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0)
路梔若有所思:如果德被葬在珍的墓里,那珍又去了哪里? 黎零慢悠悠道:拋下自己的戀人,跑了吧。 路梔沉默幾秒:也許還有一種可能。 我記得上個副本里, 不止一只惡鬼。 按照他之前的推斷, 那棟房子里的惡鬼就是珍, 因為它的行為舉止, 都符合珍的邏輯。 如果他們在墓地遇到的鬼新娘是德,那么這個副本, 應(yīng)該有兩只惡鬼。 他們的任務(wù)是找到惡鬼心愛之物。 現(xiàn)在任務(wù)目標似乎翻倍了。 來整理一下吧。 雖然任務(wù)難度一下子提升不少, 路梔臉上卻不見難色, 語氣平穩(wěn)地道。 現(xiàn)在的時間線是,被祈福儀式選中的珍逃出家門,想要與德見面。 中間不知發(fā)生什么,最終被村民拖去祈福儀式的并不是珍, 而是德。 但珍并沒有因此脫困,如果房子里的惡鬼是她, 那么她在德被活埋后,也遭遇了不測。 殺死珍的可能是村民, 可能是死后的德當然,也可能是她自己。 在這之前,他們一直以為珍死于祈福儀式。 而現(xiàn)在,關(guān)于珍的死又成了謎團。 最后一點糖味在嘴里消散, 黎零貼近路梔臉龐,盯著他的唇看了幾秒:可就算知道這些,我們也找不到她們的心愛之物。 路梔:雖然那只眼睛不做人,但每個副本的關(guān)鍵道具都是有跡可循的。 像上個副本里,柯琳娜的洋娃娃,安東尼的八音盒,奧德森的獵.槍這些關(guān)鍵道具都早早出現(xiàn)在之前的線索,也就是安東尼的日記中。 在德給珍的信里,反復(fù)強調(diào)過兩點。 一個是他們經(jīng)常相見的老地方,一個是德想送給珍的禮物。 路梔目光偏移,落在另一邊的畫架上。 那份信中的禮物,似乎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 只是之前他僅僅想碰一下這幅畫,畫中的少女便露出猙獰神情。 如果真要拿走,說不定會發(fā)生什么。 路梔想到這里,再度轉(zhuǎn)向黎零:我們 他的話忽然一頓。 因為他發(fā)現(xiàn),黎零忽然湊得很近,幾乎快要碰到自己的唇了。 路梔:你干嘛? 黎零盯著他淺色的唇瓣,眼睛一眨不眨:糖吃完了。 路梔:那還要嗎? 黎零搖搖頭,非常有原則:今天的已經(jīng)吃完了,剩下的明天再吃。 然后繼續(xù)盯著路梔的唇看。 路梔:? 他捂住黎零的眼睛:不給看,看了要收錢。 黎零想了想,默默挪開了。 他沒錢。 不過雖然沒錢,還是可以挨著學(xué)長輕蹭。 路梔看著這只黏糊糊的學(xué)弟,嘴角微揚,又輕咳一聲:說正事,我有件事要做。 黎零眨眨眼:學(xué)長想干嘛? 路梔:待會我數(shù)一二三,數(shù)到三的時候我們就跑。 黎零一聽就知道他的學(xué)長要干壞事,語氣愉悅:好呀。 路梔:三。 黎零:? 他還沒說什么,路梔就以最快的速度扯下畫架中的那幅畫,拽住他的手,直接往屋外沖! 呼 狂風(fēng)作亂,屋頂瓦礫震顫,一聲厲鬼尖嘯自路梔身后響起,裹挾陣陣陰風(fēng),直逼向他! 路梔頭也不回,目標非常明確,就是這間屋子的門口。 然而,情況還是比他想得更糟。 瓦屋劇烈搖晃,土黃磚墻裂開細紋,屋頂瓦片更是暴雨一般噼里啪啦砸落,幾乎只在眨眼間,這棟屋子就要坍塌! 路梔神色不變,緊緊抓著黎零的手:別回頭! 黎零沒說話,只是盯著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片刻后抬頭。 他深黑眼眸中倒映出路梔的背影,不知想到什么,眸中浮現(xiàn)一絲幽邃的笑意。 