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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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瑕跟著夫君回了家,心里一直不舒服,可這些話又不能對夫君講,況且性子木訥的廖飛達也沒感覺出有什么異常。婆婆見到她眼睛似乎有哭過的痕跡,權(quán)當(dāng)她是因為生母的身子傷感,倒是撫慰了幾句。 廖家婆婆見彩瑕聰明伶俐禮數(shù)周全,又是侯府的小姐,自然是喜歡看重。成親這三日沒擺一點臉色給她瞧,時常笑瞇瞇的瞧著她。 可不出三日,彩瑕就覺得婆婆的態(tài)度發(fā)生了變化。她還是跟往日一樣請安,婆婆的眼神卻流露出一絲不屑。她提出要打發(fā)丫頭回去瞧瞧,婆婆冷冷的拒絕,還讓她最近少跟娘家聯(lián)絡(luò)。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讓丫頭在府里暗暗打聽,竟然聽見一些不像話的傳言,頓時又氣又驚簡直不敢相信。 父子二人共用一個女人,這在什么樣的家庭都是丟死人的事情,何況是她們侯府那樣的名門望族。雖說傳言不一定是真得,不過誰會去探究事情的真假,大伙都忙著添油加醋背后非議,即便是假的也會生生被說成真的。 況且空xue來風(fēng),上次她回門的時候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端倪,這事十有八九怕是真的。不然祖母不會動怒打死那么多的奴婢,那兩個姨娘一個死了一個失蹤,都透著蹊蹺。 唉,五哥哥怎么會做出這等糊涂事!眼見姨娘在府里艱難,他不僅不能幫襯還惹出滔天大禍,難怪父親對姨娘不待見了。她婆婆必定是知道了此事,態(tài)度才突然轉(zhuǎn)變。自個的哥哥是個沒有德行做出****丑事的主,讓她這個妹子都沒法做人。 若是因為旁的事她還敢跟婆婆暗地里較量,可如今卻連言語一聲都不敢。眼下婆婆不準許她跟娘家聯(lián)系也在情理之中,正是風(fēng)口浪尖上,躲避一下免得落人口實。 不過她心里擔(dān)心病重的房貴妾,雖然怨恨宜凌卻又惦記他的將來。女人這輩子能在夫家揚眉吐氣,一則是要有夫君和公婆的喜愛,二則就是要有娘家人做靠山。 彩瑕心里明白,能作為她靠山的娘家人只有宜凌。房貴妾的病怕是不好,宜凌再被家族拋棄,她還能指望誰?想到這些,彩瑕心里越發(fā)的像被油烹了一般難受。 她和貼身丫頭都出不得廖府,半點消息都打探不著。可她到底是忍不住,晚間趁著無人之時便央求了廖飛達。 廖飛達見到她哭得悲戚早就心軟,便一口答應(yīng)下來。他派人暗暗打聽了兩日,卻只打聽到侯府五少爺生病靜養(yǎng)的消息。 生病靜養(yǎng)不能見客?彩瑕聽罷心里立即拔涼拔涼的,這分明是放棄宜凌的表現(xiàn)。等到京都里的流言慢慢平息,眾人也會忘記侯府有個五少爺。 此刻的宜凌確實是在養(yǎng)病,他被打了三十大板,再加上從下半夜一直跪到第二天快晌午,整個人發(fā)熱昏迷小命差點交待。 再怎么氣人他也是侯府的血脈,老太君不心疼這個敗家孫子,還心疼三老爺子嗣稀薄。老太君讓侯夫人請了大夫給宜凌看病,特殊騰出間房子,派信得過穩(wěn)妥的奴婢侍候著。 最近外面的傳言厲害,老太君足不出戶都捕捉到一些影子,氣得她寢食難安,真想把宜凌掐死算了。宜凌以后該怎么辦?難不成要在府里躲一輩子?老太君一想起來就頭疼,又埋怨房貴妾把好好的孩子教導(dǎo)成了混蛋。三太太肚子里的還沒影子,三房連個能支撐的后人都沒有。 老太君嘴上不說卻整日長吁短嘆,胡嬤嬤正發(fā)愁沒辦法開解勸慰,沒想到宜宣來了。 “祖母,孫兒有件事情想請您定奪?!崩咸匆姺€(wěn)妥又有能力的孫子,想到如今宜浩也出息了,再想到宜凌那滾蛋小子,心里越發(fā)的難受。 “你有什么為難的事盡管說出來,看看我這把老骨頭還有什么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祖母雖然上了年紀卻并不顯老,而且吃得鹽比我吃得飯還要多,見識廣博看待事情往往一陣見血?!币诵犃苏f著,“眼下就有件事,除了祖母沒有人能做得了主?!?/br> 老太君見他面色凝重,便示意他說下去,細細的聽起來。 “山西大營正在招募新兵,負責(zé)訓(xùn)練的把總是個一板一眼的黑臉貨色,聽說到了他手底下的新兵蛋子不出半年就會被訓(xùn)得服服帖帖。而且他是個死心眼,從來不給任何人情面,做事情一絲不茍。我想著把宜凌偷偷送過去,隱姓埋名不讓人知道他的身份。”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老太君聞言點點頭,“可是送到軍營里那小子就能混出人模樣了?我怕是白白的耽誤時間,還不如讓他消停幾年,到時候走走人情弄個空缺,夠他養(yǎng)家糊口也就罷了。” 宜宣聽了趕忙說道:“空缺什么時候都能弄到手,這個倒不著急。五弟本性不壞,只是貪玩又好女色。山西大營是什么地方?別說是女人,就連母的動物都看不著。 五弟進去苦練一二年,一定能改掉身上的壞毛病。況且山西大營歷來出能人,五弟若是吃得這份苦撐下來,估計會有一個好的前程。若是他挨不住,大不了再回來,反正也沒什么損失?!?/br> “一二年?”老太君輕聲念叨著。 宜宣立即明白她的意思,回道:“眼下滿京都都是些惹人厭的流言,五弟想要定親恐怕不容易。男人理應(yīng)先立業(yè)再成家,晚個一二年不算事。倘若五弟成了人,什么好的姑娘都能找到。到時候生養(yǎng)幾個孩子,承歡在祖母和三叔父、三嬸母膝下,豈不是美滿了?” 老太君聞言忍不住長嘆一口氣,思量了片刻終是點點頭,讓宜宣全權(quán)去安排此事。 宜宣趕忙去張羅,第二天,宜凌就被悄悄送到山西大營,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臨行前宜宣特意跟他長談了一番,把送他去山西大營的目的明確的告之。 挨了打被關(guān)起來反省的宜凌心里一直忐忑不安,他知道自個做了天理難容的事,知道不死也會脫層皮。侯府的清譽豈能容許踐踏?他在心里設(shè)想了千萬種凄慘的下場,可偏偏沒有眼下這種。 他聽了宜宣的話一晚上沒睡覺,反復(fù)在腦子里思量宜宣說過的話。他真得也能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嗎?他真得有機會重新做人嗎? 如今回想起當(dāng)初的所作所為,他覺得自己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滾蛋。即便家人什么都不說,他也無顏見府中的任何人,尤其是父親。如今宜宣提出把他送到山西大營,他心里是愿意的。 正如宜宣所言,他只有在外面混出個人樣,才能有臉面回來。他在心里暗暗發(fā)誓,此番出去,若是不能闖出個名堂,他就再不姓林,更不會回侯府! 打定了這樣的主意,宜凌走得麻利干脆。因為此事要秘密進行,宜凌沒跟任何人辭行,府中下人沒有人知道他的去向。 三太太倒是提前得了消息,悄悄打發(fā)人送過來一些銀兩,留著他不備之需。 轉(zhuǎn)過身,三太太便去了東廂房。這幾日房貴妾乖乖的喝藥吃飯,病情慢慢穩(wěn)定下來,嘴里的傷好的七七八八說話不礙事了。 “meimei到底是經(jīng)過風(fēng)雨,不管受了什么打擊都能像野草一般強韌?!彼谝巫由?,一邊喝茶一邊輕笑著說道。 房貴妾瞳孔縮小隨即恢復(fù)正常,可以看出她內(nèi)心的掙扎和隱忍。 三太太接著說道:“宜凌那孩子。?!闭f罷停住了。 房貴妾一聽便急了,她緊盯著三太太的臉,握緊了拳頭額上青筋直跳。她知道自個的七寸攥在三太太手里,讓她生就生,讓她死就死,絲毫沒有還手之力! 片刻她敗下陣來,死死咬著嘴唇說道:“求太太把宜凌的事說出來,畢竟我是他的生母。雖然他不成器,可到底是我懷胎十月肚子里掉下來的rou。眼下太太也懷了身孕,應(yīng)該能體會為人父母的心情。