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
可他真的沒想到,每隔一段時日的鞭刑居然被陛下改成了 總之,現(xiàn)在昭陽殿內殿多了另一個人,一個,被陛下鎖在床上的前侍衛(wèi)? 汪林目光恍惚,有一種自己已經(jīng)西去的錯覺。 再剪就滅了。宣雒皺著眉提醒:想什么呢? 汪林回神:沒,沒想什么。 緊接著又小心問道:陛下,今晚召人嗎? 自從周思搬進昭陽殿之后陛下還沒有召過人,太后都問了好幾遍了。 雖說現(xiàn)在昭陽殿有人,把人召在昭陽殿不合適,但若是陛下的意思,不合適得合適,是騰位置還是一起,都是陛下說了算。 可陛下愣是半個月了沒召過一個侍寢的,除了偶爾有景王的消息傳過來,晚上陛下就沒出去過。 果然,這話剛問出去宣雒就皺起了眉頭:母后派人問了? 汪林不敢瞞著,只小心回道:是,太后娘娘問過幾句。 昭陽殿的床上有個人這事除了昭陽殿伺候的誰也不知道,宣雒半個月沒召人,太后問起來也在情理之中。 宣雒想了想,道:晚膳去母后那里吃,告訴周思不必等朕了。 是。 汪林謹小慎微的伺候著,勸諫的話到底是沒敢說出口。 他隱約覺得,若說以前景王是陛下的逆鱗,那現(xiàn)在這個逆鱗又多了一塊,就是周思。 因著要去福寧殿,宣雒只看了幾個折子就放下起身去了。 綠茹得到消息回到內殿跟周思說:公子,陛下派人過來說今晚去福寧殿用膳,讓您先吃不必等。 周思晃了晃手腕上的鏈子,點頭說知道了,卻沒有下一步動作。 公子?綠茹又提醒了一聲。 周思對她笑了笑,說:你先下去吧。 明擺著是不吃,綠茹也不好硬勸,只好退了出去。 殿內只剩下周思一個人,他往床里邊縮了縮,用被子將自己裹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周思迷迷糊糊中聽到了宣雒吩咐都別進來的聲音,他一醒神,連忙起身跪好。 宣雒踩著不穩(wěn)的步子晃進寢殿,視線幾近模糊,只隱約看到有個人在床上等他,他湊近卻看到了那張朝思暮想的臉:阿也,你回來了? 宣雒喝了酒,有些說不清楚,周思卻聽的清清楚楚。 阿也。 陛下已經(jīng)五年未曾這樣叫過他了。 周思咽下內心的酸澀,伸手扶住了宣雒,湊近卻聞見了一身酒氣:陛下喝多了,我去叫人給陛下送碗醒酒湯來。 周思說著就要伸腦袋叫人,誰知道宣雒一把將他的腦袋按了回來,有些兇狠的道:你又要離開我?我不準你走。 周思被他猛地這一按差點沒倒在床上,還得小心不能讓手上的鏈子傷到宣雒,只得暫時以一個奇怪的姿勢被按在宣雒懷里。 宣雒沒管他,自顧自的說道:你說了要永遠在我身邊,你為什么走了,他喝多了酒,腦子有些不清醒,只是想到哪兒說到哪兒:你走了為什么又回來? 屬下,屬下周思哽咽了半天,到底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宣雒等的不耐煩,把人從自己懷里揪出來,行動間周思的鏈子響動吸引了宣雒的目光,他努力睜大眼睛看了看那鏈子,等明白過來后忽然氣憤的問道:是誰,居然敢把我的阿也鎖起來,我殺了他。 