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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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槿書呆望著合上了的防盜門,整顆心像隨著孟晚霽的離開被剜空了。 像夢一樣,她們在很平常的一天在一起了,而后又在很平常的一天分手了。 好像是是生命中再平常不過的一件事。 她早就習(xí)慣了這樣來得無聲無息的分離的。 可此時此刻,她還是回不過神。 她望向孟晚霽剛剛坐過的位置。入住第一天,孟晚霽就是坐在那里和她說的約法三章,她那時候覺得這個女人很漂亮也很高傲,哪里想得到后來這個女人會端正坐在那里,由著自己枕著她的腿與她一起看電影。 目之所及,這個房子、這間客廳,到處都是她和孟晚霽的回憶。 真實感后知后覺地落地,痛意越來越兇猛地鑿著盛槿書的心、盛槿書的神經(jīng)。她強做鎮(zhèn)定回臥室做正確的、該做的事收拾東西。 可臥室里、床鋪上,更到處都是孟晚霽的身影、孟晚霽的一顰一笑,她的冷、她的傲、她僅給她的嬌和柔。 她坐在早上晨起時孟晚霽靠坐著的位置,看著那個不存在的還在睡夢中的自己,想象著那時候她心里在想什么,視野忽然模糊。 她伸手去揉,可淚水卻越來越多。 心疼、不舍和羞愧終于擊垮了她,她仰起頭捂著眼睛無聲地哭,連帶著哭出了母親和老師去世后所有強壓著的痛苦和迷茫。 她不再覺得生命沒有意義、是長是短都無所謂了。 她抽著氣,抱著孟晚霽的枕頭給沈庭華發(fā)去短信: 師姐,你有沒有擅長切除肺部結(jié)節(jié)的胸外科醫(yī)生推薦?可以盡量保存更多的肺部組織并且可以摘除干凈的。 第58章 誰需要?沈庭華很快回了消息。 盛槿書敲字:我。 消息剛發(fā)出去沒幾秒鐘,沈庭華的電話就過來了。盛槿書睫毛還沾著水,呼吸不暢,不想讓沈庭華察覺,便沒接。她發(fā)消息問:你在家嗎?我過去找你。 沈庭華秒回:在家。 盛槿書應(yīng):好。 她放開孟晚霽的枕頭,撫摸床單上孟晚霽掉落的一根細發(fā),蜷起指尖,深吸氣下床,把自己的枕頭、孟晚霽為她準備的小被子、睡衣和衣柜里的衣服全都整理回次臥,而后驅(qū)車去往母親留給她的別墅,取了年后復(fù)查時拍的片,前去沈庭華的家。 沈庭華收到她的短信整顆心就懸起來了,等看到盛槿書帶來的CT片,整個表情都凝住了。 CT上顯示盛槿書左肺上有兩個多發(fā)的磨玻璃結(jié)節(jié),有點大。她低頭看報告,CT報告提示大的那一個有0.8厘米了,需要結(jié)合臨床。 盛槿書坐在單人沙發(fā)上,解釋:我去年在G國體檢的時候發(fā)現(xiàn)的,現(xiàn)在好像比回國后第一次復(fù)查時又大了一點。沒有更早的片作比較,不知道是之前沒有還是之前沒發(fā)現(xiàn)。 G國醫(yī)生說有早期肺癌的可能,建議我進行消炎治療,觀察三個月,三個月如果沒有變化就可以繼續(xù)觀察,如果有變化,建議我手術(shù)切除。 沈庭華點頭:這個大小是比較高危,現(xiàn)在看起來形態(tài)還好,但切掉更安全。 她雖然不是胸外科的,但多少有所了解。這個大小的磨玻璃結(jié)節(jié)不良的概率很大,特別是考慮到盛槿書母親的家族史她mama就是因為發(fā)現(xiàn)得太晚,救治不及去世的。 