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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被他們吵得頭疼,她想索性把人全殺了干凈,但殿里的另三個人全部反對,怕激起民憤。 此事必須盡快解決,拖得越久,書生們情緒越發(fā)激進,將會愈發(fā)不好控制。 顧慈言開口道:“現(xiàn)已是深夜,外面的人若是凍死幾個,百姓會怎么想?史官會怎么寫?君如舟,庶人如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娘娘,三思??!” 史卿汝似是忽然想明白了,轉(zhuǎn)了話鋒,同安國公一道:“顧大學士此言在理,當務之急,還是先發(fā)放棉衣棉被的好?!?/br> 皇后聽得皺起眉心,不愿松口。 太子猶豫半晌,下定決心起身道:“不如讓兒臣先去安撫住那群書生,兒臣乃一國儲君,自當為父皇母后分憂?!?/br>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了過來,這話說得露骨,這個關(guān)口,他要代替皇上去答復那些書生的訴求,內(nèi)里想法不言而喻。 皇后睜開眼眸看向她的兒子,這個諸君之位,是她給兒子爭來的,孩子當了太子,繼承皇位,她怎會不開心呢? 只是這些年,隨著兒子年歲漸長,與她不似以前那么親密了,甚至連她給他安排的婚事都不滿意,面上恭順,暗地里卻無聲地反抗著,成親這么多年了,連一個子嗣都沒有,不就是防著他外祖父的嗎? 若真叫他當了皇帝,恐怕第一時間就要反過來拿李家開刀了。 皇后坐起身子,看向簾外:“體恤蒼生當是皇家本分,就照大學士的提議,將棉衣棉被點個數(shù)發(fā)下去吧?!?/br> 太子一番話無人搭理,只得訕訕地坐了回去。 皇后余光掃向太子,這是他唯一的兒子,她怎會阻擋他登基,著實沒必要如此心急。 殿里眾人又商議起余下的事情來,內(nèi)侍宮女進進出出,奉茶,上宵夜,保暖的衣物點好了,列了清單呈上去給皇后過目。 鳳儀宮內(nèi)外各自忙活,無人注意一個宮女偷偷拿了蓋著鳳印的書箋,出了鳳儀宮。 泰安殿門口兩名禁衛(wèi)軍分站在門兩側(cè),站得筆直,一言不發(fā)。 遠遠地一名宮女,帶著兩名侍衛(wèi)走了過來:“娘娘有令,宮外事態(tài)緊急,穩(wěn)妥起見,自鳳儀宮調(diào)撥兩名侍衛(wèi)過來,與你們一同防衛(wèi)?!?/br> 禁衛(wèi)軍見眼前宮女眼生,正待要問,那宮女拿了皇后娘娘親書的紙箋出來,上面的字跡以及鳳印都準確無誤,沒有起疑。 宮女帶來的兩位侍衛(wèi)默默占到了禁衛(wèi)軍身后,宮女嘴甜站在前面柔聲道:“您倆位辛苦了。” 那宮女長得俏麗,禁衛(wèi)軍不自覺說話溫柔了起來:“都是給主子辦事,應當?shù)摹?/br> 話未說完,最后一個音嗚咽在喉嚨里,后面兩名侍衛(wèi)下手利落,一手捂嘴另一手用力,直接將人的頭擰到了后面。 沈飛柳眼睜睜看著兩個活生生的人在她眼前瞬間斃命,心跳得厲害,縱然她知道成大事不能計較這些,若是瞻前顧后,拖泥帶水,會害了更多人的性命,道理都明白,但真的身在其中時,還是免不了心驚。 沈飛柳沖到一旁樹下,將胃里的東西吐了個干凈。 兩名侍衛(wèi)在旁催她:“須得趕緊將皇上帶出來,不可耽誤時辰?!?/br> 進到里間,小太監(jiān)很配合地把東西收拾妥當,皇上不知是昏迷還是沉睡著,一直未醒。 他們按計劃形勢,將皇上就近轉(zhuǎn)移到泰安殿西邊的冷宮。 這里曾經(jīng)也是金碧輝煌,皇貴妃在世曾居住于此,大皇子暴斃后不久,皇貴妃自縊于房梁,此處就成了無人打掃的冷宮。 兩名侍衛(wèi)守在門后,小太監(jiān)在屋內(nèi)伺候,沈飛柳獨自站在院中,空中昏暗的云層遮蔽了月光,不知外面的事情可否順利…… 屋里傳來幾聲輕咳,隨后又加重猛咳了幾聲,沈飛柳聽到聲音轉(zhuǎn)回屋內(nèi)。 床上躺著的皇上咳得滿臉通紅,由小太監(jiān)扶著支起身子,倚在床頭,望著房梁雙目無神:“怎會在此?” 沈飛柳進門,見皇上無大礙,便謹守著宮女的本分,垂首立在一旁。 皇上卻從她進門起,目光就追隨著她:“抬起頭來?!?/br> 沈飛柳依言緩緩抬起頭來,皇上見她氣質(zhì)清冷,一雙眼眸卻透著嬌美,雙手疊放在小腹前,手指嫩白細長,不似一般宮女經(jīng)常干活的手。 大半夜把他轉(zhuǎn)移到此地來,絕不會是皇后的意思。 轉(zhuǎn)念間,皇上心中已猜了個大概,感嘆道:“老五出息了?!?/br> 皇上猶記得上次中秋,皇后特意來告知他,太子看上了智王妃,想來智王妃必是絕色。再看向眼前此人,一身宮女打扮也掩蓋不住眼尾眉梢的嬌艷,著實是個紅顏禍水。 皇上瞇起了眼:“見到朕,也不行禮?” 沈飛柳聽他提及“老五”,便知他猜到了自己身份,這是她第一次見到皇上,于是恭恭敬敬行了個大禮:“叩見父皇?!?/br> “你們的計劃是什么?送朕出宮,還是挾朕上位?” 沈飛柳聽到此言,心底生出一陣悲涼,她真切地明白了,皇家父子之間只有心計,沒有親情。 她不是替皇家悲,她只是心疼景晞,自幼大哥暴斃,母妃自戕,唯剩的父皇,也不值得依賴,這些年,他是怎么過來的。 沈飛柳不想再跪,站起身來,聲音冷了幾分:“父皇無需多慮,王爺必會保您無恙?!?/br> 京城夜靜,但卻人心惶惶,誰也不知道明日睡醒會是個什么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