇情。 故事開篇,人妖矛盾不斷,常年來你爭我奪,但一百年前就爆發(fā)過一次人妖大戰(zhàn),修真界被重創(chuàng),幾十年才有了些生氣,所以現(xiàn)在矛盾雖然激烈,但雙方仍有收斂。 直到十年后,數(shù)千只妖修幼崽被活生生剝皮,挖去妖丹,妖族大能率領(lǐng)眾妖修攻上修真界,那一戰(zhàn)生靈涂炭,九十九重天內(nèi)九千八百零一階天階盡斷,仙修飛升無望。 那位妖修大能據(jù)說已到了渡劫,只差一步就能飛升,所以修真界眾宗門攜手,誓要力挫此妖。 但戚陌沒看到那里,就被車撞了。 來到這里不過三天,戚陌腦海里一段話卻越來越清晰:玄凌是妖族唯一幸存的上古血脈,化作獸型時遮天蔽日,將半個修真界遮蔽在風(fēng)雪之下,它一鳴叫,聲音高亢清麗,天地間頃刻霜凍。 戚陌回過神,想起書里另一段描寫。 玄凌是玄冰寒鳥后裔,天賦神通便是凝天,他的羽毛呈霧藍(lán)色,流光溢彩。不過幼崽時期是黑色,與烏鴉無異,成長期羽毛就成了白色,覺醒天賦神通后,就成了霧藍(lán)。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戚陌對這只鳥很在意,總是想起一些關(guān)于這鳥的描寫。 姑娘,我們到了。戚陌倏的被驚醒。 柳渡夜拿出自己的儲物袋,我們先去將這些妖獸換了靈石,再送你離開。 戚陌點(diǎn)點(diǎn)頭,跟著他們往城里走去。 原本柳渡夜是想御劍,但他們兩個男子,誰帶著一個姑娘都不合適。所以見到戚陌跟在他們身后,不由松了口氣。 城中繁華,街道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戚陌看著眼前古色古香的酒樓茶館,突然就有了穿越的實(shí)感,他回不去了。 掌柜,這幾只妖獸賣與你,看著給我換些靈石。柳渡夜從儲物袋里拿出幾只野豬大小的妖獸,看著掌柜熟練數(shù)給他三十幾塊靈石,伸手一撈,然后就往戚陌的方向走過來。 對著戚陌他有些別扭,但是與旁人打交道,又爽氣直率得很。 姑娘想吃什么。柳渡夜說著,叫了聲,小六。 一個肩上搭著塊布巾的少年就聞聲而來,嘴皮上下一碰,一連串菜名就報(bào)了出來。 戚陌想著這具身體干瘦,之前肯定沒吃過葷腥,所以只點(diǎn)了幾道清淡一些的菜并一份雞湯。 柳渡夜又加了幾道菜,又說:今日有沒有新酒? 小二眼珠一轉(zhuǎn),麻利從掌柜那里拿來三小壇酒,這是喜雨先生新釀的酒,用了醉靈花,酒里還有靈氣,只剩下三壇了。 柳渡夜拆開一壇嘗了口,酒香頓時彌漫進(jìn)口里,這三壇我留下。 戚陌一早就聞到了一股清淡的香味,聞久了又覺得上頭,所以趁著柳渡夜埋頭苦吃,他也打開一壇喝了兩口。 渾身頓時有一股暖意蔓延,直到他們所說的丹田,戚陌腦袋里昏沉沉,他感覺丹田里有什么東西開始運(yùn)轉(zhuǎn)起來,讓他整個人有些飄飄欲仙。 你怎么喝了。他聽到柳渡夜提高聲音說著,于是眼神迷離看向他,但片刻后,他就失去了意識。 柳渡夜看著倒在身上的人,渾身頓時僵硬無比,他略微撐起那顆頂在他胸口的腦袋,腦海里天人交戰(zhàn)。 看著這姑娘的臉,他感覺自己不敢再調(diào)戲下去了,但現(xiàn)在他也不能將人扔在這里。 所以最終,他還是認(rèn)命了,叫了小二過來,自己抱著人,跟著上了二樓。 