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 誰來當(dāng)皇后
李懷玉這話,是明明白白的意有所指。 然于丞相方才弄出了那等烏龍,給了李懷玉可乘之機,此時也沒有反駁的立場,遂只能沉默。 還是承恩公與皇上更加親近,且方才又幫著皇上扳回一城,遂開口道,“皇上,此非一朝一夕之事,還需從長計議,不如還是接著商議方才之事吧!” 李懷玉點了點頭,于丞相才吃了個虧,不會在此時硬頂著來,如此自己的提議,便越發(fā)容易了。他想了想,開口道,“衛(wèi)青岡之事,朕心有疑義。諸卿皆知衛(wèi)青岡為官清廉,他何以突然去做這等事?” “皇上所言有理,那此事就發(fā)回刑部再審吧!”于丞相一錘定音。 李懷玉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嗯,朕也是這個意思。再有,朕登基快兩年了,后宮之中一直都是太后掌管。只是如今太后病重,朕心甚憂之,不欲用這些事勞動太后。眾卿可有良策?” 此言一出,家中有女兒在宮中為妃的幾位大臣莫不激動起來,皇上這意思,難道是想讓嬪妃們幫著掌管后宮?還是說……后面這個猜測,他們都覺得太過不可思議,一時之間,竟是沒人說話。 還是黃太傅最是了解李懷玉的心意,便首先站出來道,“自古男主外,女主內(nèi)。如今中宮空虛,不是長久之道。皇上既不忍勞動皇太后娘娘,何不早立皇后,為皇太后分憂?” 李懷玉妝模作樣的嘆息道,“朕亦有此意?!比缓笥知q豫了一下,才道,“太傅恐怕不知,朕宮中的幾位嬪妃,都是德才兼?zhèn)渲?,讓朕一時之間,也不知該選誰好呢!” 黃太傅微微一笑,“臣聞一人計短,兩人計長,皇上何不問問諸位大臣的意見?” “太傅說的是?!边@時候了,李懷玉還不忘諷刺一句,“諸位卿家對朕的后宮這般關(guān)注,想來都是一清二楚,說不得還能提出些更好的意見呢!那就回去寫了折子送上來給朕瞧瞧吧!” 說完便起身離開了。而金鑾殿中,在短暫的沉默之后,爆發(fā)了熱烈的討論。 皇上真的要立后了!自己應(yīng)該支持哪一系的妃子入主中宮?到時候自己又能夠得到什么樣的好處?一時之間,于丞相,承恩公和何太師身邊,都圍滿了大臣們。 平日里若是下了早朝,李懷玉必定會往關(guān)雎宮去。然如今既然要將注意力引到別人身上,短時間之內(nèi),倒不能頻繁出入關(guān)雎宮了?;厍鍖m批折子吧?可是想到那里還有個讓他渾身都不對勁的林清,李懷玉也不怎么想去。這見了面應(yīng)該說些什么? 他站在岔路口,舉棋不定,猶豫不決。魏忠跟在后面,暗暗納罕,卻還是出聲問道,“皇上,這……去哪兒?” 李懷玉眉頭一皺,瞪了魏忠一眼,索性邁步上了步輦,“行了,去承安宮,看看許充容吧!” 魏忠驚訝的睜大了眼睛,但隨即反應(yīng)過來自己反應(yīng)過度了,連忙垂下頭。只是心里卻是納悶兒,皇上平日里不去關(guān)雎宮,就是回武英殿批折子,怎的今日竟想起來去看許充容了? 若說是因著孩子的緣故吧,也不像。畢竟這許充容有妊,也不是第一天的事兒了,從前皇上哪會這樣關(guān)心?莫不是皇上終于意識到子嗣的重要性了?哎喲,那就更應(yīng)該往別的高位嬪妃的宮里去呀! 這許充容位分太低,生下來的孩子,也就不那么貴重了!總之是想不透。 李懷玉其實也在神游天外。他已經(jīng)迅速的制定了一系列的將寵愛和關(guān)注轉(zhuǎn)移到別人身上的計劃。第一個就是要讓人將許充容的這個孩子重視起來。然后……這后宮之中,也的確是太過安靜,需要更多的小孩子的熱鬧一番了。 接著便是立皇后。這是他其實早有打算,但不能輕易的說出來,得讓前朝后宮都為了這事蠢蠢欲動起來,他才能知道,到底還有多少人隱藏在其中。 不一時便到了承安宮。李懷玉下了步輦,見到站在承安宮門口,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許充容之后,卻是倒足了胃口。他雖沒有那么關(guān)心這個孩子,但也是問過太醫(yī)的。兼之博聞強記,也知道許多孕婦的忌諱。 這脂粉便是其中的一例。據(jù)太醫(yī)說,這脂粉用多了,也會影響胎兒,不信這許充容不知道。 或許是因著他不愛濃艷的緣故,所以宮中嬪妃,大多扮相都往清純的路子走。乍然看到這樣一個風(fēng)姿冶艷的女子,他也不是沒有心頭一動的。但是想到這個女子懷了孩子還不安分,那點sao動便淡了。 “起吧,你懷著孩子,日后不必做這般打扮!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登臺呢!”他譏誚的說了一句,“朕本想來看看孩子如何了,但見你這般不知輕重,只怕也好不了。