太太看在為小少爺祈福的份上,就做做善事吧?!?/br> “想不到這輩子還能聽見你對著我說小話?!比姞罾湫φf著,“當(dāng)年我雖然倍受冷落和排擠,卻寧可退到無路可退也不愿向你低頭乞憐,這就是你跟我本質(zhì)上的不同。你可以無恥的沒下限,低賤到?jīng)]下限,今日所受不及你加在旁人身上一分,你該沒有絲毫抱怨才是。” 房貴妾臉色漲紅轉(zhuǎn)青又變得煞白,她的嘴唇被咬出了血絲,“太太說得對!不知道婢妾要如何做,太太才能把宜凌的消息告訴婢妾呢?” “你什么都不用做,我這趟來就是為了告訴你這件事。”三太太笑著回道,“宜凌被改名換姓送到山西大營,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了!” 房貴妾聞言登時翻白了眼睛,她知道山西大營的事。聽說那里不比監(jiān)獄好上多少,每年都會有受不了折磨的新兵逃走或折損。逃走的士兵一旦被抓住,就會當(dāng)場正法!宜凌從生下來到現(xiàn)在,什么苦都沒有吃過,他如何能受得了軍營里的生活?這不是明擺著讓他去送死嗎? 看著暈倒過去的房貴妾,三太太吩咐海棠別讓人死了,隨后站起身面無表情的走了。 半夜里,房貴妾醒了過來。她看看四下里半個人影都沒有,不由得悲從中來。想到自個當(dāng)年的風(fēng)光,想到即將備受折磨的寶貝兒子,想到還未出嫁的不懂事的姑娘,她不甘心極了。 她一定要堅強的活下去,三太太就是想刺激她,這個當(dāng)她不能上。 房貴妾感覺口干舌燥,費力的坐起來下了床扶著桌子站住。稍微穩(wěn)當(dāng)了一會兒,她這才敢挪了兩步去倒水。 突然,不知道從哪里來了一陣邪風(fēng),窗戶呼得一下被吹開。床頭的燈火被吹得忽明忽暗,繼而徹底熄滅,屋子里的光線一下子暗了下去。 她下意識的喊了一聲海棠,卻沒有人答應(yīng)。月光透過窗子射進來,她慢慢適應(yīng)了屋子里的光線。她拿起桌子上的茶壺,忽然覺得脊背一陣發(fā)涼,似乎有什么東西輕輕拂過去。 “誰?”她猛地一扭身,身后卻是空落落的沒有什么人??赡苁撬腻e覺,房貴妾長出了一口氣??蛇€不等她把身子轉(zhuǎn)回去,就瞥見窗外有人影在飄。 對,絕對是飄!她定睛瞧過去,那個人影又飄了回來。只看了一眼就讓她魂飛魄散,“媽呀”一聲跌坐在地上,手中的茶壺摔在一旁。 “海棠,海棠!”她拼命的喊著,卻半個人影都不見。即便是海棠睡死了,還有其他人在啊??刹还芩械亩嗝创舐暥紱]人來,似乎沒有人聽見一般,這讓她心里越發(fā)的恐懼。 外面的那個人影從窗戶外面飄進來,整個身子就懸浮在半空中,房貴妾捂著眼睛尖叫起來。 “你。。害怕我。。桀桀。?!蹦侨擞皽喩硭匕祝曇羲粏〗┯餐钢植赖奈兜?,尤其是他的笑聲讓人毛骨悚然。 房貴妾的身子哆嗦成一團,想起了吐血昏迷時看見的場景。那人影像極了胡大夫,莫非是他從地府上來找她償命來了? 這樣一想她更加的怕得要死,明明想要大喊卻發(fā)不出聲音,明明想要逃走卻挪不動腳步。汗水瞬間從身體里冒出來,她的衣裳頓時濕透。 “你不認識我了。。我是胡大夫。?!比擞斑吂中呎f著,越發(fā)的逼近房貴妾。 感覺到長長的袍子就懸在頭頂,房貴妾嘎一聲像被突然卡住脖子,一下子昏死過去了。 等到她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個躺在床上,海棠就守在床邊。 “姨娘怎么突然躺到地上去了?想要吃茶怎么不喊奴婢一聲,奴婢就在旁邊的房間不曾走遠。” 房貴妾被嚇得不清,眼下雖然醒了卻一陣熱一陣冷,意識還在混沌之中。 “你什么都沒聽見?”房貴妾急切地抓住她的手問道。 “奴婢什么都沒聽見?!焙L难劬Χ疾徽5幕刂耙棠锸锹犚娛裁磩屿o才起來的?是什么動靜?對了,外面刮冷風(fēng),姨娘怎么把窗戶打開了?” 房貴妾聞言立即想起窗外那張慘白嘴角掛著鮮血的臉,一時之間竟分不清是夢還是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