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 如更衣被罰
“阿湛。”林清站在偏殿門口,笑盈盈的看著坐在眾人中間的林湛。 他瘦了,也黑了,然而從前那種輕浮之氣卻轉(zhuǎn)為堅毅,眉目之間,越見沉穩(wěn)。 這大約是唯一能夠讓她覺得安慰的事情了吧?雖然辛苦,雖然危險,但是林湛并非一無所獲,一無所成。 聽到她的聲音,屋里的人全都回過頭來,見著是個滿身羅綺,氣質(zhì)出塵的女子,連忙垂下頭去。 非禮勿視,這可是在宮里,誰知隨意出來的一個人,是什么身份?尤其這女子一瞧就不是普通人,說不準(zhǔn)是皇上的嬪妃,萬一唐突了就不好了。 只有林湛聽到這聲音,眼睛一亮,連忙站起身跑過來,“阿姐,你怎的來了?” “跟我出來?!边@里非是說話的地方,林清抓住他的手腕,拖著他就往外走。 乾清宮她是極熟悉的,很容易便找到了一個不易被人打擾的角落,這才放開手,將林湛上下打量了好一會兒,這才松了一口氣,“總算是好好的回來了?!?/br> “阿姐放心就是,我的本事,阿姐還不知么?”林湛笑嘻嘻的,方才那種沉穩(wěn)堅毅仿佛全都是她的錯覺。 林清心頭歡喜,也不計較他這般憊懶的模樣,嘆道,“長大了。” 林湛一個白眼,“我叫你一聲阿姐,你當(dāng)你自己真比我大多少不成?咱們可是同一日出生的!” “是是是,偏偏最先出來的那個人是我罷了。”林清笑瞇瞇的道。 雙生子或許就是這樣,對于誰先誰后的話題,永遠(yuǎn)都爭論不出結(jié)果來。林湛從小就對此耿耿于懷,甚至有好幾年的時間,都不肯叫她阿姐,非要林清叫他阿兄才罷休。 果然林湛一聽,便蔫了,“是了,你生的比我早,你是阿姐,我是阿弟,成了吧?” “才剛說你長大了,怎么就又孩子氣了起來?!绷智逍χ蛉ち艘痪洌诹终堪l(fā)飆之前,說起了正經(jīng)事,“我聽說你受傷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過是胳膊上中了一箭罷了,不是什么大事?!绷终坎辉谝獾臄[擺手,“你瞎cao心什么?” “哪只胳膊?”林清說著就伸手去扯他的衣袖,“你說沒事就沒事?給我瞧瞧我才放心?!?/br> 兩人正在拉扯時,猛然聽得身后有人道,“皇后娘娘,嬪妾可沒有說謊,這珍修儀不守婦道,在宮里就與人拉拉扯扯,著實不想樣子?!?/br> 林清一愣,林湛趁著這個時候,奪回了自己的衣袖,轉(zhuǎn)過身瞧著來人。 林清也回過神來,淡然的行禮,“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闭f著拉了林湛一把。 “臣給皇后娘娘請安?!绷终坎磺椴辉傅母卸Y。 林清站起身,看著站在皇后身后的如更衣。偏如更衣根本沒有意識到,仍是趾高氣昂的道,“皇后娘娘,還是快些將這兩個jian夫口口抓起來才是!竟敢在乾清宮中旁若無人的拉拉扯扯,簡直視天威為無物!” “放肆!”林清上前一步,給了她一個耳光,“如更衣,你見到本宮,為何不行禮問安?” “你……”如更衣捂著臉,還想罵回去,見林清瞪著她,又委委屈屈的轉(zhuǎn)臉去看皇后。 皇后卻是連眼神都未曾施舍給她半分,對林清道,“如更衣雖然有些疏忽,但珍修儀也是太過了,這樣的事,交給慎刑司去做就是了。何必珍修儀meimei自己動手?” 林清垂著眼,她何嘗想自己動手?還怕臟了自己的手呢!可是皇后這般來勢洶洶,她若是不給個下馬威,別人還當(dāng)她是怕了呢!何況林湛就站在身邊,她總要讓他知道,自己在宮里過得很好,他才能放心。 “皇后娘娘說的是,臣妾也是一時氣急。日后再不會犯了?!彼Ь吹拇鸬?。 皇后點了點頭,又看了林湛一眼,問道,“本宮聽聞,今日黃大將軍入宮見駕,這位將軍可是一同來的?” 她又不是如更衣那般沒腦子的,怎么也不會以為珍修儀真的會在宮里就隨便和別的男子私相授受。 之所以親自過來,一來嘛,也是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二來,順便也能見見皇上。 “臣是黃大將軍軍前的小小校尉,不值得皇后娘娘掛心?!绷终孔詮囊姷交屎?,便一直垂著頭,謹(jǐn)守禮儀。 林清從旁補充道,“皇后娘娘許是不曾聽過,這是臣妾那不成器的弟弟。從小就頑劣不堪的,此番去到軍營里,臣妾真是日夜懸心。好容易聽說班師還朝,哪里還能忍耐?我們姐弟許久未見,親近些也是常理。