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入白晝 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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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說了,我想踢球,郁槐別讓我失望。] [釣魚的沒媽,誰不知道郁槐從來不參加這些活動,上一次公開露臉還是從埋骨場殺出來,就硬釣唄。] 徐以年一直翻到最后,妖怪們眾說紛紜、熱鬧非凡,卻始終得不出一個確切的結(jié)論。 說不出是慶幸還是失望,他關(guān)掉了網(wǎng)頁。 - 妖界拍賣會歷史悠久,古時的拍賣品涉及人體收藏、上古邪器。近年來人類與妖族關(guān)系緩和,妖界拍賣會逐漸合理合法化,各類血腥獵奇的拍賣品也換成了上得了臺面的珍寶。 舉辦拍賣會的祁海市恰如其名,是一座臨海的金融大城,城邊有一片月牙兒型的島嶼群。在其中一座私人島嶼上,盤踞在沙灘邊的別墅宛如古羅馬時期的皇城,巨大的白色屋頂呈圓弧狀,雕花玻璃窗光可鑒人,隱隱約約能聞到室內(nèi)裝飾用的月桂香氣。 這一屆的會場秩序由主辦方幻妖一族與祁海市除妖局聯(lián)合負(fù)責(zé),前來畢業(yè)考核的學(xué)生們需要協(xié)助當(dāng)?shù)爻志S護秩序。徐以年和宸燃因為形象最好,被選到正門口站崗迎賓。盡管兩人同齡,又都屬于四大家的繼承人,性格卻十分不合,一上午他倆都沒說過一句話。 拍賣會聲勢浩大,來賓除了妖怪,還有不少人類權(quán)貴。一輛漆成暗紫色的超跑風(fēng)馳電掣停在不遠處,車門一開,染著紅發(fā)的年輕男子攜網(wǎng)紅女伴欣然下車。 紅發(fā)摘了墨鏡,四周打量一圈,格外滿意:“看看!這不比什么游輪派對、山道跑車更稀奇?哥幾個都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種地方,地圖上壓根沒這座島。要不是我家跟舉辦方有點兒交情,說不定連島都上不來?!?/br> “是是,”小網(wǎng)紅陪著笑,不停整理自己的長發(fā),“沾您光了。” “跟你說,別看來來往往一個個人模人樣的,指不定全都不是人。” 小網(wǎng)紅適時露出驚恐又驚喜的表情:“余總,我能做個直播嗎?” 紅發(fā)皺了皺眉:“這里不準(zhǔn)拍照。你自己注意些,要是出事我也保不下你?!?/br> 紅發(fā)邊說邊四處張望,目光掃到徐以年,忽然問:“你是什么品種?我猜猜,是不是狐貍?” 宸燃本來從這對男女下來就皺著眉,猝不及防聽見這傻逼跟徐以年找茬,言語之中還有挖苦徐以年長得跟狐貍精似的意思,不由得幸災(zāi)樂禍,眉頭都舒展了幾分。 徐以年沒搭理他。 紅發(fā)不滿,上前一步理論:“我跟你說話,你聽不見?” 徐以年一撩眼皮:“聽不見?!?/br> “?” 宸燃在這時禮貌而強硬地攔了紅發(fā)一下:“請進。” 他一邊說,一邊將大門推開。 紅發(fā)也明白這里是什么場合,只能瞪了徐以年一眼,悻悻入場。 和紅發(fā)不同,身為除妖師,徐以年能輕易識別出在場哪些是妖怪。 一位身姿綽約的女妖提著禮服款款而來,如果沒記錯,她在人類社會是一位當(dāng)紅女明星。女星后面中年男人形貌的妖怪看似平凡,仔細(xì)想想,好像是哪位財閥的掌權(quán)人。