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可以察覺到，有一道屬于祂的意志，從數(shù)萬年后降臨。祂暫時壓制住了那道意志，但在查看了那些記憶以后……祂還是決定出來尋找她。

    她像堅韌美麗的薔薇花藤，纏繞在死神的骸骨之中，每一根肋骨上都有她輕柔經(jīng)過的余溫。

    哪怕沒有可以為她跳動的心臟。

    哪怕認(rèn)識她的是數(shù)萬年以后的祂。

    祂依然想用所有的愛意去澆灌這朵薔薇。

    如果沒有合適的土壤，就讓她扎根在他的白骨之間，祂愿意成為養(yǎng)料，滋養(yǎng)她呵護她嬌縱她。

    ……

    莉莉絲看到蒼白憂郁的神明，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便百無聊賴地坐在船舷邊緣，探頭朝水里看。

    水中浮現(xiàn)著逝去靈魂的回憶，一件件一樁樁，是不同種族的一生，精靈、龍族、惡魔、海妖的回憶……有蔥郁茂密的深林，湛藍(lán)無垠的大海，還有赤紅荒涼的魔界，碧若琉璃的天空，莉莉絲不由看得出了神。

    甚至，她還在冥河里看到了自己的回憶。

    騎在黑龍背上遨游天空的盡頭。

    和金發(fā)神明在陽光閃耀的花園里聊天。

    和黑發(fā)少年牽著手在學(xué)院里散步。

    與死靈法師在鋪滿花瓣的棺材里擁抱。

    ……

    正出神時。

    一只大手準(zhǔn)確無誤地捏住了她的后頸勺，把她整個人朝后提。

    莉莉絲：“！！”

    她搖著尾巴掙扎，卻被死神抱了個滿懷。

    “為什么不讓我看？剛才……還用這樣的姿勢提著我，我又不是貓QAQ！”

    莉莉絲從死神的漆黑的斗篷下探出一個小腦袋，不忿地說。

    死神似乎有點繃不住，發(fā)出了一聲低啞的笑，聲音低沉而性/感：

    “倘若不小心落入冥河，會有不少苦頭吃?！?/br>
    莉莉絲聞言不由一陣擔(dān)心，諾伊斯還在冥河里泡著，不知道被河水沖到了哪里。

    死神似乎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在她的耳邊壓低了聲音說道：“不用擔(dān)心，你的同伴比你更強大，不會有什么大問題。”

    莉莉絲：“……！”這么直接的說她弱真的好嘛。

    不過，諾伊斯不會有生命危險，還是讓她稍微放心了一些。

    過了一會兒。

    莉莉絲才發(fā)現(xiàn)她還在死神的懷里待著，整個人都縮在祂的斗篷里面。

    對不起……她和阿德里安抱習(xí)慣了。這家伙又是幾萬年前的阿德里安，從外表上看完全沒有什么區(qū)別，身上清冽冷淡的雪松香氣也一模一樣。

    莉莉絲偷偷瞄了死神一眼，發(fā)現(xiàn)祂似乎并不排斥她，便安心賴在了祂的懷里。

    原因無它——

    伴隨著夜色漸深，冥河周圍的霧氣越發(fā)濃郁，氣溫也偏低。雖然死神的身體沒什么溫度，可祂的斗篷卻可以擋風(fēng)，還有毛絨絨的領(lǐng)口。莉莉絲不僅鉆進了死神的斗篷里，還摟住了祂挺拔的腰身，臉頰正好貼在領(lǐng)口的毛絨絨上取暖。

    就這么不知道行駛了多久，冥河漸漸流淌到了盡頭，變成了一條墜向深淵的瀑布。

    “抱緊我?！崩蚶蚪z聽見死神低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而后身體驟然一輕，整個人陷入了一種失重的狀態(tài)。

    莉莉絲：“??！”

    她連忙把阿德里安抱得更緊，整個人像八爪魚一樣貼在他的身上。

    下墜。

    下墜。

    下墜。

    不知道墜落了多久，二人出現(xiàn)在一處絕對黑暗的淵面上。這里除了匯流成海的冥河之水，什么都沒有。河中的靈魂早已沉入了更深的海水下，唯有死神和祂懷中的少女行走在水面上。

    阿德里安將莉莉絲放開。

    莉莉絲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周圍一片黑暗，除了死神那雙散發(fā)著淡淡磷光的冷碧色眼瞳，什么都看不清。

    她想施展一個光明魔法用來照明，卻無濟于事，換成火焰魔法也沒有用。

    “這里沒有‘光’的存在?！卑⒌吕锇草p聲說，“不過，我賦予你在黑暗中視物的能力。”

    伴隨著死神的這句話，莉莉絲發(fā)現(xiàn)她能看清周圍的景象了?？蛇@里除了一片平靜無波的淵面，還有她和阿德里安以外，什么別的東西都沒有，就連載他們來的那條骸骨小船也不見了。

    莉莉絲試探著用腳尖踩了一下水面，卻沒能引起一絲波紋。這無邊的淵面，好似一個無形的結(jié)界，將她與阿德里安，同淵面下的世界隔開。

    “你好奇下面有什么？”阿德里安問。

    莉莉絲點點頭。

    “那是負(fù)罪的靈魂洗清罪孽的地方。”死神垂下眼，冰冷的眸光仿佛已穿透黑暗深處，“相信我，你不會想下去看的?！?/br>
    “我的同伴是不是也在下面？”莉莉絲還在擔(dān)心諾伊斯。

    “你就這么關(guān)心他？”阿德里安薄唇微挑，反問。

    莉莉絲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這個時候的阿德里安，不是不應(yīng)該認(rèn)識諾伊斯嗎，為什么會吃醋？

    她不知道的是，此時數(shù)萬年后的阿德里安的意識，已經(jīng)在和死神的暗中較量中占了上風(fēng)，暫時奪取了身體的控制權(quán)。

    莉莉絲還沒回答，手腕就被阿德里安握住，被他輕輕一帶，就落入了銀發(fā)神明的懷中。

    “剛才你和另一個我離得很近。”阿德里安嗓音低啞，“我不喜歡?！?/br>
    莉莉絲這下總算意識到了什么——難道現(xiàn)在和她說話的，是她渣過的那個阿德里安？可是，他為什么會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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