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林言在的地方，她全然依照他的喜好收拾打扮。

    一開始時，林言說她有些壯實(shí)，這或許于女子來說屬實(shí)不算什么好詞。

    沈然其實(shí)并不算胖，剛回長安時臉上略有些嬰兒肥, 更何況東陽民風(fēng)開化，審美更是多元，她從未覺著自個兒有什么問題。

    直到那次林言說她壯實(shí)，沈然即便是現(xiàn)在想起那個詞都還有些受傷。

    從那以后她便一日只食兩餐，只偶爾受不住了晚上才吃些。

    她現(xiàn)如今性子收了不少，已經(jīng)有了些長安閨秀的樣子，除卻耳濡目染的因素，更多還是拜林言所賜。

    沈然太想叫他認(rèn)同，也太想叫他多瞧自個兒一眼。

    仿佛只要她變成了他喜歡的樣子，他便能真的喜歡她。

    林言的所作所為也時常在這般暗示她，沈然也不知道到底是她自作多情還是怎么，總覺著自個兒是有希望的，可又時常被他推得很遠(yuǎn)。

    她本是活得那樣恣意的姑娘，如今卻有些畏首畏尾，甚至開始自卑。

    每每看見褚沅瑾，她便總是很羨慕，又很佩服。

    就連她阿兄這樣的人都叫她給吃得死死的，她從不需要為任何人改變。

    沈然不禁有些出神，連褚沅瑾走過來都未發(fā)現(xiàn)。

    褚沅瑾發(fā)現(xiàn)了這小姑娘，見她背對著不知在想些什么，便按住了沈長空示意他原地站著，自己輕手輕腳走了過去，停在沈然左側(cè)后極輕極輕地在她右肩拍了一下。

    沈然反應(yīng)有些嚇人，差點(diǎn)跳起來，直接往右邊轉(zhuǎn)了過去看，動作太急，差點(diǎn)跌倒。

    還處在驚嚇之中便被人拉住了左胳膊才穩(wěn)住了身形。

    褚沅瑾實(shí)在沒想到能給她嚇成這樣，一時間看著那雙受了驚還未緩過來的眼睛心里負(fù)罪感重極了。

    “沒事罷？”她有些不好意思。

    沈然看見是她，頓時松了口氣，還使勁拍了兩下胸口。

    搖了搖頭正要同她行禮卻被褚沅瑾給拉住，“不必如此客氣，我這兒沒這么些虛禮?！?/br>
    本還覺著不合規(guī)矩，可仔細(xì)想來確實(shí)并未在外邊見過她身邊人同她正經(jīng)行過禮。

    “你怎的來了？”褚沅瑾給她拍了拍背，試圖幫人順順氣。

    沈然有些受寵若驚，向后看了一眼沈長空道：“回公主，來找我阿兄，想同他說些事情?！?/br>
    褚沅瑾“啊”了聲，轉(zhuǎn)而隨意向后伸了伸手勾了勾，那聽她話站在不遠(yuǎn)處未動的男子立刻闊步走上前來，順勢牽住那雙朝后伸著的小手。

    感受到手被人牽住，褚沅瑾轉(zhuǎn)過頭去看他，戲謔道：“你倒是自覺?！?/br>
    沈然再一次，想自戳雙目，原地失明。

    “何事？”沈長空捏了捏掌中軟乎乎的手指頭，示意她收斂些，褚沅瑾這才訕訕住了口。

    沈然有些無言，一時之間分不清他阿兄是在問誰。

    這話聽起來像是同她說的，可那雙鳳眸卻自始至終都在他身邊那女子身上，片刻不曾挪動過分毫。

    察言觀色了一會，見褚沅瑾并無開口的意思她才道：“阿兄，我想跟去漳州接祖母。”

    沈長空聞言蹙了蹙眉，這才轉(zhuǎn)過頭看她。

    不久前他曾問過沈然要不要去，當(dāng)時沈然給拒絕了，說是同祖母不是很熟悉，還是等她來了再向她問安。

    沈然自小便被帶去了遼東，同這祖母本就相處不多，現(xiàn)如今祖母恐怕都不一定能認(rèn)得出來她。且祖母王氏不是他們父親的生母，而是親祖母去世后父親娶的繼室。

    王氏一心問佛，沈長空生母陸芝儀去世后沈長空被圣人接進(jìn)宮去，后沈興戰(zhàn)死沙場，王氏便回了漳州老家。

    直到這回沈長空從遼東打了勝仗回來，王氏才有了要回長安的念頭，便托人來送了信。

    說起來就連沈長空同這個祖母亦是沒幾分感情的，畢竟小時候她總是在佛堂里，并不怎么露面。

    可即便是沒什么感情，王氏既有回來的想法，沈長空便沒理由不去接。

    左右不過是府中多一個人，各住各院，也礙不著他什么。

    沈然叫他看得也有些心虛，可沒法子去同他說自個兒那些破事兒，一時間竟是有些找不出突然要去的理由來。

    好在褚沅瑾看出她的窘迫，扯了扯沈長空的袖子道：“不過是小孩子出去玩玩，便依著她就是了，你擺那張臉想嚇誰呢？”

    沈然頓時感激不盡，可心里還是有些忐忑，怕沈長空不答應(yīng)。

    好在他并未再多問什么，只淡淡應(yīng)了一聲算是回答。

    沈然走后褚沅瑾才意識到不對，然男人牽著她的手，走在公主府如同在自己家一樣，沒一點(diǎn)要同她解釋些什么的意思。

    “沈子欽，”她晃了晃被他牽住的手，叫住他，“你要去漳州？”

    她雖有些任性，卻也不是完全不懂事，他若是要去接他祖母，褚沅瑾怎么也不會攔著，更不會在這個當(dāng)口纏著他陪自己去洛陽。

    畢竟她時常往外頭跑，到時候只帶著于淵也沒什么不行。

    “本打算往后推推，待陪你從洛陽回來再去。這回沈然要去，我便不去了?！?/br>
    他似乎并不把這事兒放在心上，褚沅瑾卻覺著他不該因著自己這點(diǎn)小事而不去，畢竟那雖說不是親祖母，卻也是沈長空除卻沈然之外唯一的家人了。

    “我不打緊的，你還是去罷，老人家見了你肯定高興?！?/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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