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動回響 第10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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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燼倒沒怎么,只是在林書夏覺得得不到他的回應(yīng)羞恥得想要退縮時,反手拽住了她貼著自己做怪的手指。 似乎還覺得不夠,又輕輕掐了一把她的臉頰,俯身低頭湊過去,鼻尖抵著她的鼻尖磨了兩下,親昵得像是輕聲的呢喃:“小沒良心的?!?/br> 什么當(dāng)時正好在外面。 完全是因為小姑娘突然發(fā)消息問他在哪,他追問下來才知道,小姑娘想吃外面的零食。可是只有坐落在城市另一頭的一家大型商超有賣。 結(jié)果這小沒良心的還不認。 林書夏自知理虧。 嘴唇動了動,還是默默地認下了這個稱號。 不過剛才還有些沉重的氣氛,倒是因為這段意外的小插曲,消散了些許。 正好林書夏和陳燼也走到了步行街。 市中心這邊的步行街是這幾年剛修葺擴建而成的,一到晚間,說不出的熱鬧。 周圍的建筑都是仿宋建造,路邊支著五顏六色的燈籠,一連串地往后分布。里面的燈芯,是唯一的光源,明亮又漂亮。 一堆健步如飛順著走倒著走的叔叔阿姨,攙扶著散步的老人家。不遠處還有棉花糖的手工攤,黑色的音響慢悠悠地放著歡快的音樂,空氣里有甜津津的味道。 林書夏心頭一動,拉著陳燼走過去。 停在棉花糖手工攤面前。 陳燼側(cè)頭,垂眸看著她:“想吃這個?” 林書夏也看著他:“嗯?!?/br> 手工攤可提供的棉花糖顏色還挺多的。 有白色的,天藍色的,粉色的,她剛才還看到兩個小女孩舉著黃色的棉花糖。 林書夏一時間有些選擇困難。 “陳燼,”林書夏彎下腰,掌心撐在膝蓋,專心地看著棉花糖的制作過程,邊問,“你想要什么顏色的棉花糖呀?” “嗯?”陳燼隨口說了句,“不是你要吃的?” “是的呀,”林書夏笑著說,“其實顏色和味道沒關(guān)系的,但我就是想讓你來選一個顏色?!?/br> 怕陳燼不配合,又說道:“你知道的,我有點兒選擇困難?!边€可憐兮兮地望著他,雙手合十抵著鼻尖,往前拜了拜,“你就幫我選一個棉花糖的顏色嘛?!?/br> 陳燼不知道小姑娘為什么,非要自己給棉花糖選個顏色。 但他對于她的撒嬌,還是非常的受用的。 陳燼想了想:“粉色?!?/br> “……?。俊绷謺你读?,“你喜歡這個顏色?如果你喜歡的話,那我們就做粉色的了?” 在開口讓師傅做粉色棉花糖之前,林書夏反應(yīng)過來什么似的,跺了跺腳。 “你不要說我喜歡的顏色呀!”林書夏看向陳燼,認真地說,“這兒顏色這么多,你說一個你喜歡的?!?/br> 最后選擇了藍色。 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少能看到街道上手工攤的棉花糖了,很多地方都已經(jīng)替換成了棉花糖自動販賣機。 林書夏卷翹濃密的睫毛眨了眨,上半身往前傾,專注仔細地看著制作棉花糖的機器。 其實也不算是機器,只是個能夠加熱的小爐子,里面撒滿了白糖。做棉花糖的師傅等待爐子加熱運轉(zhuǎn)了幾秒,用一根木材質(zhì)的小棍子在上方穿來引去,棉花糖也從小小一串,慢慢地膨脹變大。 還挺神奇的。 “師傅?!绷謺耐蝗婚_口,“您待會做我的那份棉花糖,白糖能不能多放一些呀?或者看有什么其他方法能甜一點的?” 陳燼知道她嗜糖,聽了倒沒有什么多余的疑問。 一旁一起等待的小情侶們也聽到了林書夏說的話。有個女孩子忍不住提醒道:“這種棉花糖我吃過,齁甜的,再多的話估計會爆甜?!?/br> “沒關(guān)系的。”林書夏輕聲解釋,“我就想要甜一點的。” 師傅非常熱心的:“沒問題的,姑娘。你想要棉花糖多甜它就得多甜,要是不甜王師傅就把這個攤子送給你?!?/br> 林書夏靦腆地笑笑:“那倒也不用啦師傅?!?/br> 棉花糖手工攤擺在步行街光線最黯淡的地方,但好在拉起的白熾燈足夠明亮。 燈泡懸在小姑娘的頭頂上,光線垂直地打了下來。烏的發(fā),眨動的睫毛,紅的唇,還有淺笑起來唇邊若隱若現(xiàn)的梨渦。 陳燼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身上,幾乎是有些失神地看著她。 想到了她剛才問自己的那個問題——“為什么在之前就決定要回去訓(xùn)練?” 