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入白晝 第59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嘗春酒(美食)、我在大佬身邊吃很飽、天作不合(GL)、向野、退隱后我成了影衛(wèi)的小嬌妻、新婚重生,大叔超寵我、他總不肯離婚、朕的悍妃誰敢欺、在生存直播當(dāng)錦鯉[星際]、重生團寵,大佬馬甲又掉了
被緊急召來的醫(yī)療師全部停在門口,不知道是否該上前。夏硯扯了扯嘴角,僅剩下的一只眼睛盯著幾米開外的鬼族。 郁槐是故意的。 他早就知道了真相,卻耐心地等到了今天。兩界的目光都聚集在這場審判上。郁槐是要在眾目睽睽之下讓他身敗名裂、無路可退。 夏硯的視線掠過夏子珩驚慌失措的臉,最終沉下聲音:“博士的實驗?zāi)康奶黠@了,那只綺羅順理成章找上了我們,問我們有沒有興趣獲得真正的鬼族?!?/br> 明白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夏子珩面上血色褪盡。 “綺羅找上門的時候,我們剛從云瑤轉(zhuǎn)移至黑塔。那一年宣檀似乎鐵了心要貫徹條例,將我們逼得很緊。真奇怪啊,她一個妖怪,竟然愿意為人類耗費所有的精力……與其讓旁人來查實驗室,不如我親自處理,可夏家與實驗室的牽扯實在太深,我只能讓老家主替我頂了罪?!?/br> “自然地,我們同意了綺羅的計劃?!?/br> 幻妖一族的大長老曾在審判廳以死為證,指控有人類參與了鬼族的滅族屠殺,除妖界對此一直眾說紛紜。陪審團上不少人曾是夏家老家主的故交,此刻全都震驚不已:“狼子野心!不僅賊喊捉賊、謀害家主,還喪心病狂參與屠殺!身為總局的指揮官竟然完完全全視條例為無物!” “瘋子!簡直是窮兇惡極!恬不知恥!” 夏硯對一片罵聲置若罔聞:“宣檀收到的任務(wù)是我發(fā)布的。鬼族數(shù)量本來就少,除了她,當(dāng)天我向所有的鬼族都發(fā)布了任務(wù)。正如大長老所言,他們最后都被傳送到了同一座小鎮(zhèn)上?!?/br> “我們都以為鬼族會在小鎮(zhèn)上覆滅,唯一的變數(shù)就是你了?!毕某幣c郁槐四目相對,“你本人應(yīng)該最清楚,在你死里逃生后,有人借援助的名義派出了大批除妖師。” 郁槐面無表情,沒有接話。 他當(dāng)然不會忘記。 當(dāng)他身負重傷奄奄一息、好不容易逃出重重圍剿,遠遠望見除妖局的白色制服以為終于得救時,那些除妖師卻二話不說動手攻擊,試圖取他的性命。 “你殺了他們,逃進了埋骨場?!?/br> 徐以年的手心遽然爆出雷電,轟一聲砸爛了面前的長桌。 裴蘇嚇了一跳,卻看見男生手背青筋寸寸暴起,眼里的仇恨近乎要溢出來。 果然,事實根本不是外界流傳那樣!明明是他們想要殺人滅口,卻誣陷郁槐狂性大發(fā),殺死了趕去營救的除妖師! 事已至此,夏硯索性全部承認:“那些除妖師是我派出的。我用了些辦法誤導(dǎo)了后續(xù)的調(diào)查,將鬼族滅族定性為意外。先前大長老在審判臺上以死為證,總局本打算重新查明真相,也是我暗中拖延了調(diào)查進度?!?/br> 好幾位總局的除妖師連連搖頭,連唐斐都皺了皺眉。 “與黑塔相關(guān)的任務(wù)都須經(jīng)我批準(zhǔn),為了盡可能消除我的嫌疑,看見阿珩的任務(wù)申請時,我便同意讓他們進入黑塔?!奔词故翘拱姿阌嬜约旱挠H人,夏硯都表現(xiàn)得格外平靜,“都知道我疼弟弟,沒有誰相信我會將他推入險境?!?/br> 夏子珩怔然:“哥……?” 夏硯沒有回應(yīng)他:“阿珩什么都不知道,還有我的父母?!?/br> 郁槐唇角微勾,像是覺得他這副樣子十分可笑:“你造的孽,當(dāng)然要你自己來還?!?/br> 砰! 又一聲爆炸,夏硯僅剩下的一只眼睛瞬間血rou橫飛!兩行血淚滾滾涌出,饒是夏硯再能忍耐也無法遏制地發(fā)出了慘叫。夏子珩臉色慘白:“哥?。。?!” 若不及時治療夏硯很可能當(dāng)場死亡,醫(yī)療師連忙跑向了陪審團。審判長不得不敲響法槌,厲聲警告:“一號陪審員!