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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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諸的敏銳的確不作假,楚路一放松下來,他立刻就察覺了剛才緊繃氣氛的消散。 意識到這一點,柴諸幾乎立時松懈了下來,立刻從瑟縮求饒的孫子狀態(tài),變成了可以勾肩搭背的好兄弟,一下子升了兩個輩分,增長速度之快、態(tài)度轉(zhuǎn)變之自然令人側(cè)目,惹得楚路都多看了他一眼。 柴諸倒一點不覺得有什么不妥。 上面所述所言,他早就有了猜測,只是卻實在沒地兒說去。 柴諸雖然藏不住話,但也知道這些話不是能隨便說的。 他隱約意識到,這些話最好不要跟姨母提、鄭叔也是;既然親人長輩不行,就只能是朋友,可除了那些吃喝玩樂的酒rou朋友,真正被柴諸認可的也沒幾個,至于這不多的幾個他可不想遭遇什么友人當場反目、追著他打出十條街去的慘劇。 于是,他只能老老實實憋著。 但是霍言不一樣啊。 他這是夸他老子呢,這人再怎么的、也不可能當場給他一拳。 憋了這么多年的心事一朝抒發(fā),實在是讓人通體舒暢,特別是旁邊的人還是一個極好的傾聽者,雖然全程沒說一句贊同,但是那神色表情表露出來的我在聽,實在讓人很有傾訴欲望。 雖然柴諸十分懷疑這張臉上表情的可信度。 但是就對話體驗感來說,實在是讓人備覺舒適。 于是,柴諸一個不留神就禿嚕出來,其實我小時候差點就去了撫幼堂。 楚路眉梢稍微挑了一下,確實有點意外。 撫幼堂,顧名思義,是照顧意外失卻父母親人的孩子的地方。 名義上是這么說,但那年景下,人們連自己都養(yǎng)不活,況是養(yǎng)孩子?生下來的孩子被扔的不在少數(shù),有點良心的扔到撫幼堂門口,希望給孩子掙條活路,不在意的扔到山林。 再后來,扔的少了。 因為他們學會了換,換吃食。 想到這里,楚路的眸色沉了沉。 那算是他花錢花精力最多的地方之一,就性價比而言、并不是最高,甚至還有極大的暴露風險,說起來對他的任務其實沒有太大的益處。 但楚路只是覺得 一個連孩子都活不下來的世界,實在沒什么未來可言。 柴諸其實很少提起那段經(jīng)歷,說實話就他的心底而言,并不覺得那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只是或許是因為習慣了沉默,也或許是別的什么原因,他實在很少說出口。 于是在大多數(shù)人眼里,他好像生來就是柴家的繼承人。 但是這會兒,在對面人平靜的注視下,他突然覺得那些事也不算什么了,那會兒我娘病逝,柴家還不知道我的存在,我一個人在昌城 他們打算把我賣了。 我和那個女人求情,說起碼把我娘親的喪事處理了。她心軟了。 可我跑得太慢了,最后也沒能逃成,被他們綁住了還打了我一頓,疼。 柴諸這段敘述并不算很有條理。 雖然說話并不斷續(xù),但內(nèi)容片段卻十分零碎,更像是孩童眼中影像的拼湊,甚至有時會出現(xiàn)一些幻覺似的形容。 他說到了自己和一群孩子被綁著關(guān)進一個很大的、會動的黑屋子里,那顯然是個馬車,不過沉浸在過去記憶里的柴諸還是用了那樣的形容。 孩子們決定從妖怪肚子里逃跑。 楚路聽了一段孩童視角的妖口逃生的志異冒險故事,而孩子們最后商量出來的安全地點是撫幼堂。 雖然過程幾度波折,但是他們卻還是成功逃出去了。 而撫幼堂成了這場冒險的最后終點,庇護他們的安全之所。 楚路:你該知道,撫幼堂是霍丞相 培養(yǎng)親信和私兵的地方。 柴諸干脆地接過話來。 楚路怔愣了一下,點頭。 這孩子、不是很清醒嗎? 他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可以理解。 童年的經(jīng)歷到底會影響人的一輩子。即便長大成人后,理智上知道這背后的利益交割,但是在小柴諸心底,那確實成了一個讓他能夠逃脫魔爪的庇護所。 這么想著的楚路,在柴諸啞聲道著那句君子論跡不論心時,也只是格外寬容的點了點頭,難得應和了聲。 第48章 權(quán)佞18 柴諸說完那句論跡論心的話后, 突然沉默下去。 