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0 露濃香被冷
李懷玉的臉色又倏地沉了下來。林清知道,這是惱怒的緣故。 永寧三年的時候,皇后有孕,他尚且能夠查到,這一次卻被隱瞞的徹底。到底是皇后對后宮的掌控更強(qiáng),還是他手下的人已經(jīng)疏忽到了這個地步? 當(dāng)然還有一重林清不知道:現(xiàn)在想來,皇后之所以能有孕,是因?yàn)榻o他吃了輕微催情的東西。 而自己竟在毫無知覺之中,被皇后算計(jì)了。若是對方要的是他的命呢? 這個孩子不能留下來。李懷玉從不是心軟的人,如若當(dāng)年不愿高位嬪妃誕下皇子,是為了遏制世家的發(fā)展,那么如今,除此之外,還要為天賜鋪路。 皇后肚子里這個孩子,是名正言順的中宮嫡子,若是生下來,天賜的地位會更加尷尬。 為了奪嫡,宮中必定又要掀起新的風(fēng)雨,這卻不是他想要的。如此,還不如趁早除去。 他的沉默,便是最好的答案,林清已經(jīng)明白了,這個孩子,李懷玉不要。 其實(shí)想想,皇后也挺可憐的。李懷玉將她推上了后位,卻沒有給她與之相符合的東西:嫡子。而她注定要在和別人的爭斗中,漸漸將自己的一切消耗完。 不過林清可不會同情心泛濫,換位思考太難得了,誰不是先為自己考慮?她們之間的地位,已經(jīng)注定了兩個人不可能和平相處。既然如此,再去多想,也不過是讓自己更難過罷了。 皇后是她的敵人,而對敵人,就需要毫不手軟。只要她不愧于心就行了。 “清兒,你放心,朕必定會給你一份平靜安樂的生活。”李懷玉握著她的手,認(rèn)真的看著她,“你不必勉強(qiáng)自己,想做的就去做,不想做的,朕會替你去做。” 未來應(yīng)該怎樣,從前的李懷玉從未想過。——他自己就是皇帝,何必去想這些事情? 但現(xiàn)在,經(jīng)過了這些年的洗禮,他成熟了,對許多事情也有了新的認(rèn)識,對自己的未來也有了清晰的規(guī)劃。 他所要的,不過是讓林清一直站在自己身邊,等著他將這些計(jì)劃一一實(shí)現(xiàn)。 林清心中那最后一點(diǎn)兒逃避和敷衍也跟著消散了。不論如何,李懷玉能說出這種話,就極難得了。 不是空蕩蕩的承諾與敷衍,而是認(rèn)認(rèn)真真準(zhǔn)備去做的事情,這就夠了。 “臣妾會一直陪著皇上?!边@也是她的承諾,雖然這是根本不必說出來的事實(shí)。 “清兒,在朕面前,你可以不要自稱臣妾了,朕聽得很別扭?!弊钪匾氖呛苁柽h(yuǎn),一個稱呼就將距離拉開。 林清微笑著看他,“那該自稱什么?我?這樣是自在些,那我該怎么稱呼你?” “朕表字子瑾。你可以這么稱呼。”李懷玉想了想,才道。 林清驚奇不已,她進(jìn)宮那么多年,竟然還不知道,李懷玉居然也有表字!不過,子瑾,懷玉,這是懷瑾握瑜的意思?果然是好名字?!白予!彼龔纳迫缌鞯膯玖艘宦暋?/br> 李懷玉靜靜的看著她,在微微有些昏暗的燈光下,她整個人似乎也像是被打上了特別的光,顯得格外朦朧美麗。他不由一笑,“人家都說,燈下看美人,越看越迷人,竟是真的……” “我算是哪門子的美人呢?”林清忍不住笑了一下,回看著李懷玉,心想,他才是真正的美人呢! “自然是算的。”李懷玉用手指摩挲著她的臉頰。因?yàn)闊艄饣璋档木壒剩炊@得容貌并不那般緊要,她這一身的好肌膚,倒是為她增色不少,如同凝脂一般,叫人愛不釋手。 李懷玉雖然嬌生慣養(yǎng),但他的手指因?yàn)閺那傲?xí)武,還有常年握筆,某些地方磨起了明顯的繭子,摸在她柔滑的肌膚上,仿佛砂紙擦過一般,讓林清微微顫栗。 “子瑾……”這場景太過曖昧,她突然有些無措。 因?yàn)槿肜鋵m和懷孕的緣故,她和李懷玉,已經(jīng)許久都未曾這般親近過了。乍然觸碰到,竟有些難以適應(yīng)。 李懷玉將她往自己的懷里拉了拉,低笑道,“別怕,清兒,閉上眼睛?!?/br> 林清本要推拒的手,聽到這話,鬼使神差的,便攬上了他的腰。眼睛合上,只余眼睫輕顫。 李懷玉的吻便落了下來,從額頭開始,漸次往下。輕輕的,柔柔的,似呵護(hù)一般的吻。 偏林清的呼吸都因?yàn)檫@般小心翼翼的呵護(hù),而開始加重起來,卻又不敢睜開眼睛。 最后,他的吻落到了她的唇上。唇瓣相接,短暫的停頓之后,才開始吮吸啃咬,攻城略地。 