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薄薄一層鏡片，看不清眼底的情緒。

    林書夏卻總覺得，這目光有點(diǎn)兒意味深長。

    這家醫(yī)藥店。

    她以后應(yīng)該是不會來了。

    —

    最后林書夏提著一大袋藥盒，還有陳燼在外面買的一份蔬菜粥回了宿舍。

    舒雯和許初意看到她還愣了一下。

    “你今天怎么這么早回來了？”舒雯笑著問，“我還以為怎么著，也得趕在門禁前才回來?！?/br>
    “我感冒了，就去外面的藥店了，”林書夏嗓子干啞，不太想說話，但還是提了提手上的袋子解釋，“喝完粥還要吃藥。”

    她下巴磕在桌沿上，聲音有氣無力的：“而且每次我的感冒都伴隨著發(fā)燒，我總感覺下一秒我就要發(fā)燒了。”

    “該不會是我們下午空調(diào)開太低了，你著涼了吧？”許初意有些內(nèi)疚地看著她，“早知道就不開空調(diào)了，熱著也比冷著強(qiáng)?！?/br>
    初秋步入深秋這段時(shí)節(jié)，天氣毫無定性，在冷熱間反復(fù)跳躍。幾個(gè)女孩子床褥早就換成了厚棉被，許初意甚至連毛毯都拿出來了，天氣一個(gè)回溫，自然被熱得不行。

    午睡的時(shí)候，經(jīng)過大家的一致同意，就開了會空調(diào)。

    “沒事的，”林書夏趴在桌上，腦袋埋進(jìn)臂彎里，“我從小到大換季都會感冒發(fā)燒的，不是今天也會是明天?！?/br>
    “那你趕緊吃藥上去休息吧，”舒雯急忙說，“反正明天沒課，想睡多久就睡多久，睡一覺起來再去洗澡?！?/br>
    蔬菜粥是咸口的。

    林書夏沒什么胃口，加上也嘗不到什么味，吃了幾口壓壓肚子，就著保溫杯上的水吃了藥后，上床睡覺。

    “夏夏，幫你把你這邊的電燈關(guān)了?。俊?/br>
    “嗯，謝謝?！?/br>
    宿舍只剩一盞白熾燈，一下子暗下來。

    林書夏頭痛欲裂，眼球也疼，卷著一團(tuán)被子抱在懷里，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只不過睡得不安穩(wěn)，總感覺胸口悶悶的，有些不舒服。

    再次醒過來的時(shí)候，視野一片黑漆漆的。宿舍很安靜，能聽到旁邊輕輕的呼吸聲。

    應(yīng)該是都睡了。

    林書夏咬著嘴唇，輕手輕腳地拉開簾子下床。

    “嘔——”

    “咳咳——”

    “誰在衛(wèi)生間啊？”舒雯被聲音吵醒，還有些不清醒，“我們宿舍誰背著大家隱婚生子了？我要當(dāng)干媽了嗎？”

    許初意“唰”地一聲拉開床簾，“你神經(jīng)病??！是夏夏吐了！”

    “??？怎么吐了？”

    舒雯立馬驚醒，跟著下床。

    衛(wèi)生間光線幽幽，但還是能看清里面的情形。

    林書夏垂頭捂著胸口，后腦勺抵著墻細(xì)細(xì)地喘著氣，唇角有晶瑩的水漬。臉色蒼白，低著眼，看上去病懨懨的。

    “不是說是感冒了嗎？怎么突然還變嚴(yán)重了？”舒雯緊張極了，“這得去醫(yī)院吧？”

    “這個(gè)季節(jié)的感冒就是這樣，估計(jì)是我們下午吃了油炸的東西現(xiàn)在反胃了吧？”許初意想了想，“我先去給輔導(dǎo)員打個(gè)電話，說一聲我們要出校。”

    “誒你等會，”舒雯叫住她，“這都凌晨一點(diǎn)半了，我們出去了也打不到車啊?！?/br>
    許初意怔了：“那怎么辦？總不能讓夏夏撐到明天吧？”

    舒雯想了想：“找陳燼。”

    她轉(zhuǎn)身走出衛(wèi)生間，踩在椅子上找到林書夏放在床上的手機(jī)。上次抽獎活動，她正好問過林書夏的手機(jī)密碼，非常好記的日期，也幾乎沒什么阻礙地就打開了手機(jī)。

    林書夏腦袋暈沉，手腳發(fā)軟地靠在許初意的肩上。

    只依稀聽到了“陳燼”兩個(gè)字。

    張了張嘴，剛要阻止。

    那頭舒雯的語音電話已經(jīng)打了出去。

    ……

    女生宿舍樓下。

    陳燼攬著林書夏的肩往外走，看了一眼小姑娘聳拉著的眉眼，皺眉：“很難受？”

    “還好，”林書夏張著嘴呼吸，邊說，“就是有點(diǎn)頭暈，想睡覺?！?/br>
    陳燼掃了一眼她發(fā)軟的雙腿，彎腰俯身，雙手穿過她的膝彎，直接將人打橫抱起。

