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笑年：“人體機械化比例，百分之2.7?！?/br>
    人體，機械化？

    夏歌的第一個反應(yīng)是，難道人類會想變成機器人嗎？

    不對，準(zhǔn)確說法或許是仿生人。

    他記得陸行深的這個數(shù)值，是10.5。

    就在這時，后方的吵鬧聲傳了過來。

    “先生，如果只是內(nèi)增高機械骨骼和仿生牙齒的話，確實會占比不足，還是請回吧?！?/br>
    “你別污蔑人！我天生就這么高，才沒有弄什么增高改造！你們這個機器絕對是出問題了，絕對——”

    隨后是一陣哄笑聲，嘻嘻哈哈地嘲笑著那位內(nèi)置了增高骨骼還不肯承認(rèn)的中年人。

    啊……

    夏歌默默收回視線，不再頻頻回頭看。

    星際時代的人們依然很在意身高呢。

    “我剛才看到有個人，好像有6%呢，這個是不是算很高了？”

    夏歌沒好意思直接問10.5是什么級別的比例，自己是仿生人，只接觸過的幾個人陳笑年都認(rèn)得，剛才也沒有10.5的人通過那道門，實在是太好猜了。

    “還好吧，”

    陳笑年微微思索，“一般來說，如果改造過一個人體器官，比例就會在6左右，如果是重要器官的話，還能高達(dá)百分之九左右呢?！?/br>
    而陳笑年自己只有3。

    知道小夏會好奇，他主動袒露道，“我嘛，是早年肝臟壞掉了，所以移植了一個仿生肝，現(xiàn)在熬夜起來感覺順利多了。”

    夏歌：“……保重身體啊，陳同學(xué)?！?/br>
    陳笑年哈哈笑了起來，“那是當(dāng)然?！?/br>
    第二次見到黑市里這些奇奇怪怪的店鋪們，夏歌有了心理準(zhǔn)備，努力保持鎮(zhèn)定的話已經(jīng)不會受到太大驚嚇，只是因繃著神經(jīng)，看起來超級認(rèn)真。

    因為是地下城，黑市的街巷都比外面的更加狹窄緊湊，兩人走了還沒多遠(yuǎn)，夏歌就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遠(yuǎn)遠(yuǎn)朝這邊走了過來。

    “好久不見?！?/br>
    仿生人朝著他們開口，脖頸之上，是標(biāo)志性的木偶頭顱，刀刻般的五官印刻在上面，沒有頭發(fā)。

    他徑直走來，先朝著夏歌打了招呼，而后面向陳笑年，“這就是你的那位朋友？”

    陳笑年也看看這兩個仿生人，沒有太多意外，“你們也是在酒會上認(rèn)識的？”

    夏歌點點頭，“對哦，陳同學(xué)也在來著，他那個小攤賣的盲盒好有意思的。”

    “邊走邊說吧?！?/br>
    木偶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平板，在前面帶路，領(lǐng)著兩人朝一個幾乎沒人的小巷子走去，

    “之前沒來得及自我介紹，我的編號是n4-l19，隨意點可以叫我阿九?！?/br>
    夏歌也高興道，“那你可以叫我小夏?！?/br>
    巷子很安靜，繼續(xù)前行時，已經(jīng)看不到開著門等待顧客的店鋪了，阿九來到一扇古式的舊木門前，抓住上面的鐵環(huán)扣了扣，不久，大門從里面打開。

    看著古舊，其實是個電動門。

    里面的屋子隨之亮起暖黃色的燈光，一排排玻璃貨架整齊碼放著，繞開貨架，能看到一套沙發(fā)和茶幾擺放在最里側(cè)，被擋在一扇古銅色的金屬屏風(fēng)后。

    “老板在哪里？”

    夏歌四處張望了一下，并未看到有人迎接。

    “我就是?！?/br>
    木偶人阿九說道。

    夏歌微微睜大眼睛，“好厲害，你有自己的店鋪？你也住在這里嗎？”

    陳笑年和他們一起坐在沙發(fā)上，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來，看起來并不拘謹(jǐn)，

    “我也是近些時間才了解到，并不是每一個仿生人都擁有一個‘主人’，有些因為被丟棄，或者是自行出逃了，情況各種各樣?！?/br>
    這話里帶著些許的暗示，但夏歌沒有聽懂，只是也坐在沙發(fā)看向?qū)γ娴陌⒕牛孪胨悄姆N。

    “制造我的人，已經(jīng)不在了。”

    夏歌低下頭，“抱歉?！?/br>
    “不用道歉，我不是人類，并不會因此感到傷感?！?/br>
    阿九依然平靜地說道，“無論是生命還是非生命體，沒有誰能逃脫泯滅的結(jié)局，這是事實。說回正題，小夏，你想要定制的是什么？耳朵嗎？”

    阿九并未發(fā)現(xiàn)夏歌的改變，只當(dāng)他只是換了個外形，變成了有貓耳朵的仿生人。

    陳笑年輕輕抿嘴，偏過頭忍下了笑意。

    “不、不是啦……我覺得耳朵怎樣都好?！?/br>
    夏歌有點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腦勺，“我其實想和你學(xué)習(xí)怎么制造仿生器官，然后、然后我想自己做，可以嗎？”

    “如果是你的話。”