沒關(guān)系的。她斟酌著寬慰盛槿書:我們發(fā)現(xiàn)得早,即便是不好的,最多也就是微小浸潤,切掉就好了,幾乎沒有影響的。 盛槿書嗯了聲,情緒不是很高的樣子。 沈庭華以為她擔心,強調(diào):真的啦,小手術(shù),就是可能要留道疤。 盛槿書笑笑,強打起精神玩笑:就不能給我找個用美容線的嗎? 她知道是怎樣的手術(shù),她從前從沒有害怕過的。 母親不在以后,她離開盛家,離開從小長大的城市,一個人沒事人一樣在異國他鄉(xiāng)飄蕩多年,沒有方向,沒有期待,不需要任何人,也不被任何人需要,哪里都可以是她的家,哪里又都不是她的家,其實早就覺得沒意思透了。 這世界上唯一讓她還覺得牽掛的就是外祖母,可即便是外祖母,早晚有一天也要離開她的。 沒有人可以陪她到永遠。開心是太難的事,她不知道自己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地在這世上倔強活著的意義是什么。 所以得到這個診斷結(jié)果時,她驚訝了一瞬,隨即便覺得釋然。 是人都有這么一次的,或早或晚而已。她不想折騰,也不想缺失身體里的任何一部分,于是只在思考之后,選擇辭職回國,多陪陪外祖母,做點可能有意義的事,順其自然,隨命運給她怎么樣的安排。 可是孟晚霽讓她變得膽小了。 她害怕已經(jīng)來不及回頭了。 沈庭華失笑:要看情況吧,我到時候給你問問,美容線也不見得就比普通線疤小。 她向她確認:你要在市一院做,還是去省胸科醫(yī)院?我兩邊都方便聯(lián)系。 盛槿書信任:都可以,你幫我安排吧。 行。沈庭華答應(yīng):等周一我把片帶給兩邊的主任,看看他們怎么說再決定。 盛槿書沒意見。 沈庭華把CT片套回袋子,想起來關(guān)心:小孟呢?她怎么沒陪你過來? 盛槿書眼眸黯了黯,垂眸說:她不知道。 沈庭華裝片的動作頓住,詫異地望著盛槿書。 她不知道? 盛槿書嗓音微澀:嗯。 我之前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你和人家談戀愛你也沒告訴人家? 嗯。盛槿書輕咬下唇。 沈庭華眉頭蹙成一座小山,語氣加重:可你馬上要做手術(shù)了,你也不打算告訴她? 盛槿書默認。 沈庭華神色間是顯而易見的不贊同。 盛槿書看著地上自己投下的陰影,吐出一口氣:師姐,我和她分手了。 等動完手術(shù)吧。如果真的有事,那孟晚霽也沒有必要知道了。 就停在這里吧。她是咎由自取,孟晚霽值得更好的未來。 沈庭華不知道說她什么好。 她和孟晚霽接觸不多,可僅有的幾次接觸都感受得到孟晚霽是個為人處世多嚴謹、對待感情多鄭重的人。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她對盛槿書有多特別、有多愛慕,任誰都看得出的。 可盛槿書在做什么?她把戀愛當游戲、當無聊生活的調(diào)劑品嗎? 她想罵她,但看盛槿書姝顏蒼白,鴉睫低垂,也不是不落寞的模樣,太重的話又說不出口。 我以前都不知道你是這么混蛋的人。她揉眉心嘆氣。 盛槿書苦笑,把臉掩進雙手里:我以前也不知道呢。 她是聽著父母童話般的愛情故事長大的,父母愛情是她對所謂愛情的最初和所有幻想,可最終父親卻親手一點點敲碎了它。 