只不知如更衣何以如此誤會。” “原來是這樣,珍修儀的弟弟能在黃大將軍軍前盡力,想必也是個人才。”皇后原本就不打算和珍修儀撕破臉皮,是以這時候便釋放了自己的善意,“只是珍修儀這般貿(mào)然來見,著實也有些不太妥當(dāng)。日后可再不能這般莽撞了。萬一再有如如更衣一般誤會的人,卻是不好。” “臣妾謹(jǐn)記皇后娘娘教誨?!绷智逍χ饝?yīng)道。 皇后朝她微微一笑,接著轉(zhuǎn)向如更衣,卻是神色一厲,冷聲道,“如更衣,你不辨是非,隨意污蔑高位嬪妃,又讓本宮為這莫須有之事到乾清宮來,你可知罪?” 如更衣猶自不甘心的道,“嬪妾沒有!即便是親姐弟,那般親密,也是太過。珍修儀既是皇上的嬪妃,自然該為嬪妾們的表率,豈可這般輕浮散漫?嬪妾不服!” “不服?”皇后冷笑,“來人,去慎刑司傳板子!本宮會讓你明白,污蔑和不敬上的下場!” “皇后娘娘,”林清開口道,“如更衣固然有錯,但也不至于此。請皇后娘娘開恩?!?/br> “你倒是個心善的,她這般污蔑與你,你竟還要替她求情?”皇后看著林清問道。 林清心頭一嘆,她哪里是為了如更衣,可是這情,卻也是非求不可的?!俺兼械亩俗谜?,自然不怕別人污蔑?;屎竽锬飯?zhí)掌后宮,固然紀(jì)律分明,但也要在意人情。如更衣雖是不敬臣妾,然而她從前是仁誠皇后身邊伺候的人,與臣妾也有一分香火情?!?/br> 她說到仁誠皇后,皇后捏著帕子的手不由一緊。 仁誠皇后!這個女人簡直是她恥辱的印記!她還活得好好的,她才是皇上名正言順,金殿冊封的皇后!可是那個女人,卻那么輕易的就讓皇上絲毫不顧及她的臉面,追封為仁誠皇后。讓她焉能不恨? “珍修儀不說,本宮倒是忘了!”皇后咬著牙開口,“既是如此,本宮也不能決斷。還是請皇上圣裁吧!” “不必請,朕已經(jīng)來了!”李懷玉的聲音突然在后面響起,眾人連忙回身請安。 黃大將軍進宮時,他倒是有心叫人去請林清,只是沒空安排。想著機會也不止這一次,也就罷了。 待他與黃大將軍商議完畢,下頭的人說珍修儀已經(jīng)來過的時候,李懷玉也只能摸著鼻子苦笑了。 他怎么就忘了,林清對自己的親人,是最看重的,得了消息,焉有不來的道理? 既然如此,他想著,不若還是留著黃大將軍,讓他們姐弟說一會兒話的好。 誰知又有人來報,說是皇后帶著人來了。他不好拋下黃大將軍,只好叫人來查看。那人卻回報說皇后娘娘得了如更衣的信,帶著人來抓jian的。 當(dāng)著黃大將軍的面兒,李懷玉覺得自己的臉真的掛不住了。于是便親自趕了過來。 偏偏黃大將軍很不識趣,說什么他最看重的手下也在這里,不放心要跟來看看,讓李懷玉不好拒絕。 因此此刻他的心情著實不怎么樣。板著臉第一個發(fā)作了皇后,“皇后怎么在此?” “臣妾聽得如更衣說,有什么隱秘之事回稟,因此才帶人過來的。皇上將后宮交予臣妾,臣妾自然不敢不盡心盡力。”皇后并未因此驚慌失措。反正這件事從頭到尾,她并無錯處,只管看戲就是了。 “哦?”李懷玉瞇起眼睛,轉(zhuǎn)向如更衣,“不知如更衣所說的隱秘之事,是什么?” 如更衣似乎十分害怕的樣子,“撲通”一聲跪下了,“皇上饒命,嬪妾知錯了!” 林清心里暗暗納悶兒,雖然她因著自己心里的疙瘩,從未關(guān)心過如更衣的事。但也聽說,如更衣有一段時間是十分得寵的,何況李懷玉還一直將她留在乾清宮伺候。怎么如今看來,并不像呢? 李懷玉這才轉(zhuǎn)過頭看著林清,眼中露出一抹無奈,“朕不是讓你找個地方與林湛說話么?怎么你就挑了這么個地方?又怎么會讓人誤會了呢?” 林清微微一愣,繼而反應(yīng)過來,李懷玉這是給自己解圍了,心頭一甜,連忙道,“皇上也知道,自從上次聽說臣妾的弟弟受傷之后,臣妾便日夜擔(dān)憂著,好容易見著了,自然要問清楚傷勢。一時情急,便想看看傷口,誰知竟讓如更衣誤會了去?!?/br> 李懷玉聞言點頭,瞥了如更衣一眼,皺眉道,“這般嚼舌之人,便掌嘴二十,也好讓她長長記性!” “皇上圣明!”眾人連忙肅容道。 “行了!”李懷玉看了林湛一眼,淡淡道,“記住朕與你說過的話,時候不早了,黃大將軍也該出宮了?!?/br> 皇后自然是極有眼色的告辭,甚至將如更衣帶走去處罰了。 李懷玉這才上前握住林清的手,責(zé)怪道,“你也太不小心了。日后可不能再這般莽撞?!?/br> 林清低頭受教,這回的確是自己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