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驀然沉了下去，望著祭壇上幽幽燃燒的圣火，仿佛那就是地獄的磷火。

    “軒轅駿圖……這個玩笑開得未免也太大了吧?！蔽覓觊_他的手，跌跌撞撞地沖下祭壇，頭腦中一片空白。

    等了那么久，等來的卻是嫁為人婦，可笑！

    我望著眼前的人，仿佛不認識了一般。

    往后幾日，我果然一直高燒不退，軒轅駿圖守在我身邊寸步不離，就連族里的文書都一并搬了進來。

    “怎么就不好呢？”他時常在我睡去時喃喃自語，見我醒來，又換上一副溫和笑容，柔聲問道：“今天感覺好點了沒？”

    我別開頭，冷聲道：“你怎么還在這里，這個時候你不是該去同族中長老們議事嗎？”

    軒轅駿圖笑道：“我不是想多看你會兒的，你要快點好起來，我還要帶你去戰(zhàn)場上看我們契丹軍大敗女真軍?！?/br>
    我身形微微一滯，軒轅駿圖摟住我，俯身貼于我耳畔，“忘了告訴你，我已經(jīng)和女真族宣戰(zhàn)了，就在三天之后，所以你要快點好起來?！?/br>
    軒轅駿圖的吻落在額頭，輕輕淺淺，卻似化不開的墨跡。

    他起身摸摸我的頭，將被子掖好，“好了，你休息吧，我該走了?！?/br>
    “你……不要走?！蔽姨匠鍪掷∷男渥印?/br>
    軒轅駿圖回頭，眼底滑過一絲欣喜，不確定地問：“燃兒，你叫我……別走？”

    “沒事，你去吧。”我把頭扭向了里側(cè)，淡淡地道。

    空氣中一聲低不可聞的嘆息，不知是自己的還是軒轅駿圖的。

    軒轅駿圖走后，門口的那道目光立刻跟了進來。

    李醫(yī)官揮退了室內(nèi)的婢女，把藥碗端給了我，我接過碗，褐色的汁液冒著股苦草味，我仰頭全數(shù)飲下。渾身頓時熱漲起來，李醫(yī)官乘機撲過來將我按倒在床頭。

    “為了讓你更加配合我，我在剛才的藥里放了些催情散?！?/br>
    “你……”我驀然睜大了眼睛，身體的溫度急劇上升，喉嚨說不出的干澀。

    “你不就是想裝的病怏怏的好讓王憐惜你嗎？”

    “唔……啊……”

    我使勁咬著床單，一股熱流在身體內(nèi)橫沖直撞，仿佛已經(jīng)被撕裂成了好幾塊。

    這時，我忽然聽到門外的腳步聲。

    他回來了嗎？好吧，就讓他看到這一切吧。一個邪惡的念頭在心中陡然升起，我攀上李醫(yī)官的脖子，眼神迷離地望著那雙燃燒的眸子，所有的希望都摧毀在其中。

    “王……王妃在里面休息，李醫(yī)官吩咐過不要讓任何人打攪?！?/br>
    李醫(yī)官突然仍開我跳下床，我躬身臥在床上，冷冷地看著風塵仆仆而來的軒轅駿圖，一絲心痛滑過心頭，表現(xiàn)在臉上的卻是木然地笑。

    “你……你在這里做什么？”軒轅駿圖怒喝道，一把抓起衣冠不整的李醫(yī)官將他狠狠甩開。

    李醫(yī)官嚇得面如土色，跪在地上直哆嗦，“王，老臣方才正要為王妃換藥，孰料他竟然主動勾引老臣?！?/br>
    “胡說，這怎么可能！”軒轅駿圖眼冒紅星，暴怒地將李醫(yī)官一腳踢出好遠，撞在了門檻上。

    李醫(yī)官被撞得頭破血流，在地上滾了幾滾，立刻爬到軒轅駿圖腳邊，磕頭如搗蒜，“王，您要開恩啊，老臣說的句句是實話，老臣家族世代為醫(yī)，對先王和王都忠心耿耿，您要相信老臣吶！”忽然抬起頭指向我，“他……王妃要求老臣為他配制一劑禁藥，老臣不肯，他就妄圖用美色勾引，老臣一時把持不住才做出這種糊涂事，王，請您明察?。　?/br>
    軒轅駿圖身體一顫，把臉轉(zhuǎn)向了我。他怔了許久，俯視著腳邊的李醫(yī)官，緩緩問道：“藥？什么藥？”

    “沸陽散?！崩钺t(yī)官忙不迭地回答道：“此乃至陽至炎之物，服用之人必將體溫上升，高燒不退?！?/br>
    室內(nèi)的空氣都凝結(jié)了，每個人都屏住了呼吸，軒轅駿圖轉(zhuǎn)過頭，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我。

    我冷冷地注視他，眸中無水無波，然后麻木地撇開頭，仿佛這一切都與我無關(guān)。

    陡然間聞到空氣中的血腥味，心底有一處地方被捅破了，紅色的液體一滴一滴地落下，蠟油一般地凝固在地板上。

    “燃兒，你告訴我……”軒轅駿圖終于艱難地開口道：“告訴我，他說的不是真的?！?/br>
    我抬眸，理了理不整的衣冠，平靜地望著他，“好，我現(xiàn)在就告訴你，他說說每一句都是實話?！?/br>
    “你！”軒轅駿圖猛地拎起我的衣冠，狂吼道：“為什么要騙我？我待你如此，你為什么還要背著我做這種事情？你……”