一進(jìn)屋,懷里原本像是昏過去的人突然醒過來,柳渡夜眼睜睜看著他去撕扯自己的外衣,腳下動作頓時慌亂,雖然他心思清明,但這事關(guān)姑娘家的清譽(yù)。 柳渡夜只好抬起頭目視房梁,腳下估摸著往前走。 但懷里的人動作太過明目張膽,手掌一次一次從柳渡夜胸口擦過,他的臉越來越紅,等到床邊,額頭上都出了一層細(xì)汗,放下人的時候,還被腳踏絆了一下。 整個人伏在戚陌上方,恰巧此時,床上的人睜開了眼,一雙墨色眼瞳里像是盈著水,眼尾緋紅,眼睛里流瀉著難以掩飾的風(fēng)情,像花枝上突然竄出的新鮮花苞,帶著一股純凈又鮮明的色澤。 柳渡夜看著這雙眼睛,心里重重一跳,突然就感覺頸上搭了一雙手。 這雙手掌心粗糙,他突然似被火燒了一般,趕緊退開一步,色即是空,色即是空。 師兄,你安置好了嗎?門口傳來蕭謙的聲音,柳渡夜迅速轉(zhuǎn)身,擋住他的視線,已經(jīng)好了,走吧。 他順手給戚陌蓋上薄被,目光不敢再放到戚陌臉上,不過臨到門口,他回頭,發(fā)現(xiàn)戚陌早就安安穩(wěn)穩(wěn)睡著時,心里又陡然生出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失望。 作者有話要說: 柳渡夜:男女授受不親,色即是空可我還是覺得她眼睛好看。 戚陌:男女授受不親?有些姑娘,掀開衣服比你還大。 第3章 戚陌來到這里之后唯一睡了一次好覺,第二天早上醒過來已經(jīng)天光大亮。 他坐起身來,就聽到門外傳來哐哐兩聲,柳渡夜在外面問道:姑娘,早飯已經(jīng)備好了,你起來沒有。 戚陌下床給他開了門,柳渡夜見到他,眼神閃躲了一下,然后才略低著頭,發(fā)現(xiàn)自己視線落在眼前人的胸口,又再次移開。 看著他自顧自尷尬了會兒,戚陌側(cè)開身讓他進(jìn)來,先坐。 戚陌一頭的長發(fā),打理起來也有些艱難,他看到柳渡夜不經(jīng)意飄過來的眼神,拿著梳子的手頓了頓,不知公子可否為我束發(fā)? 聽到這話,柳渡夜一下子就站起身,似乎有些無所適從,但看戚陌將自己一頭青絲梳的糟亂,還是走過去,從他手里接過木梳,三兩下將頭發(fā)高高束起。 他這樣子束起頭發(fā),露出整張臉,那塊難以忽視的疤就露出來,戚陌盯著疤看了會兒,沒看出什么異樣,暗嘆自己技術(shù)過關(guān),倒是柳渡夜好像又想了些什么,臉上的神情有些懊惱。 戚陌輕輕一笑,無事。 說完他兀自洗了臉,然后跟著還有些不自在的柳渡夜一起下樓。 一樓蕭謙已經(jīng)坐在桌邊等著,看到他們下來,師兄,你們終于來了,再不快些我就餓得只剩一張皮了。 又說胡話。柳渡夜像是訓(xùn)斥一般說了句,話不怎么重,蕭謙并不在意。 今日我們就要往北去素天派,姑娘你家在哪里,吃過飯我們送你回去。吃到一半,柳渡夜看向戚陌。 卻見戚陌碗里高高壘起的菜,整個人下箸如飛,昨日他看戚陌只少吃了一些,還以為姑娘家飯量小。 戚陌對他笑了笑,我家中已經(jīng)沒了親人,公子若不嫌棄,我愿意以身相報(bào)。 柳渡夜顯然沒想到戚陌能說出這樣的話,整個人怔在原地,片刻后才反應(yīng)過來,看著戚陌的笑臉就想到他發(fā)紅的眼尾,一時耳朵都紅了,轉(zhuǎn)頭,又看到蕭謙在那里擠眉弄眼。 想到昨夜,柳渡夜有些汗顏,只好結(jié)結(jié)巴巴道:那就留著吧。