再往后一點兒,徐以年依稀感覺自己看見了軍政大佬、商界貴胄…… 讓他奇怪的是,這些衣冠楚楚的妖怪路過他時幾乎都會停下腳步,更有甚者回頭對他一看再看,妖怪們臉上掛著戲謔的笑,既像是看好戲,又像是譏諷。 “就是那個嗎?左邊那個?!?/br> “徐家的……” “他還敢站在這兒啊,真有種,知不知道今天誰會來?” 因為剛才的解圍,徐以年對宸燃有所改觀,順口問:“保安站在這里是很好笑嗎?” “不是保安好笑,沒誰看我?!卞啡颊Z氣平淡,難得給他提了個醒,“他們在笑你?!?/br> 徐以年莫名其妙,心說老子怎么就成諧星了。沒等他想清楚,又一輛豪車停在了迎賓大道前。 侍者彎腰拉開車門,從車上下來的是個身材高大的年輕男人,著一身正裝。男人的臉被陽光照得很清晰,他瞇眼看了看這邊,面容英俊而桀驁。 他比在場大多數(shù)妖怪都要年輕,所有妖怪卻都盯著他看。 “我cao……!”認(rèn)出這是哪位神仙,宸燃倒吸一口涼氣。 徐以年整個人都僵在原地,呼吸近乎停止了。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人群之中的那道身影,聯(lián)合社區(qū)上的帖子猝然掠過腦海。 …… [突然想起一件事,徐家好歹算是除妖世家,這么盛大的拍賣會,徐以年說不定也會出席,場面一定很精彩哈哈哈哈。] [能不能別提這逼,晦氣。] [我都習(xí)慣了,只要提到郁槐,不出十分鐘絕對會出現(xiàn)那誰的名字。] [瘋了吧這還有人磕?按照郁槐的脾氣,徐以年現(xiàn)在去他面前晃悠就是找死。當(dāng)初他跟郁槐結(jié)親可是實打?qū)嵉母吲?,郁槐說什么了?對他還不夠好?一出事翻臉比誰都快,婚約都攔不住他跑路,姓徐的絕對人品有問題。] [話說回來,也不能全怪徐以年,當(dāng)初有幾個人料到郁槐能活著走出埋骨場?畢竟以前從沒有過先例。] [很好奇郁槐從埋骨場出來那晚,徐少爺睜眼到幾點。] [估計一夜沒睡,怕得要死。鬧成這樣純屬活該,都是他自找的。] …… …… 郁槐下車后,同行的女伴伸手挽住他的胳膊。 女妖鉑金色的長卷發(fā)垂在背后,肌膚宛如新雪。她和郁槐的樣貌都十分出眾,站在一起格外引人矚目。 徐以年不自覺抿了抿唇。 “喂!”宸燃本來不想管閑事,見他直勾勾地盯著那邊看,不得不壓低聲音提醒,“你快躲一下!至少把臉埋下來!” 徐以年心亂如麻,下意識聽從了宸燃的話。剛低下頭,他又覺得這一舉動實在自作多情。 聯(lián)合社區(qū)上那群傻逼天天幻想郁槐恨他恨得要死,搞得他一不小心也把自己當(dāng)回事了。 明明從下車到現(xiàn)在,郁槐都沒多看他一眼。 距離他們分手已經(jīng)過去了整整五年。以郁槐如今的身份地位,收到的愛慕示好自然數(shù)不勝數(shù),應(yīng)該早就把他忘了。 徐以年閉了閉眼,努力壓下心中的波瀾。 郁槐不在乎了……還不夠好?這不就是自己所希望的嗎? 最先上前攀談的是那位中年男人,他客客氣氣道:“郁先生,久仰大名。” 有女妖小心翼翼問:“您怎么會來拍賣會呢?以往有類似的活動,您似乎都沒什么興趣參加。” 和肆無忌憚的行事風(fēng)格不同,郁槐鮮少拋頭露面,熟知他性格的妖怪少之又少,外界對他的了解更多來自于那些真真假假的傳聞。 即使天性慕強,妖怪們靠近他都難免心懷戒備。 “聽說這次的拍賣會貨品很豐富,就想過來看看,”郁槐的視線掠過大門口的兩名除妖師,在低頭當(dāng)鴕鳥的徐以年身上停頓片刻。 