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2)
前面再過一個山坡就是墓地如果待會畫卷沒用,你們先往前不用管 最后一個我字還沒說出,路梔身體忽然一輕。 他被一只冰冷的手臂攔在腰間,輕飄飄地抱了起來。 路梔:! 學(xué)長好輕。 黎零嗓音親昵,輕輕抵住路梔額頭。 腰也好細(xì),手感真好。 路梔: 至于那幅畫卷,則被黎零隨手丟給旁邊的溫星。 溫星手忙腳亂地接住畫卷,張嘴:路哥!你,你在胡說八道些什么呢! 他早聽到路梔的話,因?yàn)橥瑯优艿脷獯跤?,說話也上氣不接下氣。 雖然,雖然我們沒什么用,還會拖你后腿,需要你帶飛但,但我們也不會把你丟下??! 溫遙:對啊對??!那那也太不是人干事了!反正只是游戲而已,要死一起死! 鹿小冰:大不了,也只是第一個副本失敗而已。 路梔沉默幾秒:對不起謝謝。 此時惡鬼又一次追上,溫星驚叫一聲,眼睛緊閉,胡亂打開畫卷往前一湊 惡鬼再度發(fā)出痛苦的叫聲,被定在原地。 溫星一喜:得救了! 但他很快發(fā)現(xiàn),自己手中的畫卷又消失一截,居然只剩下原本的三分之一。 糟糕!這幅畫怎么就這么點(diǎn)了! 路梔:它只能抵擋惡鬼三次,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往前走! 在他的指引下,眾人終于艱難地跑到了墓地前。 黎零依然抱著路梔,一路下來神色輕松淡定,好像懷中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片輕柔的羽毛。 路梔拉著黎零衣角:放我下來吧。 黎零低頭看看他。 我不。 路梔:? 學(xué)長輕飄飄又軟乎乎的,抱著好舒服。 黎零臉龐貼著路梔的發(fā)頂,好像抱住自己最心愛的玩具,珍惜且心滿意足。 我才不放。 路梔: 他發(fā)現(xiàn)自己這個學(xué)弟在某些地方,格外偏執(zhí)。 不過,惡鬼的嘶吼由遠(yuǎn)及近,他也顧不上太多,目光落在墓地之間,微微一凝。 最開始他們來到墓地時,這里有七座木頭墓碑,墓碑上刻著被祈福儀式選中的女子姓名。 后來,他踏入喜堂,又在墓地見到德的棺材,還有第八座墓碑。 而現(xiàn)在,墓地里的墓碑依然只有七個。 本該葬著德的第八座墳?zāi)瓜Р灰娏耍?/br>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605 17:08:26~20210606 18:02:4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豆☆芽 5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虛言空境 10瓶;耒未 3瓶;若只如初見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幸福小村(十一) 發(fā)現(xiàn)墓地里沒有第八座墓碑后, 路梔并沒有慌亂。 慌亂是沒用的,他從黎零懷中跳下,思緒飛速轉(zhuǎn)動。 片刻后, 路梔轉(zhuǎn)向溫星幾人:我需要一點(diǎn)時間,能幫我爭取一下嗎? 之前,他和黎零踏入喜堂,從喜堂逃離后莫名來到墓地,從墓地逃離后, 又莫名來到德住的瓦屋。 那段經(jīng)歷應(yīng)該是接連幾場幻境, 只是這樣的幻境, 也是某種無聲暗示。 在幻境之中, 德的墳前是珍的墓碑,意味著她替珍而死。 她被村人葬在這片墓地, 意味著她真正的埋骨之地就在這里, 只是被藏了起來。 如果德的墳?zāi)鼓軌蜉p易發(fā)現(xiàn), 那么珍也不會遲遲見不到自己愛人。 所以這片墓地里,必然有些蹊蹺。 爭、爭取時間? 溫星看了眼手里只剩三分之一的畫卷,再看向前方。 紅月之下,女鬼懸在半空的身影越來越近, 離他們不過百米。 血淚凝固在她慘白的臉上,十指尖利如刀, 閃爍滲人的寒光。 她正筆直地沖著墓地邊緣的眾人而來! 溫星一咬牙:行! 