你無權(quán)傷害嫌疑人!” “不好意思,沒下次了。”郁槐回答得毫無誠意,隨手扔掉了已經(jīng)沒用的炸彈控制器。審判長頗為憋屈地看著他,想到夏硯坦白出的真相,終究心生惻隱,沒有追究他的肆意妄為。 這一出插曲令整場審判徹底脫離了軌道。簡單處理傷勢后數(shù)名除妖師押走了夏硯。夏子珩雙膝一軟,仿佛徹底失去了依靠,被跑下臺的宸燃及時扶住。 徐以年神情復(fù)雜,視線掠過狼狽的夏硯、茫然無措的夏子珩,再到一眾憤怒的除妖師…… 他記得夏子珩笑著和他閑聊,說幸好有夏硯在,這輩子才能放心躺平。夏家家大業(yè)大,夏父夏母心地善良,但都不是擔(dān)得起大任的除妖師。徐以年根本不敢想象夏子珩以后究竟該怎么辦。 …… …… 大廳內(nèi)聲音嘈雜,徐以年的視線最終落在郁槐身上。 他獨自站在一旁,冷眼旁觀夏硯被押走,先前還群情激昂的陪審員都神色躲閃,不敢對上他的目光。 震驚、懊悔、羞恥、愧疚…… 除妖師們看著他,便不由得想起幾年前聽信讒言、對他大肆討伐的自己。 徐以年陷入了無止境的混亂中。原來這些年,郁槐一直在和這些瘋子抗衡。鬼族滅族、他的兇命和郁槐的白夜命……看似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事件或許藏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龐大的陰謀逐漸浮出水面,如同沉沉黑云籠罩在頭頂。 各種各樣的想法接連不斷,直到郁槐轉(zhuǎn)身離開,徐以年才如夢初醒。 他手指慢慢收攏、緊握成拳,最終下定決心追了出。他跑得太快,周身都不自覺閃著刺目的電光。郁槐的身影沒入繁花盛開的中庭,徐以年徑直朝他沖過去。 和五年前不同,這一次他不愿也不會再讓郁槐獨自承擔(dān)重負了。 不管對方接下來要做什么,他都想和他一起,無論生死。 “郁槐!”徐以年擋在他面前。 被叫住的鬼族看著他這副氣勢洶洶的模樣,淡淡道:“有事?” 徐以年急匆匆問:“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和你一起調(diào)查?” 郁槐沒有立即回答。他本就是俊美鋒利的長相,再加上氣質(zhì)凜冽,不說話時難免顯得不好接近。 想起畢業(yè)典禮上的不歡而散,徐以年默默在心里給自己打氣,直直迎上郁槐的目光:“對不起,五年前我不該不顧你的感受,擅自替你做決定。當(dāng)初是我太無能,才讓你獨自承擔(dān)一切,現(xiàn)在我想和你一起查明當(dāng)年的真相……可以嗎?” 這番剖白完全發(fā)自內(nèi)心,徐以年情緒上涌,說完才遲來地感覺到了尷尬。 即使如此,他仍然不閃不避直視郁槐的眼睛。庭院內(nèi)的空氣仿佛都放緩了流速,一分一秒被無限拉長,徐以年的心逐漸沉了下去。 郁槐是不是……徹底對他失望了? “嵐最后一次出現(xiàn)是在埋骨場?!?/br> 徐以年猛地抬起頭,慢了半拍才反應(yīng)過來郁槐的意思。 郁槐居然同意了! 聽他提到嵐和埋骨場,徐以年意識到了郁槐要去查什么,不禁微微睜大眼睛。 郁槐將他的神色變化盡收眼底:“三天后,來自由港找我?!?/br> 第三卷 撞入白晝 第56章 吻 與郁槐分別后,徐以年沉重的心情緩和了不少。接連有除妖師從審判廳出來,迎面同他擦身而過,低聲討論剛才那場令人震驚的意外。 “夏硯真是瘋了,為了往上爬,什么事都干得出來!連親弟弟都能狠下心利用。” “我倒覺得他是不想把他弟弟牽連進來,那位可一直看著他們兩兄弟?!?/br> “不管怎么樣,他都罪該萬死,實驗室害了多少人?” 多年盤踞在葉悄眼中的陰影如今以同樣的形式呈現(xiàn)在加害者的身上,那聲爆炸令一切塵埃落定,像是某種另類而滑稽的諷刺。一想到夏子珩,徐以年的心情重新跌至谷底,匆匆跑回了審判廳。 審判廳內(nèi)走的走散的散,夏子珩還跌坐在原地,宸燃默默守在一旁。徐以年同宸燃對視一眼,兩人默契地一人架一邊,把夏子珩扶到了附近的座位上。 “你還好嗎?”徐以年輕聲問。 夏子珩魂不守舍應(yīng)了一聲。 