他笑了笑,意有所指道:“運氣好,碰上了想要的東西。” 第2章 水上火 徐以年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一直到和郁槐擦肩而過,在對方走遠之后,他才意識到自己的手指緊握成拳,已經(jīng)把手心掐出了紅印子。 郁槐經(jīng)過他時態(tài)度自然,就像路過一個陌生人。倒是他的女伴毫不掩飾好奇,特意回頭多看了看。 良久,徐以年呼了口氣。 他好不容易壓下胡思亂想,負(fù)責(zé)協(xié)調(diào)現(xiàn)場的女除妖師步伐匆匆走到他面前。 “徐以年?”女除妖師才知道他就是傳聞中那位徐家少主,忍不住一直打量他,“你去一下二樓的a1號,那間包廂的貴賓要見你?!?/br> 徐以年的心跳漏了一拍:“誰要見我?” 能在二樓的包廂坐著,身份非富即貴。可他相熟的人都沒參加拍賣會。 “你已經(jīng)猜到了吧,他在妖族的地位不一般,我們拒絕不了?!迸龓熡谛牟蝗?,低聲叮囑,“要是出意外你就叫人,走廊里都有除妖師巡邏,再怎么說現(xiàn)在也是大白天,就算是他也不能在這里亂來。” 徐以年稍作猶豫,點了點頭。 “等下,”一直沒吭聲的宸燃忽然問,“就算他喊救命,你們巡邏的真敢闖進去?” 女除妖師尷尬地笑了笑。 “別去了。”宸燃說完,又面朝女除妖師,“你就說找不著人,要是有什么事情,麻煩郁槐私下和他聯(lián)系?!?/br> “這……”女除妖師面露難色。 “不用?!毙煲阅晟锨耙徊?,“走吧?!?/br> 宸燃嘖了聲:“沒見過你這種上趕著送死的?!?/br> 徐以年漫不經(jīng)心:“今天讓你見見世面?!?/br> 宸燃覺得自己好心真是喂了狗,也冷笑道:“不識好歹,那你去送死吧。” 徐以年對他的冷嘲熱諷充耳不聞,大搖大擺跟上了女除妖師,后者生怕他反悔,踩著高跟鞋蹬蹬蹬步入拍賣大廳。 正中央的展臺垂下猩紅的絲絨幕布,高大的純白石柱聳立在展臺兩側(cè),臺下坐滿了來賓。兩名男侍推著一副浮世繪上前,身姿妖嬈的女主持笑意盈盈介紹:“接下來這件拍賣品名為《燈下雀》。畫家描繪了古代貴族女子生產(chǎn)之時,藏匿在房梁上的妖雀虎視眈眈、妄圖伺機吞食嬰兒的景象……” 徐以年無心留意臺上價值千金的畫卷,他并不如表現(xiàn)出來得那么鎮(zhèn)定,事實上他心亂如麻,整個人都在恍惚。 郁槐找他干什么? 剛才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郁槐沒什么多余的舉動,現(xiàn)在是打算私下和他算賬了? 沒想到發(fā)生了那么多亂七八糟的事情,郁槐的修養(yǎng)還是很好,這種情況也不忘給他留些面子。一想到這個,徐以年心里泛起些許苦澀,無奈的同時又生出了一絲不該有的期待。 算賬就算賬吧…… 大不了,他讓郁槐打一頓出氣。 想是這么想,當(dāng)帶路的女除妖師離開后,徐以年一個人在包廂門外躊躇了好一會兒。 他深吸一口氣,敲響了包廂門。 “請進。”說話的并不是郁槐,而是一道陌生女聲。 徐以年推門而入。 出乎意料,迎面而來的是那位貌美的女伴,她沒有坐在郁槐對面的座位上,而是恭恭敬敬地站著。 “您好,徐少主。”南梔笑著同他打了個招呼。 包廂內(nèi)放置了無火香薰,淺淡的檀香味擴散開來。這里的空間比徐以年想象中還要大,擺放瓷茶具的長桌兩側(cè)各有一張扶手椅,空椅子上堆了個一看就非常柔軟舒適的靠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