話音剛落,旁邊已有人沖了過去。 畫卷先別用, 留到最后! 鹿小冰一邊這么說著,一邊往外沖出數(shù)米,彎腰撿起地上一塊石頭。 一塊足有她腦袋那么大的石頭。 眾人: 咚一聲,石頭砸在女鬼頭上, 她的身體搖晃一下,停住幾秒。 隨即,發(fā)出一聲憤怒至極的咆哮,直接朝鹿小冰沖了過去! 鹿小冰撒腿就跑,溫遙見狀也拉著溫星,趕過去幫忙。 趁著同伴們?yōu)樽约和涎訒r間,路梔已經(jīng)沖進(jìn)墓地,開始尋找德的墓碑。 七座簡陋的木頭墓碑立在七座墳前,除此以外,都是沒有墓碑的荒墳。 這些荒墳像一個個小土包,墳前隨意地壘了一兩塊石頭,充當(dāng)墓碑。 路梔的目光忽然停在其中一座荒墳上。 他記得自己第一次來到墓地時,曾在一座墳前中過幻象。 那座墳前有三塊石頭整齊壘成三角此刻,就在他的面前。 借著夜色,路梔清楚地看見其中一塊石頭上,有半只血手印。 路梔:就是這里! 上一次他被德拖入棺材時,曾用鮮血染紅的手掌刻意蹭過德的墓碑,在上面留下半個血手印。 而現(xiàn)在,石頭上的血手印和他的半只手掌重合,也就是說,這座荒墳正是德的埋骨之地! 學(xué)長別動,黎零道,我來。 和之前一樣,沒見他怎么動作,荒墳上的泥土消失不見,露出深埋地下的一口薄棺。 黎零的手掌落在棺蓋上,輕輕一推,塵土簌簌滾落,薄薄的棺蓋也被緩緩?fù)苿印?/br> 棺材里,躺著一位身著紅色嫁衣,頭戴紅蓋頭的女子。 正是德! 但和幻境不一樣的是,這次德的鬼魂并沒有出現(xiàn),只是靜靜躺在棺材里。 路梔回頭,對鹿小冰他們道:再堅(jiān)持一下! 鹿小冰:沒沒問題! 路梔發(fā)現(xiàn)他們手中的畫卷已經(jīng)消失,當(dāng)即對棺材中的女子說了句對不起,隨即毫不猶豫地伸手,直接揭開棺中女子的紅蓋頭。 紅蓋頭之下,女子的臉龐被齊肩短發(fā)覆住,漆黑鐵釘釘入手腕腳踝,四肢以一個不自然的狀態(tài)微微扭曲。 路梔:珍在這里,她想見你。 他也不知道德聽沒聽見自己這句話,撥開她臉上的黑發(fā)。 黑發(fā)垂落耳側(cè),露出一張清秀的女性臉龐,她的眉目平靜,雙唇卻緊緊閉合,從嘴角漏出一點(diǎn)線頭,可以看出嘴里塞著鼓鼓囊囊的什么東西。 路梔一只手輕輕捏開女子下巴,讓她微微張開嘴,揪住那根線頭,把她嘴里的東西扯了出來。 是一團(tuán)粗布包著的米糠。 以發(fā)覆面,米糠塞口,不能見人,無法言語。 按照路梔之前的推測,德和珍無法相見必然是有原因的。珍在恢復(fù)神智時也說過,她找了很久都無法找到德。 不是心上人不想與她相見,而是德的靈魂被困在這口棺材之中,不見天日。 她只能通過幻境,影響前來這里之人。 之前幻境種種,都是暗示。 只是,現(xiàn)在路梔拂開覆面的黑發(fā),取出塞嘴的米糠,棺中女子依然一動不動,毫無生機(jī)。 路梔的目光落在女子手上,她的手腕腳踝依然被鐵釘貫穿,釘死在這口漆黑的棺材里。 路梔再度道了聲抱歉,取出口袋里的石頭,用石頭尖銳邊角撬動釘子,將這四根鐵釘一一拔了出來。 左手。 左腳。 右腳。 右手。 最后一根鐵釘,終于拔出。 路梔正要收手,突然間,那只鮮血淋漓、指甲鮮紅的右手動了。 它像一塊生鐵,緊緊扣住路梔的手腕。 路梔抬眼,對上一雙陰冷的眼睛。 棺中的女子,睜開了眼。 呼! 沖天黑氣從棺材中洶涌騰起,厲鬼嘶吼刺痛路梔雙耳。棺中的惡鬼依然沒有恢復(fù)神智,想要攻擊他! 路梔其實(shí)早有準(zhǔn)備,猛的掙開惡鬼的手,因?yàn)橛昧^大踉蹌后退被另一只冰冷手臂扶住了。 黎零站在他身后,摟著他的腰,直視棺材里立起的惡鬼,微微挑起眉頭:這是我的,別找錯了人。 惡鬼無知無覺地咆哮沖出,但也就在這時,它望見不遠(yuǎn)處的一道身影。 一下子,惡鬼定在原地。 另一邊。 從路梔摘下棺中女子的紅蓋頭,到取出釘住她手腳的鐵釘,不過一分鐘的時間。 但這一分鐘對于溫星等人,實(shí)在是個煎熬。 最后的三分之一畫卷已經(jīng)用完,他們被惡鬼追逐,疲于奔命,唯一反抗的方法就是從地上撿起石頭砸鬼。 但這樣的行為無異于小孩過家家,根本沒有用。 