說完,他在心里罵了自己一句,原本都不打算完成系統(tǒng)任務(wù),卻沒想到,任務(wù)對象要一直跟在身邊。 戚陌達(dá)到目的,心情十分好,然后就吃了三碗飯。柳渡夜原先還在尷尬,但看她吃了這么多,也有些不敢置信。 酒樓里的飯菜都帶有靈氣,像他已經(jīng)煉氣,也只能吃得下三碗,沒想到戚陌一個還沒修行的姑娘,也吃了這么多。 戚陌早就注意到柳渡夜暗搓搓掃過來的目光,目不斜視吃完之后,還朝柳渡夜點(diǎn)點(diǎn)頭。 姑娘還未修行,食物中的靈氣會堆積在經(jīng)脈,所以還是少吃一些。 戚陌搖頭,無事。 柳渡夜猜她不知道經(jīng)脈堵塞的危險(xiǎn),只好暗自決定等會去素天派讓門派里面的醫(yī)修看看。 素天派駐扎在衡垣大陸東西兩塊大陸交界處,近兩個月,妖獸頻頻發(fā)狂,殺死了不少住在人妖兩族交界處的仙修,所以北大陸人修一致決定派出宗門里的人來查看。 素天派只有女修,戚陌他們到時,有人正好困住了一只發(fā)狂的妖獸。 那只妖獸像牛一樣大小,渾身布滿狼牙一樣的尖刺,眼瞳火紅,口里不住發(fā)出嗬嗬聲,整只妖獸焦躁的在網(wǎng)里沖來沖去。 見到戚陌的身影,他忽然整只獸哆嗦了一下,然后像是突然力量暴漲,渾身冒出血珠,不要命似的往外沖,將巨網(wǎng)沖撞的七零八落,最終從中間露出一個裂口。 妖獸一出來,就往戚陌的方向沖去。 戚陌站在原地,腳跟像被鐵水澆筑一般,他看著奔向自己的妖獸,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委屈又憤怒的感情,那妖獸眼神泛紅,卻好像在哭一般。 柳渡夜往旁邊退開一步,伸手去拉戚陌,卻沒有拉動分毫,他心下一驚,眼看妖獸就要跑到戚陌眼前。 柳師弟,快動手。 師兄,戚姑娘! 柳渡夜一看那妖獸的頭都快撞到戚陌,只好抽出手里的劍,手腕一挑,三兩步奔到妖獸身邊,腳尖一點(diǎn),就落在妖獸背上,劍尖直直沖著妖獸的后頸插下去,霎時間鮮血飛濺,有幾滴溫?zé)岬难簽R在他臉上。 戚陌驚醒時就感覺一股血腥氣撲面而來,帶著潮熱,妖獸在距他一寸的地方倒地,濺起一片灰塵。 柳渡夜松了口氣,從妖獸身上拔出劍,一步跨到戚陌身邊,戚姑娘,你做什么不躲開?他的語氣不好,戚陌卻沒有時間多想,他的臉色難看。 這只妖獸死了,原本與他沒有關(guān)系,可現(xiàn)在他的心里似針刺一般,密密匝匝的疼。更詭異的是,從妖獸傷口里飄出一股血?dú)?,爭先恐后涌進(jìn)他的身體里。 周圍人看著戚陌難看的臉色,以為他被嚇到了,蕭謙插話道:師兄,戚姑娘以前或許沒見過,被嚇壞了。 柳渡夜看她難看的臉色,也知道她被嚇壞了,所以他沒有再說什么,轉(zhuǎn)而對站在旁邊的女子說:季師姐,這妖獸尸體你們處理了吧。 季雪兒點(diǎn)頭,招呼幾個素天派弟子過來,眼神又往戚陌身上掃了一眼,壓低聲音對柳渡夜道:柳師弟,這位姑娘似乎不簡單。原本他們沒來之前妖獸都已經(jīng)要認(rèn)命,但戚陌一到,那妖獸就像打了雞血。 柳渡夜順著她的目光看向戚陌,戚陌此時卻已經(jīng)整理好情緒,神色淡淡,看著被抬走的妖獸尸體。 就在這時,變故抖生。 原本被抬著的妖獸突然化作人形,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抬妖獸的兩人面面相覷,幾息后,又齊聲喊道:師姐。 