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6)
雖然昨晚成功將宋晚空和安星子拖了回來,可他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做到的,更無法保證自己能夠再次做到。所以最穩(wěn)妥的方法還是看住安星子,別讓她走出去。 黎零伸手,輕輕撥弄了一下路梔纖長的眼睫。 路梔無言抬眼,幽幽地注視他。 黎零愉悅地輕笑起來,又貼貼路梔臉龐:我?guī)蛯W長集中精神呢。 他知道,自己的學長是在強撐著清醒。 他沒有和昨晚一樣勸路梔入睡,因為他也知道,今晚的學長是絕對不會聽的。 其實,學長根本沒必要管他們,黎零一下下輕拍路梔肩膀,又嘟囔道,反正他們都是無關緊要的人,只有我才是學長最重要的存在。 路梔垂著眼睛,沒有回應,只是輕輕勾勾黎零指尖,表示同意他的最后一句話。 黎零低頭,又輕輕戳了一下路梔的臉。 軟乎乎的。 再戳一下。 路梔抓住他作亂的手,無奈看他。 黎零笑瞇瞇的,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我是在幫學長集中精神呢。 路梔:還挺理直氣壯。 隨即又垂下了眼睫。 他隱約覺得,自己這股困意來得很不對勁,與其說是困意,更像一種強制的力量。 明明這個副本之前,從未出現過這種情況 但是 但是此刻,路梔的思緒已經混沌成一團,讓自己保持清醒尚且費力,根本沒有細究的精力。 過了一會,黎零發(fā)現自己學長好像更困了一些,湊近他的臉龐:學長睡了嗎? 路梔沒有說話,只是緩慢地搖了下腦袋。 黎零哦了一聲,低頭。 親了路梔一口。 路梔: 他再度抬眼。 黎零眉眼彎彎:我是在幫 路梔捂住他的嘴。 黎零笑得像只偷到糖果的狐貍,又親了路梔好幾下。 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壓在路梔身上的困意也越來越重,如同逐漸增長的山巒,令他難以支撐。 不過,因為黎零的小鬧騰,他也能保持不多的精力,勉強熬過這一晚。 不知過了多久,天邊透出朦朧的亮光,離窗戶最近的宋晚空迷迷糊糊抬頭。 下一秒,他興奮地推了推旁邊的安星子。 霧散了! 安星子一個激靈,也趕緊抬頭,發(fā)現正如宋晚空所說的那樣,霧氣果然散去了。 窗外不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遠處的天空,泛起一抹魚肚白。 他們安全地渡過了一個晚上! 霧真的散了,我們安全了! 安星子說著看向路梔,發(fā)現他依然靠在黎零身上,因為一夜未睡,眼尾微微泛紅,纖長眼睫垂覆,看起來昏昏沉沉,難以睜眼。 安星子一下子愧疚得不行,趕緊道:路哥,你去休息吧,離早上還有一段時間呢。 因為意識混沌,路梔根本沒聽見她的話,直到安星子和宋晚空又喊了他好幾聲,才稍稍抬起眼簾。 黎零:學長,睡吧,你該做的都已經做完了。 聽到這句話,路梔輕輕松了一口氣。 那股不知從何而來的詭異困意折磨了他一個晚上,他的意識就像暴風雨中的紙舟,于狂風暴雨艱難地支撐了許久,此時終于到了再難支撐、即將傾覆的地步。 幾乎是片刻之間,路梔就靠在黎零懷中,沉沉睡了過去。 安星子望著外面的微亮的天空,還有些興奮。 就在這時,她聽見旁邊的宋晚空小聲道:我有點困可以先睡一會嗎? 安星子聞言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黎零和路梔都睡了,葉雁斐費燕茴也沒醒來,不由得有點緊張:你,你可以先別睡嗎?現在大家都睡著了,我害怕 雖然霧氣已經散去,天也快亮了,可終究還沒完全到早上。 宋晚空打了個哈欠,嘟囔道:好吧,我不睡,陪著你。 