楚路卻沒多想,他覺得這孩子剛剛回憶起幼年的不幸經(jīng)歷,是該給對方靜靜的機會, 體貼地放輕了聲音。而他現(xiàn)在這個身體也確實虛弱,又因為剛才的情緒起伏,疲累一股腦兒地涌上來,他也放任自己閉眼依靠在車廂壁上,暫且小憩。 而他并沒注意到,另一邊的柴諸在許久的沉默之后,將視線投注到楚路身上,那目光復雜極了。 柴諸剛才并沒有說, 其實后來, 他曾經(jīng)再度遇見過某個一起逃到撫幼堂的孩子。 幼年的記憶很容易就模糊,孩童長大后的相貌也會大改, 柴諸認出那個人, 還是憑借對方占據(jù)了大半臉的胎記。當時因為那個孩子和常人有異的相貌差點被扔出馬車,但是到底擔心路上處理引起什么麻煩,他們還是暫且讓他和其與人待在一起, 柴諸也因此對對方印象格外深刻。 柴諸卻沒有那么易于記憶的特征, 理所當然的,對方并沒有認出他來。 柴諸也并沒有多此一舉地上前相認, 但到底顧念幼時共同患難的情誼,本打算暗中照拂一二。 卻發(fā)現(xiàn)對方并不必他照拂。 那人過得很好。 雖然是個外鄉(xiāng)人、又相貌有異, 但卻是當?shù)赜忻哪竟な炙嚾恕?/br> 他在那個鎮(zhèn)子已經(jīng)呆了幾年,很是攢下一筆家資。因為性格寬厚、又有手藝傍身, 甚至還有不少媒人上門替他說親。 柴諸從那個鎮(zhèn)子離開的時候, 那人已經(jīng)和旁邊一戶人家都姑娘交換了庚帖, 或許他再留一陣子,還能討一杯喜酒吃。 久別重逢,發(fā)現(xiàn)幼時同伴安好,這實在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 那時,細微的喜悅只是一掠而過,柴諸并沒有深思。只是現(xiàn)如今想來 撫幼堂是霍相培養(yǎng)親信和私兵的地方。 那 到底是怎樣的親信、怎樣的私兵,會學木工手藝? 難不成這位霍丞相專門養(yǎng)著這群吃閑飯的孩子、是打算等他們長大了給自己打家具嗎? 柴諸深深看了闔眸養(yǎng)神的楚路一眼。 他想著,自己或許該去查查幼時友人現(xiàn)如今的景況。 論跡不論心 但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樣,無論論跡還是論心,那都是一位圣人了救世的圣人。 而霍言,他知道、自己的父親是這樣一個人嗎? 他想去京城問的答案,又是什么? * 楚路覺得柴諸從那日談完了之后就有點不對勁兒,但是考慮到那件事也算是對方童年陰影了,自我剖析完了,有一兩天心理狀態(tài)不對也可以理解,而且這會兒他有別的事掛心,一時半會兒也顧不上少年人的那點小煩惱。 畢竟情報不足,楚路試探了幾天,才終于一個個地排除了那些錯誤選項。 他直接問柴諸道: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楚路從離開昶裕城就感覺不對,好像有人在暗中觀察他們這一行。他一開始以為是因為自己這張和霍相相似臉帶來的麻煩,所以才會特意修飾一番,為了確認,之后還特意做出興致勃勃的模樣在城中閑逛,甚至還有幾次刻意甩開了柴諸來單獨行動,主動給對方創(chuàng)造了機會,但對方不知道是謹慎還是什么,一直都沒有動手。 楚路帶著人兜了幾天,不知道是遺憾還是可惜的得出個自己就是個捎帶被牽連的結(jié)論,他們真正的目標另有其人。 而這邊,柴諸冷不丁的被這么一問,眼神一時有些游移。 要說得罪的人,那可多了去了。 別看他現(xiàn)在在楚路面前一副乖巧的不得了,稍有不對就慫著主動降輩分的模樣,但到底也是柴家少當家的,多少人捧著的公子哥兒,雖然對人的情緒極為敏銳,但是性格實在說不上好,能讓他小心謹慎對待,照顧情緒的人實在沒幾個。 而且,也正是因為他對情緒十分敏感,對別人的惡意也立刻就能察覺。看著有人明明憋著氣,心里恨不得問候他祖宗八輩兒,面上還得擰出個笑臉來迎上。柴諸有時候真的覺得這滋味兒挺爽的,遇上不順眼的人還會刻意撩撥一下。 這會兒被楚路一問,他心里甚至能一下子列出個一長串名單來。 也不是那么多 就比逢年過節(jié)柴家送出去的禮單、長了那么、一點點 柴諸心虛了一下,隨即小聲含蓄道:言弟你知的,我家中從商。商人逐利雖然大家伙誰都想著好好談生意,但是總有些分割不均的時候,少不了有點摩擦 不是外人。 