季雪兒轉(zhuǎn)過身,神色便一凝,她大步走過去,掰著少年的臉看了兩眼,臉色更是黑了幾分,是妖界玄遠(yuǎn)老頭的孫子。 柳渡夜心里也倏地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覺,這要怎么辦? 季雪兒沉思了幾秒,將尸體搬進(jìn)業(yè)障林里。 幾人匆匆將尸體松了過去,季雪兒一張臉難看得緊,他看向柳渡夜,今日這事誰也不能說出去。 柳渡夜點(diǎn)點(diǎn)頭,他也知道人妖兩族矛盾已久,一個不慎,恐怕就要開戰(zhàn)。還沒從一百年前的戰(zhàn)爭里恢復(fù)過來,此時開戰(zhàn),衡垣大陸恐怕會崩裂。 季師姐,我在林中撿到兩具尸體。柳渡夜想起被自己帶出來的兩個人的尸體,讓蕭謙拿出來。 季雪兒看了兩眼,臉上多了幾分嫌惡,是御妖宗的薛三,這人只會些下三濫的招數(shù),這次算是栽了。她的目光在兩人的傷口處停留了兩秒,就移開了,去送給御妖宗。 戚陌在一旁觀察了許久,看到妖獸突然變成人的時候,有一種原來如此的感覺。 他還記得書里描寫,這只妖獸被抓住之后幾次經(jīng)過狂化,最后將素天派搞得分崩離析,而他剛才在妖獸化形的一瞬間,就感覺到一股魔氣。 他也不知道魔氣是什么,但記憶里好像就有這些,讓他在一瞬間判斷出那是魔氣。 妖獸與妖修同根同源,但妖獸終其一生不能化形,所以仙修狩獵妖獸,妖族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狩獵妖修,就是公然宣戰(zhàn)了。 戚陌斂下目光,看到柳渡夜和季雪兒說了幾句,就朝他這邊走過來,我們?nèi)ソo你看看就走。 柳渡夜帶著戚陌看了醫(yī)修,沒發(fā)現(xiàn)什么問題,只是說戚陌身體氣血虧虛,需要好好養(yǎng)著。 因?yàn)閹е菽暗脑?,他們走得慢些,將近用了半個月。 一路上戚陌仔仔細(xì)細(xì)檢查過自己的身體,倒是讓他發(fā)現(xiàn)了一些不一樣的地方。 他的眉心逐漸出現(xiàn)了水滴一樣的輪廓,還有些淺,但細(xì)看也能看出來,而且他手腕上多了兩條紅線,一路從腕口蔓延到肩胛,后背有一只大鳥的輪廓,看上去像畢方,一碰水就顯露出來,藍(lán)色線條像是活過來一樣,在背上移動。 幸好柳渡夜他們以為自己是姑娘,所以也不會過多和他接觸。 還要渡過滄浪海,我們明日去租一輛飛舟。柳渡夜喝了杯酒,一邊夾菜,一邊看著兩人。 戚陌沒有意見,他這半個月吃得好,逐漸也養(yǎng)回來了,臉上多了些rou,整個人看上去變了不少。 如果只看半張臉,柳渡夜也經(jīng)常被驚艷一下,如果沒有那個疤,或許真的是世間絕色。 有些可惜,但又有些慶幸。 吃完飯,幾個人分別回了房間。 戚陌剛才喝了許多酒,現(xiàn)在腦海里有些昏沉,渾身也熱得很,讓小二送了一桶水,打算洗個澡。雖然知道修者只需要一張凈塵符,但他還是喜歡泡在水里的感覺。 戚陌邊脫衣服,邊想著自己那些莫名其妙的特征,剛脫下褻褲就聽到有人敲門,再穿回去有些麻煩,戚陌就隨意披了件里衣,將衣襟攏住過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