路梔并不清楚黎零神色,此時的他們離出口只有三步、兩步一步! 砰! 屋門被踹開,路梔拉著黎零,箭步?jīng)_出 黎零的腳步忽然一頓。 路梔回頭。 他站在屋外,黎零站在屋內(nèi),灰塵簌簌而下,屋頂瓦片如泥漿滾落,轉(zhuǎn)眼要將黎零吞沒 此時,只要路梔松開手,就能安然無恙。 轟隆 仿佛山洪爆發(fā),山坡下的小小瓦屋,轟然坍塌。 碎裂的瓦片混合著磚墻碎塊滾落滿地,這里看不出原本瓦屋的模樣,只有四處飛濺的灰塵。 一張畫卷緩緩飄出,覆落月光下的草地。 一片寂靜中,路梔閉著眼,纖長眼睫微顫。 只是這一刻,想象中的痛感并沒有到來。 他有些疑惑,睜開眼對上一雙黑夜般幽深而繾綣的眼眸。 黎零正含笑看著他。 路梔微怔。 此時,他正壓在黎零上方,用自己的身體護住黎零。 他以為那些瓦片斷墻會砸在他身上。 結(jié)果并沒有。 兩人上方,兩道橫梁就這么恰好地交錯支起,就這么恰好地為他們擋下砸落的瓦片碎塊,甚至連一點灰塵都沒有漏進來。 這是一片安全又干凈的空間。 沒事吧? 在短暫的驚訝后,路梔開始檢查黎零的狀況。 有受傷嗎?還站得起來嗎? 對于路梔的話,黎零好像一句都沒聽見。 他只是靜靜地、深深地望著路梔,眸中明明深黑暗沉,卻好像閃動著某種特殊的光。 隨即,他輕輕笑了一聲。 第二次了,學(xué)長。 路梔:什么? 他還沒弄清這句話的意思,黎零已從地上坐起,抱住他的肩膀。 這是第二次。 陰沉蒼白的青年貼在他耳邊,嗓音輕飄飄的,如羽毛緩緩飄落。 我會記在心里,一點一點,好好記住的。 路梔: 為什么不說人話? 這個學(xué)弟該不會是磕到哪里,把自己給磕傻了吧? 他趕緊摸摸黎零額頭。 黎零乖巧低頭,輕蹭路梔掌心。像是一頭被馴服的兇獸,溫順地為他一人俯首。 路梔看著自己學(xué)弟這副乖乖的模樣,心又軟了下來,決定忽視他剛才奇奇怪怪的話,溫和道:既然沒事就走吧,我們得快點離開這里。 黎零:哦 然后把冰冷的臉龐埋進路梔溫暖頸側(cè),整個人都黏在他身上,一動不動。 我腿軟了,起不來了,要學(xué)長抱。 路梔:? 你剛才還活蹦亂跳的! 剛才是剛才,黎零語氣軟乎乎的,非常輕車熟路地撒嬌,我現(xiàn)在就是起不來,我就要學(xué)長抱。 路梔: 他打量了一下這個修長高挑、比自己還高半個頭的學(xué)弟,想了想:那你等等,我看看能不能找點工具,給你柱個拐。 他好像還真的抱不動黎零。 黎零:那算了。 他見自己蹭不到更多便宜,直接站了起來。 路梔: 真有你的。 黎零牽住他的手,笑吟吟地輕輕晃了晃。 清冷的月光灑落山坡,路梔和黎零從那堆廢墟中出來,仰首望向天空。 之前還是半圓的月亮,此刻居然圓如滿月。 月光依然皎潔如白霜,但不知是不是路梔的錯覺,他似乎看見那輪圓月的周邊隱約有點紅色的光芒。 一下子,路梔想起村中日志里的那句話。 【xx年,村中出現(xiàn)紅月】 路梔當即轉(zhuǎn)向黎零:從我們進入喜堂到現(xiàn)在,一共過去多久了? 黎零想了想:過去很久了吧。 路梔意識到哪里不對:那為什么天還沒亮,而且,月亮?xí)兂蛇@樣? 他總覺得這個夜晚格外漫長,似乎,沒有天亮。 還是說他們已經(jīng)歷過一個晚上,現(xiàn)在是第二個晚上了? 學(xué)長不用擔心,黎零道,我們離真相已經(jīng)很近了,不是嗎? 路梔輕按額頭:你說的沒錯等我們拿到那幅畫,先回村里吧。 他們已經(jīng)和溫星幾人分別許久,是時候該回去匯合了。 那幅油畫就落在不遠處的草地上,路梔將它拾起展開,畫中的少女依然笑顏如花,好像只是一幅普通的畫。 路梔若有所思。 畫已經(jīng)到他的手中,如果這是其中一個惡鬼的心愛之物,系統(tǒng)的提示應(yīng)該已經(jīng)響起。 為什么?