也想到了,和周媛在療養(yǎng)院里的對話。 在聽到他說不是因為受了她的影響,才會導(dǎo)致比賽失利后,周媛明顯是松了一口氣。在見到他后一直緊繃的狀態(tài),也跟著放松了下來。 可下一秒又皺了皺眉。 “阿燼,你說的你不想游泳了,”周媛問他,“是那時候暫時不想游泳,還是以后都不打算游泳了?” 到底是做母親的,在從愧疚自責(zé)的情緒中抽離出來后,開始主動考慮兒子的未來。 “你之前游泳成績不挺好的,我記得宜臨大學(xué)還承諾讓你免試入學(xué)?以后更上一層樓的程度誰也想不到。如果不是后面那些事,你——” 她頓了頓,似乎覺得沒必要再提起之前的事情,話鋒一轉(zhuǎn),“那之后呢,怎么打算的?” 陳燼其實一開始,只打算看望周媛聽她到底想說什么話,就離開療養(yǎng)院的。 感情再怎么好的母子,在發(fā)生這樣一連串的事情后,無形的裂縫已然產(chǎn)生,怎么也恢復(fù)不了。 更何況。 在周媛意識不清醒之前,她就是顧事業(yè)少顧家的女強人,陳燼和她的感情也說不上多好。 他能做的,就是讓周媛的后半輩子能夠更加地舒服穩(wěn)妥。 但在聽到這樣一個問題后。 陳燼坐在石椅上,直了直身體:“我前一段時間就打算回去了?!?/br> “那就好,那就好……”周媛重復(fù)了幾遍,突然怔了下。 她看著陳燼,幾乎是有些小心翼翼地問:“我問了護工,她說你今年都大三了,高考走的也是普通高考的路??烊甓紱]回去,怎么這會突然……” 不止是周媛。 連經(jīng)常給他打電話勸他回去的教練,還有肖揚程延,在聽到他說的這句話后,慶祝過后也不免覺得突然。 肖揚:“你一直都沒回去訓(xùn)練,我還以為你的手傷還沒完全恢復(fù)呢?!?/br> 程延:“所以現(xiàn)在是真的恢復(fù)了?” 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因為手傷的原因,才會放棄游泳。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一直沒能走出周媛帶來的心理作用。 決定回去的具體原因,陳燼自己都說不清。 如果非要說一個。 是因為林書夏,是在那天和她從派出所出來后。 小姑娘的境遇其實和他很像。 可那樣一個看上去十分柔軟的女孩子,卻遠比他做得更好。 之前為了游泳,他的成績只能保持在中游的位置,好歹還能走體育生免試入學(xué)的路。 可沒了這條路,他只能另找出路。 高考在即容不得他多猶豫多想,于是他開始重拾課本,沒日沒夜地讀書。也幸好他的底子不錯,加上一對一的輔導(dǎo),成績很快就提了起來。 但人在放棄堅持已久的、非常想要實現(xiàn)的目標時,是會產(chǎn)生巨大的空洞和茫然的。 在考進宜臨大學(xué)之后。 他開始了機械地聽課、考試、升級,沒有了拼搏的沖勁,沒有了往前沖的動力,完全地沉郁下來。 那畢業(yè)之后呢? 去做和金融專業(yè)相關(guān)的工作? 陳燼不知道。 像是有一團無形的迷霧擋在面前,他看不到自己的未來。 ——“我們家不用你來賺錢。以后我賺的錢都交給你,你想給誰就給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每個月給我發(fā)個一百塊的工資,讓我能給你買點什么就行?!?/br> 那天晚上,這段對著小姑娘脫口而出的一段話,像是一把重錘,狠狠地將他敲醒。 他都看不見自己的未來,又憑什么承諾小姑娘未來。 陳燼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xù)逃避下去。 他要自己走出來。 送給小姑娘最好的最嶄新的金牌,而不是那些堆在玻璃柜里積灰的、已經(jīng)是過去的榮耀。 他也想給小姑娘一個。 一個看得見的未來。 一個更好的,陳燼。 — 林書夏接過藍色的大棉花糖,轉(zhuǎn)頭就看到陳燼垂著眼失神地盯著自己。 “陳燼。” 她伸出手,白皙纖細的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在想什么呢?” 陳燼回神。 他的眼睛是漆黑的,不透光的,不知道什么時候起,帶上了光亮。像天邊閃爍的星,讓人一眼就會不自覺沉迷。 他看著林書夏,聲音有些啞:“怎么?” “棉花糖做好了?!绷謺呐e著大棉花糖對陳燼示意了下,“我們可以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