你自己想想吧!朕回去了!” 說完不拖泥帶水的轉(zhuǎn)身離開,徒留許充容一個人站在風(fēng)中,楚楚可憐。她不過是想穿得好看些,取悅皇上罷了,怎么……怎么皇上反而不喜歡呢?這和娘親說的不一樣! 李懷玉心情煩亂的離開了承安宮。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其實許充容的裝扮,雖然的確是招搖了些,但也沒有那么出格。但他就是看什么都不順眼,那些話沖口便出來了。 但要他回去道歉,更不可能。反正許充容是他的嬪妃,受著他的脾氣也是應(yīng)該的。 不過發(fā)過脾氣之后,他倒是覺得心頭松快了些,想了想,問道,“這時候園子里什么花最好?去瞧瞧吧!” “可巧前兒奴才才聽說,御花園的牡丹都開了呢!”魏忠笑瞇瞇的回道。 其實他更想說清茶園的茶花也不錯,但想著林寶林曾經(jīng)在那里呆過一段時日,也就罷了。雖然并不明確的知道皇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昨兒晚上的事,彤史可都是記了的?;噬线@會兒不肯回乾清宮去,沒準(zhǔn)兒就是因為林寶林呢! 李懷玉點了點頭,“那就過去瞧瞧吧!”然路過清茶園的時候,他卻忽然叫住了步輦,就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便道,“回乾清宮!” 魏忠猜想皇上這是想通了,也不去問到底怎么回事,答應(yīng)著便叫人掉過頭回乾清宮去了。 牡丹園中,一個身穿粉色衣衫,頭上還簪著一只趙粉的女子,靜靜的在花間來回走動。她的貼身丫鬟在一旁抱怨道,“小主,皇上到底什么時候才會到牡丹園來?。吭蹅兌嫉攘撕脦兹樟?!” “慌什么?!”那女子斥道,“消息已經(jīng)遞出去了,乾清宮的人不會聽不到?;噬喜贿^是這幾日正忙罷了。等他閑了,自然就會想起要出來逛逛園子。” 李懷玉回到乾清宮,本想去武英殿批折子,誰知腳步一轉(zhuǎn),竟直接朝著甘寧殿去了。 偏殿之中,林清正在指揮著春凝收拾東西,“不是咱們的東西,都不必帶走。小心些,別碰壞了。” “小主就放心吧!奴婢又不是第一天干活兒了,怎會出錯?小主只管坐著看就是了?!贝耗Φ?。 香凝道,“小主哪里是說春凝jiejie,分明是在說奴婢呢!依奴婢說,這也太著急了,浣花軒許久沒人住,起碼也該讓奴婢先過去收拾收拾才是!” “你要搬走?”李懷玉冷颼颼的聲音忽然出現(xiàn),驚了殿里的三個人一跳。春凝先反應(yīng)過來,連忙拉著香凝給李懷玉請了安,然后退了出去。 李懷玉只是盯著林清看,林清不自在的垂下頭,“奴婢……嬪妾想著,總住在乾清宮,也不太好,所以還是搬回浣花軒去吧!”從前她住在乾清宮,能夠心安理得,是因為她是來做奴婢的,如今…… 李懷玉抿著唇看了她一會兒,忽然開口道,“朕今兒已經(jīng)向百官宣布了,要立皇后?!?/br> 林清抬頭看了他一眼,“這樣一來,衛(wèi)大人的案子,應(yīng)是沒什么人盯著了罷?想來過幾日就能想法子將脫罪?!?/br> “你不問我想立誰做皇后么?”李懷玉說著走過來,靠著她坐下。 他的氣息幾乎將她整個人包裹起來,林清也不知道為什么,其實昨夜的事,她大都記不清了。李懷玉一靠近,她的身體卻仿佛自有記憶一般,輕輕的顫了顫。 “皇上……”她不動神色的挪開了一些距離。在這種時候,她不想和李懷玉糾纏不清,“皇上圣明燭照,必定能夠挑選出最合適的皇后人選。況且這等大事,奴婢怎敢置喙?” “別跟朕說這些沒用的,你心頭難道就沒有猜想嗎?”李懷玉卻不信她的說辭。 林清頓了頓,還是搖了搖頭。李懷玉也不逼迫,伸手將她全進懷里,“留在這里,看朕做的,可合你的心意?” “不必合奴婢的心意,只要合了皇上的心意就是?!绷智逋崎_他,站起身道,“那不合規(guī)矩?!?/br> “規(guī)矩是人定的,你已是朕的人了,為何還要這般推拒?”李懷玉因她的幾番推拒,著實惱了。 林清垂下頭,輕聲道,“奴婢只是不想對不起蓮妃娘娘?;噬先缃褚柽h她,她已經(jīng)很傷心了。若是……” “若是朕寵愛你,她只怕會更傷心。可這樣一來,別人才會相信,朕已經(jīng)完全厭棄了她?!崩顟延竦馈?/br> 林清只覺得渾身發(fā)冷,“皇上根本沒必要完全厭棄,只要不像從前那般獨寵就是了。若她真被皇上厭棄……”你可知道,她會過上什么樣的日子? “便是如此,若你二人鬧翻了,外人或許也會更加相信,朕已然不再獨寵于她。”李懷玉堅定的道。 林清不再辯解。她不知道李懷玉是怎么得出這種結(jié)論的,但他是皇帝,一旦認(rèn)定了一件事,別人說什么都不會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