怎么還沒好! 喬松許在心底哀嚎,他是這幾個人里體力最差的,早就跑得半死不活,只覺自己快要累成一條狗。 小心! 前方溫遙的驚叫忽然響起,與此同時,喬松許腦后飄過一陣陰風(fēng)。 他當(dāng)即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下意識回頭發(fā)現(xiàn)惡鬼鮮血淋漓的臉龐,居然離他不過半米! 我靠! 喬松許大驚失色,腳下一個踉蹌,直接摔了個倒栽蔥! 完了??! 剎那間,喬松許的心涼了大片。 他要死在這里了! 他顫抖地睜眼,看見惡鬼就停在他身前,獰笑著,沖他揚(yáng)起尖利如刀的五指 珍! 冷風(fēng)掠起路梔的聲音,落入珍的耳畔。 她動作一頓,眼中血紅更甚,憤怒地抬頭 紅月之下,墓地之前,她血絲密布的瞳孔里,倒映出一個身著紅色嫁衣的女子身影。 瞬息之間,珍眼中的血絲褪去,化為一片黑白分明的清澈瞳仁。 僅僅是在見到那個人的第一眼,她就從惡鬼,變回了人。 呼 微風(fēng)吹起嫁衣下擺,德遙遙望著那邊的珍,從束縛自己多日的棺材中,踏出第一步。 然后,她抬手,解下嫁衣第一顆盤扣。 鮮紅的嫁衣一件件飄散空中,被無情地甩落,就像拂去身上灰塵,褪掉枷鎖。 德披著一身素衣,從最初的一小步一小步,到邁開雙腿奔跑,風(fēng)掠過她的發(fā)尾,如同掠過自由的飛鳥。 她撲向了珍。 撲向了自己的天空。 墓地邊緣,路梔靜靜地注視那對相擁的女子,與黎零對視,輕輕松了一口氣。 黎零微笑地牽住他的手。 從始至終,德與珍的心愛之物,就是彼此。 也是直到此時,這個村莊的真相,終于明晰。 多年前,村中出現(xiàn)一輪血紅圓月,村民震驚,以為那是惡鬼發(fā)狂的征兆,是對村子的詛咒。 于是,為了平息惡鬼怒火,他們選出一位女子,為她披上嫁衣,奏響喜樂,在紅月的盛宴上埋葬。 既然是惡鬼的妻子,自然要深埋棺槨之下,陰陽相隔,不見天日。 這就是所謂的祈福儀式。 每隔三年,紅月現(xiàn)世。祈福儀式也會在村中女子的眼淚與鮮血中,重復(fù)上演。 直到,這一年。 不久前,一位四處采風(fēng)的畫家誤入村莊,在這里停留。 她在山野間偶遇摘花的少女,猶如浪漫詩卷所描繪的那樣,兩人命中注定般一見鐘情。 她為她作畫,她為她親手制作艾餅,兩人無話不談,親密無間。 外鄉(xiāng)的畫家遇到了最美的花,她想要摘下鮮花,卻又憐惜脆弱的花根,愿意化為泥土,深埋花瓣之下。 山野間的少女第一次觸碰到飛鳥,她開始渴望自己也能如飛鳥一般,伴隨愛人的羽翼,飛出這片大山。 但也就在這一年,紅月再度降臨。 少女的父母,少女的兄弟,少女的親人,為她挑了一門好婚事。 他們?yōu)樯倥蠢粘鲺r紅的未來,在紅月之下,在村人的祝福聲中,披上美麗的嫁衣,盛裝出嫁。 親人愛意編織的花冠悄然落在少女頭頂,如刺藤纏繞于她,刺得她遍體鱗傷。 于是,在一個深夜,少女借著編織的床單,勇敢從二樓躍下,想要尋找自己的愛人,和她一起,逃離這片大山。 但是,她們終究不是飛鳥,飛不出這片重重枷鎖的大山。 在逃跑的過程中,少女與畫家被發(fā)現(xiàn)了。 如果無法一起逃走,那至少,要有一個人安全。 你沿著這條路一直跑,跑到最近的縣城,那里有我的朋友,去聯(lián)絡(luò)他們。 別怕,我是外鄉(xiāng)的人,他們不敢拿我怎么樣。 留下這樣的話語,畫家推開少女,獨(dú)自迎上惡鬼般追來的村民。 那時的她和少女都還很天真,天真地以為村民會忌憚她外鄉(xiāng)之人的身份,天真地以為少女能跑出大山,尋到朋友幫助。 然而,那一夜,村中還是奏響喜樂,在紅月尚未來臨時,提前為畫家披上嫁衣。 她的鮮血,她的哭聲,少女沒有看見,也沒有聽見。 就連葬入棺中的最后一點(diǎn)祈愿,祈愿少女能逃離這里,也未能實(shí)現(xiàn)。 因?yàn)樯倥谏搅珠g迷失了方向,黑夜不見月光,她辨不清自己的前路。 最終,少女摔破了手臂,磨破了雙腳,于晨曦時分,繞回噩夢般的村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