他的吻極溫柔,至少在林清的記憶中,他從未曾有過這樣溫柔的時候,是以這便是完全新鮮的體驗(yàn)。 久曠之后,乍然遭遇這樣的對待,林清心里是甜蜜的。或許他還有諸多不足,但在能夠做到的地方,他都盡心盡力,哪怕只是親吻這樣的小事,都務(wù)必要做到讓她喜歡。 一吻閉,兩人喘息著分開,額頭相抵,是最最親密的姿勢。李懷玉第一次這般取悅一個人,感覺竟然不錯。 他還想吻下去,林清握住他的手,輕聲道,“子瑾,去臥室?!?/br> 李懷玉深吸了一口氣,才將她抱起來,往內(nèi)室走去,只留下滿室燭影搖曳。 …… 第二日林清醒來的時候,李懷玉已經(jīng)離開了,就連身側(cè)的位置,也已冰冷。 她坐起身,揚(yáng)聲叫了香凝進(jìn)來,給自己更衣梳洗,又問,“皇上什么時候走的?” “早朝的時辰就走了,囑咐不讓叫醒主子。”香凝紅著臉看了一眼凌亂的床鋪,“皇上對主子真好?!?/br> 林清哼了一聲,伸手揉了揉腰,能不好么?他昨晚雖然溫柔,卻做了好幾次,最后她是暈過去的。 香凝察言觀色,連忙轉(zhuǎn)移話題,“宛城公主和平安皇子都已經(jīng)醒了,在外頭玩兒呢!” 林清這才打起精神來,隨意用了些早點(diǎn),這才打著呵欠往外走。 “對了,”走到一半,林清忽然想起來,便問道,“昨兒咱們送了東西去皇后那邊了么?” 雖然對皇后不以為然,但人家到底是中宮皇后,若是在這種事情上失禮,那就太丟人了。 香凝笑道,“送了,是綠玉雕成的麒麟,主子吩咐奴婢添上些東西送過去,主子難不成都忘了?” 林清搖了搖頭,“可不是,日子都過糊涂了,竟連這個都忘了?!?/br> 心里卻對昨日之事,著實(shí)有些難以理解。 昨日本來皇后陷害她,是在她的荷包里提前裝上天花粉的,林清在皇后提到搜查的時候,就明白了。 之后她在慧修儀生產(chǎn)的時候,趁人不備,將天花粉轉(zhuǎn)移進(jìn)了空間,身上便只留下淡淡的味道。 沒想到慧修儀生產(chǎn)竟然用了足足四個時辰,那味道都散的差不多了。 林清本以為,最多不過是找不到兇手,此事成為一樁懸案罷了。誰知竟在皇后身上查了出來。 若說這是巧合,也未免太巧,背后必定有人在安排。林清撐著額頭想,難不成是崔嬤嬤? 這宮里,能察覺到皇后弄了天花粉,又在她的方子里做手腳的人可沒有幾個,不是李懷玉,當(dāng)也不是太后,那就只有崔嬤嬤了。林清吸了一口氣,這崔嬤嬤的勢力,到底有多大? 找了人來求證,崔嬤嬤也爽快的承認(rèn)了。林清知道,這是對方在震懾自己。 不然為何不明著提醒自己,反而要在皇后身邊做這種手腳呢?如果自己沒有空間,到時候兩個人身上都有天花粉,情勢如何,卻也是難以預(yù)料的了。 想到這里,林清眼中的怒色一閃而過,笑盈盈的對過來傳話的宮女道,“那真是多謝嬤嬤了。只是如今的情形,怕是于咱們十分不利?;屎竽锬锎藭r有孕,若當(dāng)真誕下皇子,這宮里,怕是……” 她說到這里,苦笑了一下,“本宮雖然看著風(fēng)光,其實(shí)別人也不過是顧忌著大皇子,若是當(dāng)真……只怕到時候,本宮在這宮里,也是難以立足,幫不上嬤嬤的忙了?!?/br> 就讓我再看一次你的手段吧!林清沒見忽現(xiàn)一抹凌厲,轉(zhuǎn)瞬即逝。 知道皇后和林雪的事情也有關(guān)系之后,林清便不能淡然的坐視了。如此,就讓崔嬤嬤去和她斗吧! 崔嬤嬤不是想要顯示自己的能干么?這可是最好的機(jī)會,而且,這個孩子沒了,也能打擊皇后呢! 林清打的主意,便是讓崔嬤嬤和皇后打消耗戰(zhàn)。如此一來,兩方的勢力,都會被削弱,對她來說自然是好事。還有,她心里懷疑,皇后雖然和那一股不明不白的勢力有關(guān)系,但是對方并不聽從她的話。 ——如果皇后真的能夠掌握這么一股勢力,在宮里便不至于處處掣肘。所以那股力量,應(yīng)該是在某些時候,才會出手幫助皇后。另外他們似乎還有自己的目的。這樣的話,許多事也就能夠說通了。 崔嬤嬤如此針對皇后,又是在這個有孕的時候,不知道……底下那股勢力,會不會冒出來,幫助皇后? 引蛇出洞,還有比這個更好的方式么? 不怪她狠心,實(shí)在是自己勢單力薄,只能憑著這一點(diǎn)消息,小心設(shè)計(j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