    仿佛看到了清月的影子，同樣都是自負的男人。

    我淡淡地道：“你待我好是你的事，難道我就一定要同樣地回報給你嗎？我的身體是我的，我有支配它的權(quán)利，讓它病，讓它痛都是我的事情，與你無關(guān)。”

    軒轅駿圖揚手“啪！”地一記落在我臉上，我伏在地上，嘴角滲出了血。

    他突然咆哮道：“來人！侍衛(wèi)！”

    侍衛(wèi)慌慌張張地從外面沖進來，看到這幅景象，紛紛低下了頭。

    軒轅駿圖指著地上哆嗦地李醫(yī)官，命令道：“把他給我拖出去，五馬分尸！喂巨蟒！抄滿門！滅九族！”

    “是！”

    李醫(yī)官給侍衛(wèi)架了出去，室內(nèi)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軒轅駿圖怔在原地，看著我拭去嘴邊的血，只是一動不動地看著，并沒有說一句話。

    簾外風又起，塵沙浮動，西北干燥的氣候我始終沒有習慣。

    我捂著嘴，重重地咳嗽起來。

    軒轅駿圖走到面前，蹲下身子，拉起我的手握在掌心，輕輕揉著，“燃兒，你知道嗎？你病的十多天里，我有多擔心，我一夜都沒睡好，生怕你半夜又咳嗽，只有這樣守著你，望著你，我才安心……你一定不知道。”

    我移開視線，眼睛卻有些模糊。

    為什么我一生都要承受這樣的愛，他們都給的太重了，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根本沒有自己選擇的余地，而今心也死了，最后的一線希望也破滅了，我只有冷冷地面對這一切，麻木地看淡這一切。

    這一生，都不再奢望感情。

    他的那雙燃燒著太陽光芒的眼睛，我又如何會不知，在每一個深夜里，就算是睡夢中，也仍能覺察到身旁火一樣的眼睛正在看著我。但是，知道，那又如何？

    “我知道清月和火蓮在你心中的地位，我也愿意接受和諒解你的過去，我不讓你在我面前提起他們，是我的錯?；蛟S，我這一輩子都無法代替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在你心中的位置?！彼鋈黄鹕?，坐于床沿，“但是，沒關(guān)系，這些我都不在乎，只要你肯留在我的身邊，我不會計較你的過去?？墒墙裉?，當我親眼目睹這一切時，你知道我有多氣憤嗎？”

    軒轅駿圖的聲音兀然拔高，用力捏緊了我的手，“你一定也不知道，早上，當你拉著我的手不愿我離開時，我有多欣喜，我以為終于肯接受我了。到了現(xiàn)在，你卻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假的！我甚至還不如一個醫(yī)官！”

    暮銷魂曾說過，我的眼淚和同情會害人。

    我緊閉了雙眼，將最后一滴淚擠干。

    忽然手上一陣劇痛，我仿佛聽到了瓷器碎裂的聲音，一絲痛苦地表情在臉上一閃而過，旋即又變成麻木。

    我睜開眼，淡淡地道：“這些與我又有什么關(guān)系，你愿意那是你的事，你也沒有要求我回報你，你現(xiàn)在為何要拿出來指責我？”

    感覺到他的手又是一陣用力，他的眼睛在剎那間痛苦地閉了一下，聲音破碎而悲傷，“是與你無關(guān)，可是，我愛你啊，燃兒，我愛你愛得快要發(fā)瘋，你卻用這種方法來報復我！你狠，你夠狠，你明知道我同樣會心痛的發(fā)瘋，到現(xiàn)在，你還要說出這種無情無義的話！”

    從他嘴里吐出的每一個都如此清晰有力，卻充滿著悲憤。我緩緩地舉起另一只手，將他的指一根一根地掰開，剛才被他握住的手已經(jīng)變了形，骨節(jié)碎裂，滲出絲絲鮮血。

    我看著眼前這只手，恍惚地笑了，將他舉到軒轅駿圖面前，緩慢而堅定地道：“這就是你愛我的證明?！?/br>
    軒轅駿圖望著慢慢變得血淋的手，猛地一震，呼吸變得沉重，他忽然張開手臂將我緊抱在懷，氣息狂亂而執(zhí)迷。

    “我在你身邊，你可以占有我，凌辱我，對我做一切你想要做的事，你還有什么不滿？”

    “不，不夠……”他把我緊緊箍住，沉聲道：“我想要的是……你愛上我。”

    我好不容易憋出一絲苦笑，“愛是不能分割成很多分，你既然已經(jīng)知道我愛的是別人，又何必強人所難?！?/br>
    軒轅駿圖的手在我的發(fā)間來回撫摸，狂躁道：“燃兒，就算是分享也好，只要你心里有我，快說，你愛我，愛我……”

    他的手在我身上肆意地撫摸，氣息變得急躁。

    我閉上了眼睛，默默接受這一切，只當，是一場夢，如當初一般的夢。(未完待續(xù)，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 target=_blank>，章節(jié)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