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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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發(fā)的顏色不一樣?!?/br> “眼睛的顏色也不一樣!” …… 站在教室中央聽著這些話的柯拉瑞臉越來越紅,從某個孩子開始,答案全部變成了稱贊,仿佛站在陽光里的她耀耀閃光。 最后輪到那個年紀最大的男孩發(fā)言的時候,他猶豫著開口:“好像也沒什么不一樣的,兩只眼睛兩只耳朵一個鼻子一張嘴?!?/br> 這一天,柯拉瑞收到了有生以來最多的畫像,小孩子的筆畫都無比稚嫩,但在她翻閱那些畫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哭出來。 謊言說一千遍也會變成真理。她聽過無數(shù)遍“低賤骯臟下賤的加索人”,甚至自己都開始自暴自棄的想著索性承認這種“事實”,但今天瑪佩爾的安排讓她再一次想起自己是一個人。只要她不放棄,便存在希望。 艾尼瓦爾的心情連月低沉。他留在帝都的人發(fā)來的照片無不顯示柯拉瑞生活的很好,她臉上的笑容越燦爛,艾尼瓦爾就越憤怒,那些笑容仿佛是對他的嘲諷。他對瑪佩爾這個女人厭惡透頂,如果不是歐恩的原因,他早就解決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偏偏有個歐恩。 陸斯恩從死在艾尼瓦爾手里的加索人的慘狀里看出了對方心底的陰郁,為了排遣摯友的抑郁,他從工廠里挑了幾個和柯拉瑞差不多大的小女孩送過去,結(jié)果艾尼瓦爾只看了一眼便全部用槍打死,原話是:“死氣沉沉的,沒意思。” 他在失去柯拉瑞之后才意識到這個女人對他的巨大吸引力,畢竟清醒著掙扎活下去的加索人太少了。 如果她當時死在奧德里奇衛(wèi)兵的手里,他還不會如此懷念她,偏偏她活了下來。 當瑪佩爾聽說艾尼瓦爾回到帝都的消息后,心底立刻警鈴大作。這是艾尼瓦爾自學校畢業(yè)后第一次在夏天回到帝都,而且自覺住在家里,如果不是避免歐恩的難堪,她幾乎想立刻帶著柯拉瑞離開帝都。 艾尼瓦爾在家里住了一天后,便自覺來到哥哥家里拜訪,一副兄友弟恭的樣子,只是當話題被他轉(zhuǎn)到瑪佩爾的時候,歐恩的神色明顯嚴肅起來:“你想做的事我從來不會管,但是不要動瑪佩爾?!?/br> 艾尼瓦爾笑著咬了一口蘋果:“怎么會呢,我只是隨口問問?!彼蜌W恩一直聊到深夜,也沒等到瑪佩爾回來,只能怏怏不樂的離開了歐恩的家。 等他離開后,瑪佩爾才從書房里出來。 歐恩試探的問道:“也許艾爾對那個女孩是真心的呢?!?/br> 瑪佩爾看了他一會,她想說什么,但是又突然覺得他們之間的鴻溝無法用話語彌補,沉默的走向廚房。 歐恩敏銳的察覺到氣氛的僵硬,從身后抱住瑪佩爾:“對不起,我只是從沒見過艾爾這么難過的樣子。” 瑪佩爾沉默了好久才開口:“他只是不希望自己不要的玩具被別人拿走,可是,歐恩,加索人并不是玩具,他們是和我們一樣的人?!?/br> 艾尼瓦爾尋遍了方法想抓到落單的柯拉瑞,但是瑪佩爾就像一只老母雞,寸步不離的守在柯拉瑞身邊,他有一次瞅準柯拉瑞沒出門的時機,硬生生在歐恩家坐了一天,瑪佩爾也硬是和柯拉瑞在書房里呆了一天。他真的是服了,但這些挫折反倒給他平淡無奇的生活增加了一些趣味。 瑪佩爾可以攔住他,但他不能隔絕柯拉瑞能接觸到的所有人。他會讓孩子或者其他人轉(zhuǎn)交柯拉瑞她曾經(jīng)戴過的貓耳朵和其他東西,然后細細欣賞著照片里柯拉瑞臉上幸福面具破碎后的驚嚇神色,這種神情成了他每日的快樂源泉。 瑪佩爾建議過柯拉瑞不要再拿別人給的東西,但柯拉瑞拒絕了:“如果我不配合著露出驚懼的神色,我不知道那個人還會做什么?!?/br> 一開始她確實被嚇到了,那個粉色的貓耳發(fā)箍像是一大盆冰水從她頭頂澆下來,幾乎讓她以為現(xiàn)在的幸福是種幻覺,她一直都在噩夢之中,但是隨即她又意識到,這恰恰說明艾尼瓦爾什么都不能做,所以只能像只陰溝里的老鼠一樣,躲在角落里“欣賞”她的驚慌失措。那她便配合他來表演。 在第一片枯黃的樹葉落下來的時候,柯拉瑞夢見了那套在想象中被撕碎無數(shù)次的蕾絲裙,艾尼瓦爾一副理所應(yīng)當?shù)臉幼幼诜块g中央,臉上掛著慣常的笑容對她招手:“過來?!?/br> 柯拉瑞拿起桌上的花瓶對著他黑色的發(fā)頂狠狠砸了上去。 她被直曬進來的陽光吵醒,又是明媚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