是他們遺漏了什么線索,還是說 路梔觀察畫中的內(nèi)容,過了一會,忽然喃喃出聲:心愛之物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扭頭,對上黎零視線。 黎零正含笑看著他,眼眸深黑專注,只倒映出他一人身影。 路梔靜靜地與他對視幾秒:我發(fā)現(xiàn),我們還有一個地方?jīng)]去。 黎零:什么地方?我陪學(xué)長去。 路梔指著這幅畫。 畫中的少女站在花朵盛開的山野,抱著一束小花,回眸一笑。 而在少女身后,油畫的遠景之中有一間小小的瓦屋。 一間路梔非常熟悉的,小小瓦屋。 如果這是德送給珍的畫,那么畫中場景對德來說,應(yīng)該也有特殊意義。 路梔道。 我想,我知道他們信中的老地方在哪里了。 路哥!路哥你們終于回來了! 村子中間的喜堂前,溫星幾人終于等到路梔和黎零,幾乎要喜極而涕。 太好了!我們都等你們一天一夜了! 路梔:一天一夜? 對啊對?。?/br> 溫星一個勁點頭。 你們離開沒多久就天亮了,我們也不敢回去,只能在這等著,結(jié)果整整一個白天,都不見你們回來! 如果路梔和黎零剛剛沒有出現(xiàn),他們已經(jīng)進喜堂找人了。 路梔沉默。 一切果真和他想的一樣,他和黎零離開了整整兩個晚上。 只是,因為他們一直經(jīng)歷幻境,所以連什么時候天亮都不知道。 不過,這并不是眼下最重要的問題。 路梔:你們聽我說。 他將自己和黎零這兩個晚上的經(jīng)歷說了出來,眾人聽完,都是目瞪口呆。 德原來是女的?! 喬松許大驚。 我看這名字,一直以為她是個男人呢! 鹿小冰注意力并不在這里:德和珍都死了?為什么會這樣? 溫遙道:會不會是珍騙了德? 她知道自己被祈福儀式選中,也知道自己的結(jié)局,但她不想死,所以哄騙了德,讓德在不知情中代替她參加祈福儀式。 德沒想到自己會被愛人背叛,死后心懷恨意,化為惡鬼找珍復(fù)仇,將她殺死了? 溫星:誒!你說的很有道理,搞不好就是這樣! 喬松許:我現(xiàn)在不想知道她們兩個怎么樣! 怎么會有兩個惡鬼!那我們不是要找齊兩件惡鬼的心愛之物?!天??!我們現(xiàn)在連一件都沒找到! 這話一出,其他人都是一驚。 惡鬼的心愛之物,未必有兩件。 清悅的嗓音落在耳邊,眾人循聲望去,看見路梔在他們面前展開一幅油畫,語氣不帶波瀾。 現(xiàn)在,我們先去一個地方吧。 不知過了多久,以畫中瓦屋的位置作為標記,路梔終于找到畫中那片山野。 圓月落下白霜,山野間盛開一朵朵小小的花,沐浴月光。 他們站在一棵樹下,明明不遠處花朵繁盛,這棵大樹卻已枯死,瘦長的枯枝交錯,如人詭異舞動的肢體。 路梔停步,展開畫卷:是這里沒錯。 溫星幾人環(huán)顧四周,面色茫然:雖然這里很漂亮可是什么都沒有啊。 路梔沒說話,而是豎起畫卷,與眼前的山野對比。 黎零就在他身邊,腦袋靠在他肩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蹭。 今天的學(xué)弟格外黏人,一路上都是這么黏過來的,路梔已經(jīng)習(xí)慣了。 他觀察手中的油畫,畫中的山野與眼前真實的山野幾乎重合,就連遠處的小小瓦屋都位置一致。 這就是德與珍常常相見的地方。 是她們的約定之地。 溫星也湊過來:居然一模一樣誒,畫得真好。 路梔:不對。 他發(fā)現(xiàn)什么,眼神微凝:有個地方不一樣。 溫星一驚:什么? 路梔回頭。 油畫里,沒有他們身后的枯樹。 路梔腦海里劃過什么想法,把油畫塞給黎零:你拿著這幅畫,幫我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