他一邊說著一邊無章法的亂扯,想要把周思手上的鏈子弄掉,卻扯的周思手腕生疼。 陛下,陛下周思安撫他:沒有人鎖我,我是自己帶上這個的。 他說著還指了指床頭那個小匣子里的鑰匙:你看,鑰匙就在那里,沒有人鎖我。 雖說是宣雒鎖的他,可宣雒卻又把鑰匙放在了他觸手可及的地方,周思每次看到鑰匙內心就一片柔軟,陛下還是心軟。 宣雒定了定神,待看清了那里真的有一把鑰匙才放小了力氣,不再亂扯,對周思說:那就好。 宣雒今日喝了酒,臉色緋紅,目光迷離,不甚清醒的站在床邊抱著周思喃喃道:我不準有人欺負你。 周思沒解開自己,只是拖著沉重的鏈子一下又一下的輕輕拍著宣雒的后背,安撫他。 漸漸地,宣雒的情緒穩(wěn)定了下來。 陛下,我服侍您歇了吧。周思說著就要幫宣雒寬衣,卻被一把抓住了整只手。 力道之大,甚至比磨他的鐵鏈子都要疼,他以為宣雒醒了,低頭卻看見宣雒的目光還是迷離,沒有焦點似的,只是固執(zhí)的抓著他。 宣雒晃晃腦袋,努力看清周思,小聲祈求道:阿也別走。 說罷還把周思的手使勁往自己懷里塞,像是要藏起來似的。 第15章 努力成為小嬌妻的第十五天 宣雒望著頭頂繡著繁復龍紋的帷帳已經(jīng)好一會兒了,他醒來就發(fā)現(xiàn)自己窩在周思懷里,雙手抱著周思的一條胳膊,周思的手微抬起一點,看著像是怕鐵鏈傷到他而特意撇開了似的。 周思眼底微青,大概是一夜沒睡的緣故,他從周思懷里出來弄響了鐵鏈都沒把人吵醒。 都說醉酒誤事,宣雒現(xiàn)在深以為然,昨天從福寧殿出來以后他心里煩悶,不想馬上回來,就去了金照館聽曲,伶人咿咿呀呀的唱著,他不知不覺就喝了不少,恍惚記得自己好像賞了金照館的人,但后面的事卻是一概不記得了。 包括自己是怎么跑到周思懷里去的。 宣雒面無表情的從床上下來,汪林聽見動靜掀開簾子要進來伺候,宣雒沖他擺擺手,簾子又被悄悄的放下了。 宣雒低頭看著床上的人,即使他起來了,周思的手還是微抬著,怕壓著他似的,手腕處已經(jīng)被磨得破了皮,紅痕變成了一道極深的溝壑,一絲不忍從心底滑過。 把周思鎖在床上是他一時沖動,但卻并不后悔,他放不下周思,又不能再像從前那樣相信他,便只能把他鎖在床上,讓他逃不得離不開掙不走。 但昨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還真是頭疼。 雖然是夏天,但寢殿中擺著冰鑒,很是涼爽,宣雒拿過一邊的錦被蓋在周思身上,方才走了出去。 汪林正在外面候著,陛下這么多天把人鎖在床上,他本以為是要讓周思侍寢,可陛下卻從未留宿過,只是每日用完膳就去了偏殿睡。 周思不知道,他汪林可是看在眼里的,堂堂天潢貴胄把寢殿龍床讓給一個失了寵的前侍衛(wèi),這成何體統(tǒng)? 但汪林也僅是心里想想,他可不敢觸陛下的眉頭,陛下平日里好說話,但一提到周思,那臉色陰沉的就仿佛下一刻要殺個人瀉火一般。 昨日陛下喝醉了直接回了這里,還不讓他們跟進來伺候,汪林是真怕陛下一個不清醒就把周思掐死在龍床上了。 甚至還擔心陛下傳他進去收尸的時候該怎么管住下面人的嘴,不讓這件事傳出去。 