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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鬧，我們一起回家?！避骶烈钩櫹抡姓惺?，“還有那三位端木家的小子，我們都在等你。”

    下意識(shí)地往前走了走，顧宵月幾乎要走過去握住荀玖夜的手了，卻被顧笙一把拉住。

    “小叔？”顧宵月轉(zhuǎn)過頭，露出不解的神情。

    原本清冷的臉上，偏偏在她這樣的表情下，透露出幾分純稚的天真，像極了皇甫暝月。

    顧笙的面上忽然帶上了幾分憂傷和痛苦，他的聲音低沉又沉痛：“小月，你難道忘記了自己的父母是怎么死的嗎？”

    父親？母親？

    猛地被提及了不愿意被挖掘的記憶，顧宵月的臉一白，連呼吸都短暫地停滯了。

    “不、我不知道！”顧宵月大腦一片空白，嘴里卻自己說出了這樣的話，她下意識(shí)的不想去面對(duì)那些被埋藏在記憶深處的畫面。

    “你怎么可以忘記！”顧笙雙手抓著顧宵月的肩頭，情緒變得極為激動(dòng)，他的目光十分悲切，“你怎么能忘記你的母親！”

    奇怪的是，換做往常，荀玖夜一定會(huì)迅速地上前拉開顧宵月，把她護(hù)在自己的身后，可是當(dāng)那些同樣不愿意被他提及的事情，被揪出來放到陽光下，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徒然地放下手，荀玖夜深深地看著顧宵月，似乎怎么也看不夠，他在等著顧宵月的裁決。

    這么多年，他已經(jīng)賺盡了她的愛戀。

    最初時(shí)，荀玖夜只是因著突然的興致，想要了解顧宵月，可是越是了解，就越想待在她的身邊……到最后根本就離不開。

    自己定下的、待在她身邊的最后期限，從一周，到一個(gè)月，再到一年，最后到如今的第九個(gè)年頭……

    眼前這個(gè)女孩，已經(jīng)是荀玖夜不可替代的存在，想要把她融入骨血中。

    這樣才不會(huì)有任何人，能把她從自己的身邊帶走。

    雙手推搡著顧笙，顧宵月低著頭不愿意對(duì)上他的眼，她好難過，呼吸變得急促而稀薄，她想叫荀玖夜過來幫她，可是她叫不出口。

    心里有一些委屈，為什么荀玖夜不來幫助她，顧宵月?lián)u亂了一頭如墨的長(zhǎng)發(fā)，拒絕聽到顧笙說的任何話。

    “學(xué)……學(xué)長(zhǎng)……”顧宵月下意識(shí)地說出了這個(gè)詞，可是因?yàn)樘^于小聲，被掩蓋在了顧笙的斥責(zé)聲下。

    “你自己睜大眼睛看看！小月！為了搶走你母親，你的父親——被荀君辰設(shè)計(jì)害死！”顧笙的眼里帶上了幾分偏執(zhí)，他又想起了皇甫暝月自殺的那一天，他的眼里充滿了紅色的血絲，目眥盡裂。

    “你的母親自殺在你的面前！你怎么可能會(huì)忘記！！快給我回想起來！”顧笙的手幾乎要捏碎顧宵月的肩頭，可是她卻瞪大了眼，什么感覺都沒有。

    半晌，顧宵月渾身顫抖了起來，她的雙手慢慢地抬了起來，抖得不像話，她的全身發(fā)冷，手根本就不受控制。

    無助地捂住了耳朵，顧宵月眼前的畫面逐漸清晰了起來，那一身白色長(zhǎng)裙的女人，站在護(hù)欄上，輕盈的裙擺隨風(fēng)飄揚(yáng)，讓她看上去像是一只快要飛起來的蝴蝶。

    小小的女孩站在樓下焦急地哭喊著，可是那個(gè)女人根本就聽不到她說的一句話，只是帶著讓人無法理解的幸福笑容，從四樓的護(hù)欄上一躍而下。

    在半空中急速盛開的純白之花，和落到大理石地面上的血色之花。

    流了那么多的血，還流淌到了她的腳邊。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啊——！！”顧宵月用力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失聲尖叫了起來。

    聲嘶力竭。

    用力到胸口都發(fā)痛的程度。

    親眼看到母親死在自己面前的那種打擊，還不如讓她自己去死來的痛快。

    月……荀玖夜眼睜睜地看著受驚過度的顧宵月倒在顧笙的懷里，他的心如刀割，并沒有比顧宵月好到哪里去。

    將暈倒的顧宵月抱了起來，顧笙虛脫地一笑，她總算回想起來了，這樣就對(duì)了。

    他不允許任何一個(gè)人，忘記皇甫暝月的存在。

    “只要你在她的身邊一刻，她都會(huì)這樣的煎熬難受?！鳖欝蠚埲痰貙?duì)著荀玖夜一字一句道，“畢竟，你是殺害了她父母的仇人家的兒子?！?/br>
    我不是……荀玖夜張了張口，一句話都說不出。

    又一陣爆炸轟鳴聲，打斷了荀玖夜和顧笙之間讓人窒息的絕望氣氛。

    待荀玖夜將長(zhǎng)刀插在地面，好不容易穩(wěn)住身形的時(shí)候，他抬眼一看，顧笙已經(jīng)抱著顧宵月，不知道往哪里離開了。

    愣怔地站在原地，荀玖夜的腳步像是釘在了地板上一般，無法動(dòng)彈。

    火勢(shì)悄悄地從窗簾燒了起來，燒紅了荀玖夜那漆黑的眼眸，他像是被掏空了靈魂一般，眼里映照不出任何的物體。

    “主人?。?！快離開這里??！”及時(shí)趕到的荀越被這屋子里的黑煙嗆得不行，他見自家主人呆愣在原地，當(dāng)即也顧不上別的，直接上前一步把他給拉了出去。

    外面已經(jīng)四處起火，形勢(shì)不容樂觀。

    “主人，夫人呢?。　避髟街钡貑柕?。

    漠然地轉(zhuǎn)過頭，荀玖夜似乎在思考著，荀越這話問的是什么意思。

    “夫人！顧宵月?。≈魅四阍趺戳?！”荀越有點(diǎn)怕這樣的荀玖夜，他像是受了很重的傷，無論是生理還是心理。

    胸口被開了一個(gè)大洞，該如何才填補(bǔ)得回來。

    顧宵月？荀玖夜慢一拍地反應(yīng)道：“是，啊……月去哪兒了？”

    荀越簡(jiǎn)直要撓墻了，一邊帶著荀玖夜往安全的地方撤離，他一邊道：“主人，墨寒已經(jīng)安排好撤離的直升機(jī)了，你打起精神！我們把夫人一起帶回去！”

    “一定要把月一起帶回去。”荀玖夜定了定神，將心中的酸澀強(qiáng)壓了下去，他突然想起，“走，我們?nèi)ゼ装?！?/br>
    “好的！”荀越猛地想起，救生艇幾乎都被顧笙他們毀掉了，那么他們也只能走空路了。

    果不其然，當(dāng)荀越和荀玖夜趕到甲板上時(shí)，顧笙正抱著顧宵月，等待著逐步靠近的直升機(jī)。

    荀玖夜冷著臉，正要讓顧笙放下顧宵月的時(shí)候，他握著長(zhǎng)刀的手，忽然就松了松。

    因?yàn)樗吹搅耍D(zhuǎn)過身來的顧笙懷里抱著的——滿臉淚痕的顧宵月。

    從來沒有見過她如此的哭泣過，荀玖夜的心忽然就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