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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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本里都是這么演的! 就是修筠變回兔子前,要他帶他去的那個云什么的地方很可疑。 數(shù)千年前,修真界流傳著二云三師五洲,二云便是指修真界的云霄宗與魔界的云瀾宮。落雪實在是搞不準修筠要去的到底是哪個云。 若是魔界那個自然是皆大歡喜,可若是修真界這個,他不是自投羅網(wǎng)嗎? 落雪身體抖了抖,正糾結(jié),身后山林恰時傳來喧鬧聲。 正是跟著他們出秘境的婦人們,落雪兩人腳程雖快,但耐不住停下不動。 落雪連忙抱緊兔子,鉆進山腳旁的僻靜小路。 現(xiàn)在不是做決定的時候,再見了面她們指不定會借感謝之名糾纏不休。鄔蟬還在村子里,還是先想辦法讓修筠大佬恢復(fù)過來吧。 落雪想了想,私心很重的朝著西方頭也不回的走了。 夏日煩熱,晝長夜短。 落雪抱著兔子一路穿著樹林走,直至卯時三刻,太陽復(fù)又緩緩落下。 月黑風(fēng)高,某個陡峭山崖下的某個小木屋。 冷風(fēng)在屋內(nèi)繞了一圈,又順著窗戶溜走,躺在床上的銀發(fā)男人驟然睜開紅色雙瞳。 入目是一個陌生的木枕,修筠趴在薄木板床上,一邊將思緒拉回身體,一邊打量了一下四周。 他應(yīng)該是在某個山村農(nóng)戶家里,木頭蓋得房子寬敞明亮,借著屋外稀微星光,修筠能看到墻上掛著的舊蓑衣和小型農(nóng)具。 是狐貍帶他來的這里嗎。 修筠受傷了,變回原型時,他沒有記憶,也沒有自保能力,是一只真正的兔子。這時隨便一只食rou動物都能殺死他,宛如刀上魚rou。 因此,他需要找到一個可以安全養(yǎng)傷的地方。 好在終于又短暫恢復(fù)了過來,只是這里 修筠皺了皺眉,正準備坐起,肚子下卻有東西動了動。 他似乎壓住了一個鼓鼓的東西,像是某種小動物,比如一只壓扁的狐貍。 修筠: 修筠翻了個身,手在剛才的地方摸了摸,摸住了一條毛茸茸的尾巴。 他抓著那尾巴一拉,將狐貍整個拽了出來。 落雪快要喘不過氣了,早晨從李老頭他們村離開后,落雪就沿著樹林一路向西。 夏天炎熱,兔子窩在他懷里抱著青草睡大覺,落雪卻走走停停,即沒找到吃的,也沒找到水。 森林里的動物像是都消失了一般,恍惚間連蟲鳴都變少了。 又熱又餓又渴了一整天,好不容易傍晚時看到一戶人家,落雪憑著三寸不爛之舌,總算是騙到討到一頓好吃的。 雖然也就是碗煮番薯而已。 這戶人家是對新婚夫婦,更多的也拿不出來了。 落雪連聲道謝,晚上又借了對方放雜物的屋子,暫住一晚。 他實在是累極了,確定主人家都睡著后,落雪變回原型,舒舒服服的癱在薄木板上,像一張攤開的餅。 兔子被他放在肚皮上,雪白的毛發(fā)們堆在一起,格外好看。 落雪幾乎快要睡著了。 也就在這時,兔子突然毫無征兆的變回了修筠,將他整只狐都壓在了身下。 壓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落雪爪子使勁又使勁,也沒能伸出去。 最后有氣進沒氣出。 水青色淺淡光芒順著男人幾近透明的指尖沒入落雪眉心,狐貍黑色的爪子又動彈了好幾下,終于一個鯉魚打挺,翻到了床的另一邊,而后頗為怨念的盯著旁邊的男人。 我辛辛苦苦帶了你一路你卻差點壓死我 落雪咕咕叨叨,聲音小的不能再小,以至于修筠根本沒聽清。 怎么了嗎?你剛才突然昏迷了。修筠說著伸出手,像是想試探一下落雪的鼻息。 他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是罪魁禍首。 落雪更慪了。 淡淡的青草味恰在此時鉆進了他的鼻尖,修筠的手指就要碰到落雪。落雪連忙腦袋向后避了避,硬扳著自己嘴大度道:沒事!我還活著。經(jīng)?;杳?,有益健康! 這要是云霄宗那群家伙,落雪一定要好好敲詐對方兩只烤雞作為補償。 