安星子剛要放心,就見他閉上了眼睛。 你怎么閉眼了? 聽到女友擔心的聲音,宋晚空也沒睜眼,而是慢吞吞地拍拍她的手:我不睡,就是眼睛睜了一晚上有點累,閉目養(yǎng)神一下。 安星子噢了一下,終于放下心來。 她坐在閉目養(yǎng)神的男友身邊,滿懷期待,等待太陽真正升起。 屋內靜悄悄的,宋晚空腦袋開始輕微地一點一點。 好困 他心想。 但是不能睡,我還要陪著星子,不能睡 我,我只是眼睛累了,閉一下眼睛而已 在安星子毫無察覺的時候,宋晚空悄無聲息地,垂下了腦袋。 過了一會,安星子忽然聽見敲門聲。 尊敬的客人們,村民的聲音從外面響起,你們醒了嗎? 村民來了! 安星子大喜,村民的到來也就意味著新的一天開始,她的的確確,成功脫困了! 安星子興奮地站起,快步沖到門口 她打開了屋門。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黎明烈炎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無憂小島(十七) 安星子打開了屋門。 屋外是空蕩蕩的平地, 一個人都沒有。 安星子咦了一聲。 剛才不是有村民敲門嗎? 她毫無防備地探出頭,往前走了一步,半個身子伸出屋外 下一秒, 驚恐地睜大眼睛。 霧氣! 四面八方的霧氣如同蟄伏已久的獸群,瞬間呼嘯而來,撕咬著將她包圍,將她硬生生拖出屋外! 皮膚如被撕裂焚燒,安星子發(fā)出痛苦的尖叫, 掙扎回頭 她看見屋內, 她的男友宋晚空靠在墻壁上, 睡得迷迷糊糊。 安星子的瞳孔一縮, 猝然意識到什么。 原來是因為大家都睡著了,只有我一個人醒著, 所以我被當成目標了 可是為什么, 你睡著了? 你不是答應過我, 會陪著我,一直等到天亮嗎 安星子緊緊盯著自己的男友,淚水涌出,一時間不知是失望還是絕望。 為什么要騙我 為什么要背棄我們的約定? 宋晚空被熟悉的聲音吵醒了。 他的位置正對門口, 因此一睜眼就能看見屋門大敞,霧氣翻涌而他的女友正陷在大霧中, 被大霧吞噬! 好疼!救我??! 宋晚空面色劇變,第一反應卻不是沖出去, 而是四下尋找路梔的身影。 路哥!路哥! 黎零聞言睜開眼睛,看了眼懷中的路梔。 路梔依然沉睡不醒,眉頭緊鎖,冷汗打濕額頭, 似乎正被一場噩夢折磨。 宋晚空的聲音不斷響起,他卻好像被困死于這個噩夢之中,聽不到外界的聲音,更無法醒來。 黎零對宋晚空的呼喊置若罔聞,只是一下下撫摸路梔頭發(fā),輕柔地安慰他。 路哥! 宋晚空又喊了一聲,發(fā)現路梔根本沒有要醒來的征兆,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扭頭對黎零道:能不能叫醒他,我的女友還在外面,救救 話音未落,黎零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那是你的戀人,不是嗎? 宋晚空一下子僵在原地。 安星子的慘叫就在背后,她還在苦苦支撐,含著淚水的眼睛仍懷一絲希冀,期盼著,自己男友能向她伸出手。 就像那天,宋晚空被霧氣拖走時,她也向他伸出了手一樣。 然而,宋晚空始終僵著身體,沒有向前半分。 安星子眼底的光,一下子暗了。 與此同時,葉雁斐和費燕茴也醒了過來,他們震驚而恐懼地望著門口的那一幕,沒有動彈。 安星子與他們素不相識,況且他們都是普通人,根本沒有勇氣為了她沖進那吃人的大霧之中。 更重要的是還有個宋晚空在這里。 屋外是安星子的慘叫,屋內卻是一片死寂。 不去救你的戀人嗎? 見宋晚空一動不動,黎零輕笑一聲,嗓音微沉低涼,宛如惡魔蠱惑的低語。 救了她,你們都能活下去。 宋晚空沒有說話。 有一道聲音在他耳邊,告訴他,黎零說的是真的。 只要沖出去,沖進大霧之中,抓住你的女友的手她就能活下去。 