    木偶阿九平穩(wěn)的聲線說道，沒有變化的聲調(diào)讓他聽起來無論說什么，都像是在念白，

    “我可以無償教你，不過，這可能需要一些時間，你可以每周來找我一次嗎？”

    “當(dāng)然！一言為定！”

    夏歌下意識伸出右手，想和他擊掌，阿九一動不動地坐在沙發(fā)上，沒有動。

    陳笑年笑了一聲，站起身，把夏歌的手掌壓下去，將自己的右手蓋在上面，然后朝著阿九下巴示意，“來，手。”

    阿九足夠智能，舉一反三的能力不錯，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也伸出手掌，放在他們的最上面。

    “一起加油！”

    “好耶！”

    不過，還有最后的一個問題。

    制造仿生組織的成本，是非常高的，買現(xiàn)成的商品需要的價格，陳笑年靠自己的零花錢和獎學(xué)金就能負(fù)擔(dān)，定制的話要更貴一些。

    但如果是長期做學(xué)徒，和阿九試著制作，在做出真正的成品之前，肯定會有一些失敗品，浪費不知多少的成本。

    價格直接成倍增長，哪怕將不滿意的失敗品賤賣，也很難填補窟窿。

    “這個問題，我之前也想到了，”

    陳笑年早有考慮，拍了拍夏歌的肩膀，“不用擔(dān)心，我知道一個非常適合你的賺錢方法，而且絕對能在填補這個窟窿的基礎(chǔ)上，再額外為你賺到零花錢?！?/br>
    說著，還朝他眨了眨左眼。

    “是什么？”

    夏歌忽然期待起來了。居然可以自己賺零花錢！

    雖然，他模模糊糊地，在進(jìn)入圖書館的時候，也想過這樣的未來。

    也曾經(jīng)好像做夢一樣想著，如果他能長大，能上學(xué)，能真的學(xué)到一些東西，是不是也有機會成為能工作賺錢的大人。

    勤工儉學(xué)的事，他不是沒有做過，但那些與其說是打工，不如說是在接收周圍人的善意。

    去學(xué)校的食堂做幫工，偶爾幫忙同學(xué)跑跑腿，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nèi)、身體還好的時候幫取外賣快遞，還有幫同一個病房的阿姨爺爺打飯，都能得到一些零錢。

    可他知道，這些都不能算是真正的工作。

    如果不是看他有需要，那些給他報酬的人，就會干脆自己來做事，不會再去找別人。

    真正的工作，不會是這樣不必要的事吧。

    夏歌的直覺告訴他，陳笑年提出的‘賺錢方法’，肯定會是一個正式的，真正厲害的事情。

    “這里也沒有外人，我就直接說了?！?/br>
    陳笑年重新坐下，笑呵呵地伸出一根食指，像要講一件重要的事那樣清了清嗓子，

    “或許你聽說過一種違禁品，被人們稱為——烏托邦之窗?！?/br>
    “違禁品……”

    夏歌一愣，條件反射地縮緊了手指，一下子想到了上校處理違禁品事件時候的可怕戰(zhàn)力。

    “放心，我說的賺錢法子，當(dāng)然不是讓你去犯罪，制造這種違禁品的芯片，”

    陳笑年臉上的微笑擴大，不緊不慢地說道，“我推薦你制造的，只是和它相關(guān)的另一種對立產(chǎn)品，我私下里喜歡叫它‘防盜窗’，不過也有人說它是照妖鏡，都一樣啦，也是需要芯片的?！?/br>
    說著，陳笑年借用了阿九的茶幾，在耳后的智腦上輕點cao作，彈出一些淡藍(lán)色的全息影像，展示出相關(guān)的部分資料。

    “就是這個，有了它的話，軍方在查處違禁品‘烏托邦之窗’的時候，就能方便很多，效率大幅度提高?！?/br>
    夏歌低頭看去，發(fā)現(xiàn)這個東西的概念圖，很像是一種眼鏡。

    “說來有意思，烏托邦之窗的最常見外形，也是一種佩戴式眼鏡呢?！?/br>
    陳笑年托著下巴笑道，“怎么樣，這個的難度并不大，至少對你來說不難，而且我打算秘密賣給軍方，完全不算違法犯罪，很安全的?！?/br>
    “我……為什么是我？”

    夏歌驚呆了，一時竟然有些混亂，“我可以做這么厲害的事嗎？竟然可以……”

    “當(dāng)然要是你了，這件事可不光是能賺錢，而且很有意義的，能幫到很多人，”

    陳笑年的語氣非常理所當(dāng)然，好像這是個知道的人都會有的共識，

    “人類要制造這種東西，沒有機械的輔助是做不到的，畢竟是納米級別的精度，但是你在幫忙搞定作業(yè)的時候我就發(fā)現(xiàn)了，你的話，不需要任何機械儀器的輔助也可以辦到，因此節(jié)省下來的成本，會成為你酬勞的一部分?！?/br>
    夏歌聽了以后，眼睛比剛才瞪得更大了，“我能幫助到別人？”

    幫助別人？他這個廢柴？？

    不不，雖然現(xiàn)在是仿生人，應(yīng)該不是廢柴了，但是……

    “小夏，你不知道自己很棒嗎？”

    陳笑年看他的反應(yīng)，微微驚訝，“不然我為什么一直選擇讓你幫我處理學(xué)習(xí)的困難？”

    夏歌理直氣壯地做直直，認(rèn)真道，“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