    “陳燼?！?/br>
    林書夏猝不及防的，驚呼了一聲。

    陳燼應(yīng)了聲：“嗯？”依誮

    透過陳燼的肩膀，林書夏看到站在大門口朝這邊看的舒雯和許初意，不好意思地埋下頭，抵著他的肩，“你快放我下來?！?/br>
    陳燼抬手往上，手指貼著她的后脖頸，往自己的胸膛上壓，漫不經(jīng)心的：“不是想睡覺，你靠著我睡?！?/br>
    林書夏聲音吶吶地重復(fù)：“……我不想睡了，你快放我下來?！?/br>
    陳燼沒聽，只抱著她往前走，“等到了車?yán)锞头拍阆聛??！?/br>
    “可是，”林書夏眼睫眨動，從他肩膀上仰著頭，小聲地說，“舒雯她們還在看呢?！?/br>
    陳燼低笑了下：“小姑娘長得這么漂亮，還怕人看？”

    “……不是，”林書夏抬著眼皮，忍住羞澀垂死掙扎了下，“太親密了，不太好?！?/br>
    陳燼腳步一頓，垂著眼稍挑了下眉：“這就親密了？”

    林書夏看著他，忽然有種很不好的預(yù)感。

    她抓著陳燼的衣服直起身，伸手想捂住他的嘴，但陳燼說話的速度明顯更快。他甚至還往后仰了仰，避開了她的

    “以后你就知道什么才叫親密?！?/br>
    他的聲音很啞，看著她的表情似笑非笑的。

    “……”

    這話的暗示意味太強(qiáng)了，傻瓜才會再繼續(xù)問下去。林書夏放棄掙扎了，自暴自棄地窩在陳燼的懷里，抓著他的衣服閉了閉眼睛。

    他外套敞開著，露出了里面純黑色的t恤，沒有多余的圖案，靠上去一片冰涼。

    對于現(xiàn)在的她來說，是很舒服的溫度。

    陳燼抱著她走得很穩(wěn)，氣都不帶喘一聲的，像是一個(gè)沒有感情的移動機(jī)器。

    林書夏聽著他的心跳聲，卻忍不住想到了他剛才說的話。

    ……接吻的話。

    應(yīng)該就是很親密的事情了吧。

    女生宿舍樓下每晚都有鴛鴦交頸，后門那更是扎堆聚集。

    很偶爾的，林書夏在陽臺洗衣服的時(shí)候，看到過后花園石椅上，女孩坐在男孩腿上摟著他的脖頸接吻。

    一想到自己和陳燼，可能有一天也會這樣。

    “……”

    怎么會想到這些？

    林書夏偏了偏臉，羞得想就地挖個(gè)坑把腦袋埋起來。

    她埋啊埋。

    只能埋進(jìn)陳燼的胸膛。

    陳燼注意到了，扯緊了她身上的外套：“冷？”

    林書夏抬了抬眼，視線一頓，不自覺地落在了他的唇上。

    陳燼臉部線條立體感很明顯，下巴到下頜線銜接流暢自然。薄唇，幾乎看不見唇紋，是放到網(wǎng)上，會讓人直呼“欲到看了就想接吻”的唇型。

    居然想到了這些東西。

    林書夏視線跟被燙到了一樣，飛快轉(zhuǎn)移，聲若蚊蠅：“沒有?！?/br>
    陳燼便也沒再問。

    他的車就停在男生宿舍不遠(yuǎn)，再走幾步就到了。

    原本應(yīng)該直接把車開過來的。

    然而接到林書夏舍友打來的電話，說她發(fā)燒又嘔吐的。心里面著急，只記得拿上車鑰匙，其他什么的都不記得了。

    陳燼把林書夏抱到副駕駛上，又俯身湊近，伸手給她系了安全帶。

    女孩的狀態(tài)喪喪的，眼皮聳拉下來，臉色蒼白，偏偏眼角是紅的。臉蛋摸上去一片guntang，可憐兮兮的。

    陳燼手掌罩在林書夏頭頂上，輕輕地揉了一把，“睡吧，我?guī)闳メt(yī)院?！?/br>
    —

    凌晨的醫(yī)院依舊熱鬧。

    好在林書夏只是飲食油膩和感冒引起的發(fā)燒嘔吐，值班的醫(yī)生看了一眼她的狀況，讓護(hù)士安排了輸液。

    林書夏躺在病床上，看著坐在陪護(hù)椅上的陳燼，眨了眨眼睛，“我可能要在這待一晚上，你不回去嗎？”

    陳燼靠著椅背，垂眼看她：“陪你。”

    舒雯那通語音電話響了十幾秒才接的。

    他大概也是睡覺后被吵醒了，強(qiáng)壓下nongnong的一股倦意，漆黑的眼睛浮現(xiàn)出幾條血絲。

    林書夏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