哪知道戰(zhàn)戰(zhàn)兢兢一夜,寢殿內卻一點動靜都沒有,只隱約聽到了一點哭腔,汪林浸yin深宮多年,猜想大概陛下這回是真把周思給收了。 周思身手矯健,鮮少受傷,平時棍棒加身也不吭一聲的,現(xiàn)在居然被陛下,被陛下 陛下果真皇子龍孫 可陛下也是真的會疼人,剛收了周思,就不讓自己進去伺候了,那擺手的樣子擺明是怕吵醒人,汪林想這也不錯,好歹以后陛下不會再聽到周思的事就陰沉不定了。 宣雒出來就看到汪林倚著柱子笑的跟個花兒似的,連他出來了都沒發(fā)現(xiàn),旁邊站著的小太監(jiān)都快嚇哭了,跪在地上手顫顫巍巍的拉了拉汪林的袍子邊。 宣雒似笑非笑的看著,卻沒阻止。 汪林正胡思亂想著就感覺到有人拉了自己一下,一回神正對上宣雒那張俊美無濤的臉,這張臉現(xiàn)在還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 陛陛下汪林嚇的跪在了地上,膝蓋猛地一磕地疼得他差點叫出來。 宣雒卻沒說話,徑自抬腳回了偏殿,汪林心里叫苦,也沒敢起來,膝行跟在后面。 等到了偏殿,宣雒才出聲,不辨喜怒道:剛剛琢磨什么壞事呢? 汪林自從宣雒登基還沒犯過這樣低級的錯誤,此刻嚇的跟個剛進宮的小太監(jiān)似的,磕磕巴巴的回話:回陛下,奴才剛剛在想要不要備一些藥給周公子送去。 畢竟陛下都把人做的哭了,那可是周思啊,被執(zhí)杖刑都沒吭過一聲的周思啊。 宣雒想起剛剛看到的那一圈圈紅痕的手腕,也皺起了眉,他是不會把人放走的,但這樣下去好像也不行,手腕被磨斷了可怎么好。 于是宣雒點了點頭,吩咐道:多送一些。 多,多送一些? 汪林心里警鈴大響,陛下這是以后要常臨幸周思了? 真真是伴君如伴虎,前一段時間還折磨,現(xiàn)在卻又寵幸。 看來以后更得小心伺候了。 是。這回汪林不敢再想那些有的沒的,連忙應了是。 宣雒這才緩了面色,道:起來吧。 有了剛剛的插曲,汪林不敢再胡思亂想,畢竟君心難測,說不定這一刻還沒事,下一刻就要殺了他呢。 汪林正小心的伺候宣雒換衣服,就聽見陛下問:阿景那邊怎么樣了?韓思婉還沒把阿景的心收回來? 除了剛去的那幾日宣雒多過問了幾遍,其余時間他都是不怎么過問的,畢竟國事繁忙,實在是沒空每日過問自己那個不聽話的離家出走的弟弟。 反正多派了些人過去,若有大事汪林也會回稟他,這幾日便沒有看汪林呈上來的密報。 韓小姐是住下了,但王爺并不怎么見韓小姐,只是每日一起吃飯,平時都是各做各的,探子說王爺忙著教人識字,把韓小姐推給了隔壁的周大娘讓韓小姐每日過去學做菜。 讓韓思婉學做菜?宣雒皺著眉頭,有些不敢置信:韓思婉是丞相嫡孫,以后也是要做景王妃的人,他讓學些刺繡也就罷了,跟著一個鄉(xiāng)野村婦學做菜? 是呢,汪林苦著臉回話:韓小姐也是不肯,說學不會那東西,王爺便帶著人一起教人識字。 他要教誰識字?王爺當膩了要去做教書先生?宣雒語氣不善,想起宣景的性子更頭疼了。 汪林小聲勸道:許是王爺一時新奇,想體驗一下教書的樂趣。 宣雒不置可否,哼道:指不定心里憋著什么壞主意呢,讓韓思婉小心些,要是沒將阿景拐回來還被坑了,朕可不負責跟韓相交代。 南山鎮(zhèn)。 