他讓她明白,所謂信仰,都是用來幻滅的;所謂愛情,也都是有時效性的。 恩愛夫妻轉(zhuǎn)瞬也能成空,像老師蘇蕓卿和她為追生男孩而出軌的丈夫;山盟海誓也逃不過灰飛煙滅,像師姐苦等初戀五年最終只等回對方一句婚訊。 她看著身邊人的分分合合,往復(fù)循環(huán),早就和最初執(zhí)拗的自己和解了。 與其說不相信愛情,不如說不相信永遠。 喜歡是太簡單的事,而永遠是太難兌現(xiàn)的承諾。愛情的花期太短,激情總有退卻的時候,太天真有時候?qū)ψ约簩e人都是負擔。人一生中大部分人都只能陪走一段路的,有緣共撐過一把傘已算是僥幸的事。 不要把喜歡夸張成愛,也不要許諾自己做不到的事,分開時灑脫,喜歡時盡興就夠了。 她是這么想的,所以在不知道生命是不是在倒計時時遇上孟晚霽,發(fā)現(xiàn)她喜歡自己、自己也對她抱有好感時,她新奇、心動,一點都沒在意是否能長久這件事。 她以為愛情本來就不是一件會長久的事,她還有沒有長久的未來,和孟晚霽沒有關(guān)系。 她只是想和她談一場戀愛,在冬天里和她一起偷一把火,讓她開心,也讓自己暖和。 即便是肺癌,從早期走向晚期,也有好幾年的時間,足夠她們走完喜歡、享受、冷卻、厭倦、各奔東西這個歷程的。 只是她沒想到,感情是遠比她想象要更不可控的東西,孟晚霽也是遠比她想象要更勇敢、更執(zhí)著的人。她像是成人世界里的唯一童話,虛偽永恒中的唯一例外。 她給了她真實的心跳、給了她十六歲以后再沒有享受到過的快樂與安定,讓她在不知不覺中著迷、淪陷;她為這份感情做出的努力、對這份感情能夠長久的期待,也在不知不覺中感染了她,讓她動搖、眷戀、慚愧。 她認識到自己的先入為主有多傲慢、有多殘忍。她一天比一天后悔,一天比一天害怕,一天比一天貪心。 想陪孟晚霽走過更多的冬天,想看到雪落滿身,她白發(fā)蒼蒼的模樣。 想還有機會告訴她,她也很愛她。 * 似乎比先前冷戰(zhàn)時期要好許多,分手后她們的關(guān)系并沒有很僵。孟晚霽保留了許多柔軟,沒有刻意避著盛槿書,只是不再一起洗漱、吃飯、運動、睡覺,盛槿書也有心照不宣地和她保持同樣的分寸感。不會太越界,也不會太疏遠。 學(xué)校同事開玩笑兩人是不是一起減肥了,怎么突然都瘦了好多,孟晚霽和盛槿書互相看了一眼,笑了笑都沒應(yīng)話。 黯然藏在心底。 五一假期后的第一周周四晚自習(xí)下課,好多天沒有出現(xiàn)在孟晚霽晚自習(xí)課堂外的盛槿書忽然出現(xiàn),在門口很輕松地和她打招呼:小孟老師,余星倩給我發(fā)成績單了,讓我給你看看。 全班的吵鬧聲都安靜了下來。 孟晚霽了悟到了什么。 她扯了扯唇,頷首答應(yīng),收拾了教材出去與她同行。 不用這樣,我沒有在意那些猜測。最近學(xué)生里不知道為什么開始有流言傳是孟晚霽棒打鴛鴦,和席惟婷家長通風(fēng)報信,拆散了席惟婷和余星倩。 有一部分和席惟婷、余星倩關(guān)系親近的學(xué)生私底下對孟晚霽頗有微詞。 況且,期末了。她神色淡淡,言外之意是她很快就走了。 盛槿書眼波微漾,笑笑說:畫個完美的句號也好。 她不想大家誤解孟晚霽。 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親近地同行過,兩人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走在通往宿舍的校園大道上。 