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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到,大婚當(dāng)日她心中竟掀不起一絲波瀾。 不像是出嫁,反而像是回家。 這日正是上元節(jié),又因著安陽公主出降,整個長安如火般沸騰。 流水的宴席擺滿了長安一百零八坊縱橫交錯的每一個街道,皇家貴胄、平民百姓,甚至是街頭乞兒,皆為座上賓。 管弦絲樂,嗩吶鑼鼓,十里紅妝,精兵護衛(wèi),共擁新人攜手,共結(jié)連理枝。 婚禮程序繁瑣復(fù)雜,可沈長空為她擺平一切,直至被送入洞房褚沅瑾都有些恍惚,仿若一場虛幻的夢。 兩人喝了合巹酒,行了合髻禮,喜娘撒棗果、唱賀詞,隨著熱熱鬧鬧的起哄聲,褚沅瑾的手被放在男人大掌中,緊緊交握。 終是禮成。 他們并非尋常新人,更親密的事都不知做過多少次??僧?dāng)喜娘牽著她的手放入沈長空手中時,她心口仍止不住地悸動起來,“禮成”二字熨帖卻有力,將褚沅瑾的情緒撫平,至此不再飄搖。 沈長空很快便被眾人拉著出去敬酒,今日是他大喜的日子,大家料準了他不會發(fā)火,誓要逮住這千載難逢的好時機將他灌醉。 然男人像是千杯不倒一般,醉了眾人,卻獨獨沒醉了他。 不知過了多久,夜色已是極重,在無宵禁的上元節(jié),懷安王府仍舊喜慶熱鬧。 沈長空終于被放回了新房。 本以為依著褚沅瑾的性子,必然早已熟睡,怎么也不會肯等他。 可打開房門時,隔著晶瑩剔透的琉璃珠簾,一身喜服的女子頭戴鳳冠,團扇遮面,正規(guī)規(guī)矩矩坐著。 褚沅瑾脖頸早已被這鳳冠壓得酸疼無比,無數(shù)次生出將其拿掉的念頭,可一想起秋書她們神神叨叨的那句“不吉利”,便生生忍住了酸疼。 方才一聽到外頭有動靜,更是乖乖按照禮制拿起了團扇遮面。 可等了半天不見男人過來,她心中便有些著急,忍不住移了移團扇,露出一只眼睛輕瞇著悄悄看他。 只見男人一身緋色喜袍,站在門邊,隔著層層珠簾定定看她。 褚沅瑾心口仿若擊鼓,小手一抖,輕握著的團扇便脫離了掌控,直直掉在地上。 她慌亂去撿,可喜服層層疊疊,精巧繁復(fù),她扶著頭頂金冠彎身都有些費勁。 與此同時,清脆的珠簾撞擊聲響,腳步聲漸近,停在她眼前。 男人彎下身來,先她一步撿起了躺在地上的團扇,交到了半彎著腰的女子手上。 褚沅瑾裝模作樣拿著團扇又遮了一次面,也不知怎么便被男人卸去了鳳冠釵環(huán),衣衫層層褪去,團扇又一次落在地上。 喜燭通明,松木香同沉香再一次融合,她成了他的妻。 幾番浮沉后,美人香汗淋漓,攀著沈長空的肩,說想要出去過上元。 男人無有不依,大半夜里抱她起來梳洗,親自為她穿衣,在她纖細不盈一握的腰上熟練地系上嶄新的串珠絳帶。 打開房門時,隨著冷氣進來的,還有大朵大朵飄零的雪花。 褚沅瑾先男人一步跑了出去,雪花落在她墨發(fā)間,黑與白的映襯下,更顯著一身紅衣的女子冰肌玉骨,媚色天成。 她轉(zhuǎn)過身,笑眼彎彎撲進男人懷里,長而黑的眼睫上還沾著一粒飄雪,興奮道:“子欽,下雪啦!” 沈長空擁著她,眉眼中染上層柔和,伸手觸了觸她沾著雪粒子的眼睫,一觸即化,雪水在修長冷白的指節(jié)洇開,不等人察覺便沒了蹤影。 他輕聲應(yīng)道:“嗯,下雪了?!?/br> 是景和三十七年的第一場雪,仿佛蓄謀已久,來得熱烈而突然。 沈長空和褚沅瑾并未乘車,隨著人流執(zhí)手行在熙攘熱鬧的街上。 今年的上元節(jié)比往日里還要熱鬧,一樹一樹的煙花騰空而放,綻出昳麗絢爛的色彩。滿街華燈如晝,魚龍共舞,賞燈猜謎者擁在一個個商販攤前,高聲講述自己所想,或為博得美人一笑,或為爭得滿堂喝彩。 褚沅瑾搖了搖男人手臂,指指正前方商販手中的轉(zhuǎn)鷺燈,撒嬌道:“子欽!我要那個!” 那商販許是注意到了她,沖她高高舉起了手臂,喊道:“那位戴白狐面具的姑娘!不妨叫你家郎君過來猜上一猜,猜對了這燈就歸你們啦!” 同樣帶著面具的男子涼薄唇角輕輕勾起,“要么?” “要!”她甚至輕輕跳了跳,拽著他的胳膊又搖又晃。 沈長空點了點頭,唇邊笑意更甚,即便被面具遮著上半張臉都能看出其愉悅。 高大的男子微微俯身,紛飛大雪中千千盞孔明燈在他身后騰然而上,映得他仿若神祇。 而神祇嗓音戲謔,眸光卻虔誠,朝她道:“叫夫君?!?/br> 褚沅瑾只怔了一下,隨即踮腳環(huán)住他脖頸,歪著頭笑靨如花,軟聲道:“夫君夫君。” 說完還覺不夠,又在他唇角淺淺啄了一口,“求求夫君,好喜歡夫君,夫……” “我說兩位!”那商販嘖了一聲,半捂住眼睛還開了條縫,“可別膩歪了,我說這燈到底還猜不猜了!再不來我要開始了!” 隨著他這一聲喊,圍著的一圈人都轉(zhuǎn)過身去看,入目便是一小娘子圈著高大的男人脖子親。 里圈的人看不清,聽著陡然升起的陣陣哄笑聲好不著急,卻毫無辦法。 兩人終是分開,執(zhí)手穿過層層人群,走到了最里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