楚路打斷他的支支吾吾,或許姓柴、也或許不是,但是一定對你非常了解你死了之后,他可以繼承家業(yè)的那種。 到了一個新城鎮(zhèn),不管柴諸選擇下榻的客棧,還是提議出去走走的地方,都會有人提前等著。這些人大多都沒什么惡意,好像就是確認一下柴諸的行動蹤跡,這也是為什么楚路一開始沒發(fā)現(xiàn)端倪的原因。甚至里面好些個人都是柴家店鋪里的伙計,看模樣就像是不放心少當家獨自在外,過來確認一下安危的。 但是楚路清楚,柴襄錦絕對不是那么保護欲過盛的性格。 實際上,她能手把手帶著、培養(yǎng)出柴諸這么一個繼承人,已經(jīng)讓楚路夠驚訝的了。按照楚路對柴襄錦的了解,收養(yǎng)一堆孩子自相殘殺、留下其中的蠱王才是她的基本cao作。 現(xiàn)在這情況 果然是因為對jiejie的孩子與眾不同,想要把最好的給他么?相依為命的血緣羈絆真奇妙。 另一邊,柴諸本來還打算蒙混過關(guān),冷不丁的被這話砸得一懵。 你死了,他可以繼承家業(yè)這段話指向性實在太過明確、幾乎是明示了,也確實有那么一個人非常符合描述,柴諸臉色一下子變了,他甚至想起先前黑云寨的事兒。 說起來,他明明已經(jīng)提前看過路線,在那個地方遇見山匪本就非常奇怪。而送信過去的那個小家族遲遲沒有反應就更是異常。 而知道他的行蹤,又知道他會用的身份的人 柴諸驀地回憶起,剛回到柴家的首個冬日,他隨著柴家第一個展露善意的兄長來到河邊,卻因意外墜入冰窟。 對方黑沉沉的眸子就那么映著他掙扎求生的倒影,那雙眼瞳的主人卻一動也沒動,冷淡得看著他一點點墜落。從模糊的冰層水面之下,柴諸似乎看見兄長唇邊的一抹笑容,一如第一次見到他時的微笑。 冰冷的窒息感又漫上。 幼童恍惚意識到,原來笑這個表情,也不都是善意的啊。 柴諸死死抓住領(lǐng)口,劇烈地喘息了兩下。 等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另一只手正死死捏在楚路的手腕上,他也不清楚自己剛才用了多大的力道,總之只重不輕。 柴諸蒼白的嘴唇囁嚅兩下,低聲致歉,又以一個幾乎難以被聽見的音量感慨,你還真是救了我一命啊。 要是真是他猜測的這樣 倘若沒有突然出現(xiàn)的霍言把那山匪寨子攪得一團亂,這會兒他的尸體、還不定在哪個山坳坳里拋著呢。 第49章 權(quán)佞19 柴諸覺得他大概是沒救了, 自己都已經(jīng)被那么警告提醒過,結(jié)果他竟然還是被人逮住了。這次卻沒有之前那么好的待遇了,直接推搡進去地牢, 鎖頭一掛, 標準的階下囚待遇。 好歹是個單間, 柴諸苦中作樂地想。 但是, 這情況不對啊。 就如那人了解柴諸一樣, 柴諸對自己那位養(yǎng)兄也有所了解。 那人倘若要動手,必然不肯沾半點兒腥味身上。 就如同之前黑云寨之事一般, 要不是被提醒了, 柴諸恐怕到死都以為只是個巧合。而且他也篤定,即便自己這會兒回頭去查,對方手里也絕對干干凈凈的,他找不到一點證據(jù)。 也正是因為仗著這份了解,在發(fā)現(xiàn)疑似對方留下記號、透出單獨跟他談談的意思時, 他才拋下霍言和鄭叔, 只身過去了。 一是不想因為自己帶累兩人, 另一個原因則是, 他有八成把握、這次孟午不會做什么。 那人真要動手,絕對不會留下這么明顯的破綻,很有可能就是察覺了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問題, 找個理由來粉飾太平, 所以他此次一行多半沒什么危險。 當然他也不是一點準備都沒做,提前跟信得過的伙計做了約定, 到了時間他沒回去, 便將這消息傳給當家的。 倒也不是真讓姨母給他收拾殘局, 只不過是作給孟午看的警告罷了。 想必, 他那個謹慎的養(yǎng)兄絕不愿意冒這個風險的。 柴諸覺得自己計劃的一切都好,但是奈何對方不按常理來。 他是直接在半路上被敲的悶棍,他當時只后腦一疼、眼前一黑,滿心滿眼就是一個想法 完了。 孟午這回是真打算撕破臉。 被敲暈之后,柴諸根本沒想到自己還能有睜眼的機會。畢竟對方都不管不顧,甚至都不在意留下痕跡了,要再不心狠手辣解決個干脆,那實在說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