宣景,宣景還真不是想體驗教書的樂趣,他現(xiàn)在只想體驗打人的樂趣。 周小寶那個小鬼跟個鬼靈精似的,簡直是踩著他的底線蹦跶。 讓他寫十張大字,過了半個時辰再去看,真的在紙上寫了十張大字。 宣景氣的頭疼,滿腦子都是不能打小孩,不能打小孩才將火氣壓了下去。 他上次讓喬墨教周小寶一些粗淺功夫好鍛煉身體,哪知道這小孩剛學了些功夫就上躥下跳的,趁喬墨不在就敢上樹摘果子,還聯(lián)合韓思婉一起把他的糕點藏起來偷吃了,滿嘴的碎屑還說自己沒看見。 宣景正囑咐喬墨中午做些清淡的好敗敗火氣就聽見外面一陣雞飛狗跳的,聽著就讓人眼皮直跳。 周小寶宣景拉長了聲音喊他,他現(xiàn)在理解周大娘了,不是周大娘帶的這小孩嗓門大,是周大娘被這小孩逼的嗓門大。 主人,要不要屬下去 宣景咬著牙哼哼:不用。 他說完就去了院里,周小寶不知道從哪兒弄了一串炮仗,正在院子里放,說是要把昨晚亂叫的青蛙給炸出來。 宣景氣的頭疼:誰告訴你青蛙能炸出來的?不是,誰告訴你青蛙在這院兒里? 韓姑姑。 宣景: 宣景深吸了一口氣,皮笑rou不笑的說:這里沒青蛙,青蛙是生活在水里的,你去,拿著剩下的鞭炮去找你韓姑姑,你韓姑姑跟青蛙熟,說不定一炸青蛙就自己從河里飛過來了。 青蛙會飛嗎?周小寶歪頭想著。 宣景耐心幾近耗盡,壓低了聲音吼道:知道青蛙不會飛還在這院里瞎折騰,你看這地板像是能鉆出來青蛙的嗎? 韓思婉聽見動靜,樂的大笑:殿下別氣呀,您可不能生氣,氣大傷身。 宣景心說我就不該一時心軟留下你這個禍害,哭死在門口都不開門。 兩人正鬧騰著外面卻突然傳來一陣敲打聲。 喬墨出去看了眼,回來稟報說:主人,是送喪的隊伍。 送喪?送喪不是該在傍晚嗎?他記得這村子的習俗是三日送喪,恰在酉時,現(xiàn)在才辰時,送什么喪? 說是有人暴斃,得了大病,不宜停靈三天,所以現(xiàn)在發(fā)喪。 要屬下去查一下嗎? 不必,宣景想了想,道:咱們只是借住,不宜插手這些事。 是。喬墨低頭斂眉,主人果然只是借住一段時間,他們不會在這兒待久的。 主人很快就會跟韓小姐回去,屆時官復原職,景王府迎來主母,那他,他該何去何從。 他可沒忘記韓小姐來的第一天就跟主人說想把他要過去。 可他不想跟除了主人以外的人。 得想個什么辦法永遠跟著主人才行。 喬墨擰著眉想回想,主人好像曾經(jīng)說過喜歡他,雖然是玩笑話,但也不是不能努力一下。 得讓主人真的喜歡自己才行,喬墨想。 但好像有點難,狐媚惑主的事他不能做,傷害主人的事也不能做,喬墨想的頭疼,他從未主動討好過誰,現(xiàn)下是真的頭疼。 主人還在跟韓小姐拌嘴,喬墨在認真的想該怎么討好主人,誰都沒注意到外面發(fā)喪的隊伍卻突然停了下來。 剛剛好停在宣景宅院門口。 第16章 努力成為小嬌妻的第十六天 咚咚咚 敲門聲打斷了兩只小學雞的拌嘴,四人齊齊看向門口,兩個穿著白色孝衣的男人正站在門口朝里看,右邊衣袖上端帶著孝布,臺階下停著出殯的隊伍,抬棺的正正好停在了門口,后面跟著一隊披麻戴孝的白色,不停地有哭腔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