可惜他還有求于對方。 忍忍忍!忍字頭上一把刀,能忍才是真男人。 修筠目光疑惑的頓了頓,果然收回了手。 是嗎?原來還有這種說法。 他像是相信了,如果旁邊有個小本本,落雪毫不懷疑他此刻能一本正經(jīng)的記下來。 落雪毫不懷疑,修筠能成為這世上第一個氣死他的人。 他直挺挺從床上跳了起來,道:你先睡,我去外面曬曬月亮吹吹風(fēng)。 他說著大跨步邁過修筠,坐在床邊開始穿鞋。穿著穿著,落雪動作卻越來越慢。 修筠不明白月亮有什么好曬的,他復(fù)又躺下,旁邊的狐貍卻突然緩緩后退,一點點鉆進被子里,擠到了他的旁邊。 修筠:? 修筠:不去曬月亮了嗎? 落雪:今晚沒有月亮,曬不成。 修筠道:既然這樣,那睡覺吧。 狐貍爪子卻在此時驟然抓緊修筠衣袖,旁邊人呼吸的頻率快了起來,溫?zé)岬纳眢w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與他緊密相貼。 修筠大佬,昨晚上是不是滿月??? 5.第 5 章 嗯。 修筠簡短道。 落雪: 不要只嗯??!這明顯很不對勁好吧! 落雪右手忍不住更向前一步,似乎將整個身體都掛在了修筠身上,雙手雙腳的纏著他。 我我我、為什么月亮?xí)蝗徊灰娏?!外面明明有星星不是陰天,難道有有有 最后一個鬼字,落雪怎么都說不出口。 落雪不害怕人。 是人就會有弱點,有所求,就會被他騙過去。 但鬼就不一樣了,落雪沒有和鬼打過交道,他害怕一切不可控的東西。 當(dāng)然,玄徽是個例外。 因為這里是鬼鎮(zhèn)。 修筠不猶豫道。 他話音剛落,只聽到被子下傳來一聲短促的狐貍尖叫。落雪砰的一聲變回原型,聲音戰(zhàn)戰(zhàn)兢兢:你你你你怎么知道這里是是是 毛茸茸的狐貍腦袋埋在修筠胸前,向衣領(lǐng)里使勁鉆著。濕潤的吻部在修筠胸口亂蹭,連帶著柔軟的皮毛,蹭的他心口有些癢。 狐貍爪子緊抓著面前人的衣領(lǐng),蓬松的大尾巴緊張的在修筠脖子前掃啊掃的。 修筠微微抬起手臂,那尾巴像是終于尋到了方向,果然立刻緊緊纏繞了上去。 他忍住了用另一只手摸了摸毛茸茸沖動,只說道:我受傷了,鬼氣有利于我養(yǎng)傷。這里鬼氣充裕,整座大陸只有鬼鎮(zhèn)有。 修筠說著頓了一下,問道:白日你來的時候,可有遇到活物? 落雪:當(dāng)然有遇到!上午的時候樹上的知了一直叫個不停,我打下來了好幾只! 那下午呢? 落雪: 下午到現(xiàn)在,他唯一遇到的活物就是借住的這戶主人。 對方說自己是被家人反對的小情侶,兩人相約離開了他們,在這里相依相守。 這個離開,難道不是指字面意義上的離開么 落雪瞳孔震驚。 恰在此時,小木屋的門被敲了兩下。年輕男人的聲音從屋外傳來:小先生,有事情嗎?我們聽到你這邊傳來奇怪的叫聲 正是白日里遇到的那位,落雪身體一僵,被他緊抱住的修筠卻撐著床沿坐了起來。 落雪忙道:修筠前輩!我今天抱了您一路,胳膊都酸了,現(xiàn)在不管是什么妖祟邪物您都不能丟下我不管! 修筠一揚手,狐貍尾巴舍不得松開,導(dǎo)致他輕輕巧巧的被從衣領(lǐng)里拉了出來。 落雪前爪在虛空中空空地抓了幾下,這個角度修筠正好可以看到他肚子上柔軟的白色皮毛,還有濕漉漉的蜜金色左眼,好不可憐。 修筠露出一個淡淡的笑:不丟下你,我去給他開門。 等等等等等!落雪忙借著尾巴的巧勁,抓住修筠手臂爬了上去,這里是鬼鎮(zhèn),都不是常人,誰知道開門遇到的是人還是鬼! 修筠的動作停了下來,他望著可憐兮兮望著他的狐貍,問道:如果我告訴你,我也是鬼呢? 一直緊抱著他的爪子松開了,狐貍的后腿毫無所覺的后退了一下。 修筠斂下眉,正要起身,卻又再次抓住。 落雪三兩下跳到了修筠肩頭,堅定道:我知道,你不是鬼,你是妖。 修筠不是一個會追問的人,他素來認為打探他人的想法是一種極其不禮貌的行為。 但此刻,他卻莫名有了點這種情緒,想要知道這個怕鬼的狐貍會做出什么反應(yīng)。 他說道:妖也有會死的一天,沒有誰可以永遠存在。 那我也不怕,我相信你不會傷害我。狐貍說著,臉頰親昵地蹭了蹭修筠的脖子。 