盛槿書忽然告知:家里有點事,我要請個小長假回去處理,從明天開始,大概要一周。 孟晚霽意外:這么突然? 嗯。盛槿書回答:請好假了,小貓我傍晚抱到師姐那里了,讓她先一起養(yǎng)。三只小貓陸續(xù)都被帶走了,還剩一只主人還不方便抱走,由著孟晚霽和盛槿書暫養(yǎng)。 孟晚霽心驀地又是一空,有種最后一點聯(lián)系都被盛槿書切斷了的感覺。 可好像也沒什么好指摘的,小貓本身大部分時候就都是盛槿書在照料的,她不放心、或者不想麻煩她也是正常的。 她點了下頭,表示知道了。 盛槿書沒再說話,氣氛出奇的安靜。 走了很長的一段路以后,都快到宿舍了,盛槿書才再開口:辭職以后你想做什么? 孟晚霽沒有遮掩:考研吧。28歲考研,好像有點遲,但她覺得不晚。 考編劇? 嗯。 盛槿書紅唇彎彎,露出燦然的笑,很替她開心的模樣:你一定可以的。 孟晚霽好多天沒有這樣正視過她、看到過她這樣的笑顏了。 她恍了下神,客氣應(yīng):借你吉言。頓了頓,補充:你的事也會順利的。 盛槿書心領(lǐng)地莞爾,在宿舍樓旁站定:你上去吧,我不上去了,直接回去。 好。孟晚霽轉(zhuǎn)身。 她若無其事地往宿舍樓里走,踩在光亮里,卻像走進了黑暗中。她情難自已地側(cè)過身,縱容自己再看盛槿書的背影一眼。 出乎意料的,盛槿書還沒走,也在看她。 她眼神靜靜地,與她的視線對到一起,愣了一下,隨即露出柔和的神采。夜風(fēng)把她的長卷發(fā)和長裙吹亂,孟晚霽有種下一秒她就要被風(fēng)吹散的錯覺。 她很想不顧一切地上前抱住她,不管明天和以后,可是她沒有。 盛槿書也沒有。 她朝著她揮揮手,笑意隱約,轉(zhuǎn)身背對著她,寥寥落落地走入了茫茫夜色中。 第59章 盛槿書請假的第二天,孟初陽給孟晚霽打電話,問她周末有沒有時間一起逛街,順便一起回家吃頓飯。 她和她吐槽:爸爸最近好像格外想我們,特別是你,聯(lián)系我都變經(jīng)常了。我一開始還有點受寵若驚,后來發(fā)現(xiàn),他根本醉翁之意不在酒。 老是拐彎抹角地問你的事,還怪我一天天地不著家,我好冤啊。 姐,他分明是怪我不找你一起回家。你本來回家的頻率就不高嘛,他這是怎么了?你們怎么了嘛? 孟晚霽聽得好笑又有些難過。春節(jié)和孟士培出柜以后,他們父女倆本就不算經(jīng)常的聯(lián)系更少了,偶爾的電話問候中,溝通也比從前還要克制,每次都停在表面,說不了幾句。她以為爸爸是對她失望了,不想與她多說,每次打完電話都低落很久。 原來不是這樣嗎? 她習(xí)慣性掩飾:沒事,可能是我最近太忙,讓他擔心了。 孟初陽不大相信,但孟晚霽不肯說,她也撬不開她的嘴。 那你周末回來嘛?她撒嬌。她最近發(fā)奮圖強,也大半個月沒見過jiejie了。 孟晚霽答應(yīng):周日吧? 行,我去接你。孟初陽開心。 孟晚霽被感染出一點笑意,掛斷電話,習(xí)慣性地要去陽臺看小貓,隨即意識到了什么。她停下腳步,看著腳下冷白的燈光倒影、陽臺空蕩蕩的小貓窩,笑意又一點點消散。 這個她曾經(jīng)無限眷戀的地方,沒有了盛槿書又到處都留有盛槿書的氣息,從分手那天開始,好像變得比孟家更讓她煎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