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
柯拉瑞找到了一份在餐廳打工的工作。老板是個典型的斯佩爾女人，會一點簡單的案列語，在聽完柯拉瑞磕磕絆絆的自我介紹后，便一把將她抱緊懷里：“可憐的女孩，你就在這里工作吧?！?/br> 柯拉瑞正式成為這個餐廳的第二個加索人，或者準確點，是第一個半。這個餐廳的廚師伊芙琳是一個混血的加索人，她的頭發(fā)是金色的，但眼睛是屬于斯佩爾的湛藍色。她身上充斥著屬于斯佩爾的一切熱情，除了頭發(fā)的顏色，她和加索人沒有任何相似點。她對柯拉瑞很是照顧。柯拉瑞的住所離餐廳不遠，是伊芙琳陪她一起找的，雖然伊芙琳并不會說案列語，但她和柯拉瑞能勉強用手勢溝通。 柯拉瑞每天認真工作，計算著自己攢到的錢。 在她的生命里，這是難得的一段安逸時光。伊芙琳比她大了幾歲，每個周末都會拉著她在懷明爾的街區(qū)散步。她就像一個正常的、普通的人走在街道上，沒有人會因為她的外表而投來奇怪的神色，沒有人會故意為難她。有一次經(jīng)過一個街頭藝人處的時候，那個魔術(shù)人從她發(fā)間變出了一朵玫瑰，遞給她，說了一段話。伊芙琳笑著用生疏的案列語解釋說：“他說，小姐你就像這朵玫瑰一樣美。” 那個傍晚和以往的傍晚沒有任何區(qū)別?？吕鸱畔卤P子時，和往常一樣用斯佩爾語說：“先生請慢用?！比缓笏氖滞蟊蝗宋兆?。 第一眼，柯拉瑞沒有認出對方。因為上次見面時那個滿身血痕的人和這個衣著整潔的男人相差太遠了。兩人對視了一會，直到他喊出“柯爾”的名字時，柯拉瑞才猛然想起這個曾經(jīng)被她救下的男人，她張了張嘴，卻非常尷尬的發(fā)現(xiàn)自己忘了對方的名字，笑容有些不好意思，輕聲說：“你的眼睛原來是綠色的啊。” 海曼松開手：“那個時候在逃跑，所以用了改變眼睛顏色的藥水。欺騙了你，我很抱歉?！?/br> 柯拉瑞使勁搖頭：“沒有關(guān)系的?！彼噶酥笍N房的方向：“對不起，我還在工作，先走啦?！?/br> 海曼看著她走遠。 同桌的人有些好奇：“大人，這是？” 海曼稍作思索：“救了我的女人?！?/br> 月亮出現(xiàn)的時候，也就是柯拉瑞結(jié)束工作的時間。她走出餐廳便看見了站在馬路對面路燈下的男人。她看見對方?jīng)_她招手，確認對方是在等她之后，小跑過去：“真高興又看見你?！?/br> 海曼被她的笑容所感染，臉上也露出些笑意：“在這里看見你，我也很開心。” 倆人邊走邊聊?？吕鸷芫脹]有人能聊天了，加上海曼是個相對沉默的人，一路基本都是她在說話，說她的工作，說她在這里遇到的人和事。 “那你以后準備留在懷明爾了嗎？”海曼問道。 柯拉瑞沉默了一瞬，搖了搖頭：“我要回加索的?！?/br> “為什么？加索現(xiàn)在很混亂?！?/br> “……因為有人會在那里等我的?！笨吕鸬脑捄芎V定。不僅有她的朋友，還有艾德格。雖然他沒有說過這句話，但柯拉瑞莫名相信著這件事。 海曼沉默了好一會，神色看起來很平靜：“我下個月要回加索，你要和我一起嗎？” “?。俊笨吕鸨贿@從天而降的驚喜砸暈了：“我可以嗎？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去嗎？” 海曼微笑：“當然可以?！?/br> 柯拉瑞向老板辭職的時候，那個斯佩爾女人抱著她哭了好久，伊芙琳也抹著眼淚?？吕鸨緛聿幌肴绱藗校谒齻兊母腥鞠?，也哭的不像樣子。海曼站在她身后并不催促，安靜的等著。 柯拉瑞坐到車上的時候，眼睛還有點紅。 海曼遞給她紙巾：“我以為你是個不愛哭的人?！?/br> 柯拉瑞不好意思的接過紙巾：“我其實很愛哭的。她們是很好很好的人。謝謝您?！?/br> 海曼輕聲說：“不用謝。” 懷明爾雖然處于案列的最西邊，是斯佩爾距離加索最近的地方，但仍有一段距離，開車需要大約叁天的時間。 在第一天的傍晚，柯拉瑞下車時，隱隱聽見了遙遠的槍炮聲。她小聲問海曼：“帝國不是宣布撤出加索了嗎？為什么還會在打？” 海曼看了她一眼：“案列其他地區(qū)現(xiàn)在也處于戰(zhàn)爭狀態(tài)?！?/br> 晚上柯拉瑞躺在旅館床上的時候，一直睡不著，索性打開窗戶看遙遠的夜空。出乎她意料的是，隔壁的海曼正好也打開了窗戶，倆人對視后，不約而同地笑了。 他們都睡不著，索性一起去了房頂看星星。 “你知道帝都的情況嗎？”柯拉瑞問他，她覺得海曼知道的消息應(yīng)該很多。 “帝都……”海曼想了一會：“雖然各地都是戰(zhàn)爭狀態(tài)，但帝都的局勢很穩(wěn)定。”他注意到柯拉瑞明顯松了一口氣的神情，問：“你——等的人在帝都？” 柯拉瑞點頭。 “一個帝國人？” 柯拉瑞因為海曼的這個反問下意識瑟縮了一下，她看向海曼的眼神有些無措。 海曼過了一會才開口：“不過帝國里也有好人?！?/br> 柯拉瑞一時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輕輕嗯了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