他趴在他肩頭,好似對他全無防備。 真是一只信任他的狐貍。 修筠抬起手,安撫的摸了摸狐貍腦袋,手指拂過他毛茸茸的耳朵,修筠說道:你不用害怕,我出去問一點事情。你既然相信我,就要相信我能夠保護你。 他似乎鐵了心要出去,落雪只能將尾巴纏在了修筠脖子上,把腦袋埋進尾巴里。 相信他,相信他個鬼啊,剛認識一天他憑什么保護他?這話說出來落雪自己都不信,當(dāng)然也不會指望修筠信。 只是他還有求于修筠,現(xiàn)在是他纏在修筠身邊,自然是要撿著好聽的話說。 就算修筠現(xiàn)在變成鬼,落雪也能睜著眼睛說他不是。 木屋不大,修筠拉開了門,落雪還是瞇著眼睛睜開了一條縫,透過蓬松的尾巴毛望了過去。 門外,兩團幽藍色的光團相依偎著飄在半空。 你是?其中一團光說道,聲音正是剛才詢問他們的男人。 落雪: 他就知道。 修筠卻像是毫無所覺般說道:我是下午那只兔妖,我們都是妖修。 他說著曲起手指,指骨碰了碰落雪的鼻子。 落雪像是沒有察覺他的意圖,他縮著脖子后退了一點,吱都未吱一聲,反而是脖子上的尾巴纏的更緊。 修筠輕笑了一下,手指握住了狐貍抱住鼻子的爪子。 你再睜開眼睛看看。他小聲道。 有奇異的清涼的感覺順著被握住的爪子一點點傳進落雪身體,夏季的燥熱,對未知生物的恐懼,好似都一點點被安撫下來。 試著相信他一次? 落雪再次瞇開一只眼睛。 皎潔月光灑在木屋外,可以清晰的看見四周風(fēng)景。年輕女人緊緊依偎在男人手臂處,兩人望過來的目光有些許害怕好奇,又有些許躍躍欲試。 正是下午收留落雪的年輕夫婦。 狐貍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望了望對面,又望了望修筠,滿目直白的寫著不可思議。 不愧是大佬,這是怎么做到的? 落雪挺直后背,松開了緊纏著修筠的尾巴。 好像有點丟臉,好在狐貍毛多,看不見他臉。 他輕咳了一聲,說道:是我,其實我是一只狐貍。 哦哦,原來是妖怪。年輕女人這才輕松道,千賀宗的風(fēng)先生也是妖怪呢,那您繼續(xù)休息,我們就不打擾了 她說著輕輕拉了一下男人,兩人正要走,修筠說道:請等一下,我有些事情想要問問二位。 這附近,鬼氣最蔥郁的地方在哪里? 鬼火夫婦對視了一眼,男人說道:您是問酆都在哪里嗎? 月光照亮前路,僻靜小道向森林深處幽然蔓延,沒有鳥叫,沒有蟲鳴,四周安靜的像是深湖水底。 真的,一定要去酆都么 落雪緊握著修筠的手指,半點也不敢松開。 修筠問道:你不想去? 嗯嗯!像是看到了能離開的希望,落雪點頭如搗蒜,看向修筠的眼神刻意加了許多額外的期待光芒。 那你留在這里。修筠說著轉(zhuǎn)身往回走,你若愿等我,我會盡快早些回來。若不愿,等明日天亮了,你一路向北離開鬼鎮(zhèn)。 落雪: 在這里天天和鬼火夫婦大眼瞪小眼的等他么,還是剛出去,就被玄徽抓了做圍脖 落雪干笑:不不不用!我突然間,又想去了。 狐貍的多變讓修筠感到疑惑,他說道:你不愿去,無需勉強。 落雪滿臉都寫著高興樂意:我不勉強,我是真的想跟著你。 這話倒是真心的,就是有些想不通。 落雪踢了一腳地上的小石子,白色的小石子沿著路骨碌骨碌滾向前方。落雪聲音怏怏的問道:修筠前輩,您為什么一定要去酆都?。?/br> 因為我受傷了。修筠說道,我的靈魂是破碎的,所以我需要將剩下的靈魂一一找回來。 鬼鎮(zhèn)的鬼氣有利于我養(yǎng)傷,而且,醒來后我便隱約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想來剩下的靈魂有一塊在附近。 修筠和盤托出,毫無隱瞞。 落雪:??? 等等他就是隨口一問并不是想打探這么大的秘密 修筠見落雪呆在原地,嘴巴微張著,震驚的望著他。他以為狐貍沒有聽懂,又補充道:白日的時候,我變回原形便是因為受傷所致,那個時候我很弱小,沒有自保能力。所以我想要快點 等、您等一下!落雪忙打斷了他剩下的話,生怕他又說出更多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