他一直是這副恍惚的模樣,宸燃有些不忍心:“你不用勉強,實在難過就哭出來?!?/br> 這句話似乎觸動到了夏子珩緊繃的神經(jīng),他慢慢低下頭,仿佛失去了全身所有力氣,再也支撐不住。 在他眼中,夏硯是個近乎完美的哥哥。夏硯年長他十歲,自夏子珩懂事起就一直將他護在身后。饒是夏子珩那時不諳世事,也知道夏家日漸式微、排在四大家的最末尾,是夏硯憑一己之力扭轉(zhuǎn)了局面。 他喜歡安穩(wěn)度日,不想一輩子當(dāng)除妖師,夏硯嘴上嫌棄他不思進取,卻也默許了他的種種行為。 夏子珩嘴唇翕動,從喉嚨里擠出的聲音痛苦而壓抑:“我不知道,我哥怎么能做出這種事,他到底為了什么?我…我好像不認識他了?!?/br> 他前言不搭后語,顯然極度混亂,徐以年低聲道:“很多時候,事情并不像我們看到的那樣?!?/br> 宸燃心有所感,朝徐以年看了一眼。 “……葉悄下葬前我去看過,他被剖開了心臟和眼睛,因為他的身體里有炸彈,不取出來可能過幾年就會爆炸。”夏子珩將臉埋進掌心里,哽咽道,“那個畫面我一輩子都忘不掉?!?/br> “直到我哥眼睛炸開,我都覺得郁槐弄錯了,可是他、他居然真的是……!”夏子珩再也說不下去了,他的肩膀不停顫抖,崩潰的哭聲回蕩在空曠的審判大廳。 徐以年和宸燃不知如何安慰,只能一言不發(fā)陪在他身邊。不遠處的地面殘留著少許干涸的血跡,傍晚的斜陽落在一排排空空蕩蕩的座位上,陰影被逐漸拉長。 夏子珩忽然放下手,他眼角通紅,啞聲說:“我想回家了?!?/br> “一起吧?!卞啡剂⒓吹溃拔覀兯退湍??!?/br> 徐以年也跟著點頭。夏子珩沒說什么,徐以年便上前攬住他的肩膀:“走吧?!?/br> 夏家的大宅掩映在蒼翠的竹林中,往日寧靜典雅的庭院人來人往,小道上也有無數(shù)踩踏過的痕跡。審判院的變故一出,總局第一時間派人前來夏家搜查。一路隨處可見執(zhí)行任務(wù)的除妖師,他們有意無意投來視線,或是暗含憐憫,或是別有深意。 徐以年下意識側(cè)過頭,出乎意料,夏子珩并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不適,他對一道道探究的目光視若無睹,從頭到尾表情不曾變化。 客廳內(nèi),夏父茫然地坐在沙發(fā)上,夏母在一旁掩面哭泣。看著仿佛一下蒼老了十幾歲的父母,夏子珩強撐著鎮(zhèn)定,他跑到沙發(fā)旁邊,輕輕叫了一聲。 夏母看見他如同看見了救星,死死抓住他的手臂:“小珩!你哥哥不可能做這種事,你去了審判院,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迎著夏母滿是希望的眼睛,夏子珩默默搖了搖頭。夏母心如死灰,潸然淚下。夏父見夏子珩無措地站在原地,沙啞著嗓子開口道:“你冷靜些,別嚇著孩子。” “小硯出了這么大的事情,我要怎么冷靜?!”她實在想不明白,自言自語,“怎么去了一趟審判院就變成這樣了?明明今天早上還好好的……” 夏父悲痛難耐閉上眼睛。夏子珩忽然抱住了她:“沒事的,還有我?!?/br> 他一邊說,一邊抓住了父親的手,既像是安慰他們又像給自己勇氣:“沒關(guān)系,我還在這,一定都會過去的?!?/br> …… …… 除妖局的搜查結(jié)束時,夏父夏母的情緒也慢慢穩(wěn)定了下來。天色已暗,見夏子珩過來,徐以年擔(dān)心他晚上一個人休息不好:“你家有客房吧?我跟宸燃住一間就行?!?/br> “不用了,”夏子珩卻搖搖頭,“陪了我一下午,你們走吧?!?/br> 宸燃還想說什么,夏子珩推著他們往外走:“我爸媽狀態(tài)不好,就不留你們吃晚飯了?!?/br> “可是……”徐以年背過身,他扭頭凝視夏子珩的臉。離開了審判廳,回家之后哪怕夏父抑制不住黯然垂淚,夏子珩也再沒有哭過。 徐以年忽然想起來,自幼時相識起今天是第一次見他哭。夏子珩平時懶散慣了,性格卻遠比他想象中堅強。 “真的不用,小徐哥,你和宸燃都回去休息吧?!?/br> 宸燃見狀,拍了拍夏子珩的背:“那我們走了,有事就聯(lián)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