去吧,為什么不去呢 她可是等著你的拯救,她的命也在你手里啊 那聲音如此反復,宋晚空張了張嘴。 可是 上一次,他毫不猶豫地沖到門口,卻被大霧吞噬了。 那時候,身體就像被烈火焚燒,皮膚也仿佛被一寸寸割下那樣的痛楚,他至今回憶起來都覺得悚然。 他不想體驗第二遍。 而且,如果失敗了,他就會和安星子一起死去那樣的話,他們還能回到現實嗎? 不,就算回到了現實,他們也會被淘汰,被逐出這個游戲,更無法實現愿望了! 宋晚空悚然。 他的腳底像是生了根,死死扎入地面。他隔著安全的屋門望向安星子,望向仍然向他伸手的女友眼眶里陡然涌出兩行淚水。 對不起 宋晚空好像一瞬間失去了全部的力氣,癱坐在地。 對不起 他好像也不再會說話,只能喃喃地,重復這三個字。 對不起 安星子沉默下來。 她的大半個身子都被霧氣吞噬,乍一看,好像只剩血淋淋的肩膀及以上的部位。 身體很疼,肩膀以下仿佛一寸寸被碾成rou泥,可是這一刻,她連慘叫的力氣都沒有了。 晶瑩的淚水,同樣從她眼角流下。 你快走吧 安星子哭泣著,顫抖著,卻是努力牽起嘴角,沖宋晚空露出一個笑容。 快 最后一句話尚未說完,僅僅才吐出一個字霧氣如同血盆大口的兇獸,將她的頭顱一口吞下。 于是,安星子最后一點模樣,也在宋晚空面前消失了。 他捂住臉,嚎啕大哭。 路梔猶如在驚雷聲中醒來。 頭痛欲裂,他仿佛身陷雷鳴交閃的天空,耳邊盡是雷電轟響,眼前是撥不開的重重迷霧。 他墜入其中,迷失自我,甚至醒來時,也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 學長學長 輕輕的呼喚,自雷云迷霧之外飄來。 那聲音很輕,卻清晰有力,穿透令路梔失神的嘈雜混亂,落入他耳畔。 學長,我在這里。 黎零話音剛落,就見路梔失神的眼中恢復了一點光澤。 他微微彎起嘴角,冰涼的臉龐貼著路梔輕蹭兩下,語氣軟乎乎的:學長醒啦? 路梔與他對視,當這只學弟冷冰冰的氣息將他包裹時,他的頭疼似乎減輕了不少,連帶著模糊的意識也清晰了起來。 他記得,自己做了一場噩夢。 噩夢的內容與之前做過的相差無幾,都是摩天輪下小小的自己、黑白葬禮上的男女遺照、還有他從高處墜落,耳邊徘徊蒼老的嘶吼 再然后,他就醒了過來。 黎零沒有溫度的指腹貼上路梔被冷汗打濕的額角,為他輕輕按揉。路梔就這么與黎零對視一會,忽然意識到自己身邊不只有這只學弟,還有誰在痛哭。 宋晚空跪在地上,頭顱抵著地面,痛哭流涕。 我是個懦夫,我沒能救下她,是我沒用 我就應該去陪她 盡管嘴上一直這么哭嚎,他卻始終沒有向前一步。 路梔勉強坐起,剛想詢問發(fā)生了什么,就按住額頭,緊緊閉上了眼。 頭暈目眩,冷汗一陣陣落下,這一刻,他甚至說不出話。 葉雁斐:路哥醒了?你,你還好嗎? 他和費燕茴雖然離路梔稍遠,但也能看出路梔狀態(tài)極差,尤為虛弱。 宋晚空卻好像根本沒意識到這點:路哥! 他轉向路梔,面上哀痛,語氣隱隱帶著一分責怪:要是路哥沒有睡著就好了,要是 話音未落,黎零淡漠垂眼。 他的目光冰寒至極,仿若看向死人。 宋晚空:! 他的話噎在嘴里,恐懼令他無法出聲。 路梔找不到安星子的身影,卻能從宋晚空的態(tài)度里意識到什么,沙啞開口:抱歉,我 學長不需要道歉,黎零打斷路梔的話,漫不經心地道,別人的事情,本來就和學長無關。 路梔還想說什么,又是一陣頭暈,眼前發(fā)黑,冷汗泠泠落下。 黎零立刻把路梔擁在懷中,五指埋入他的發(fā)絲間,輕而溫柔地磨蹭。 費燕茴注視路梔一會,轉向宋晚空,輕聲道:我記得那天你被拖進霧中時,是安星子第一個沖出去,抱住了你。 而現在,明明是你自己沒有勇氣出去救她,為什么還要怪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