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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天臺見在線閱讀 - 天臺見 第98節(jié)

天臺見 第98節(jié)

    “也很懸?!笔婢﹥x總結(jié)。

    “那我報會計吧,宇宙的盡頭是會計。”許愿說。

    能把數(shù)學(xué)學(xué)明白的都是聰明人。

    “你高考數(shù)學(xué)那個分完全就像是’許愿’得來的,你知道嗎,”舒京儀說,“你還學(xué)會計?”

    “你喜歡哪個?”原曜聽不下去了,問他。

    “我都行,”許愿摩拳擦掌,“我這人屬于學(xué)什么專業(yè)都成,讓我去學(xué)我都樂意,前提是得有意思。你不是報海洋科學(xué)么?那我報個能跟著一起出海的!”

    出海的?

    整個嶗山校區(qū)都是臨海的,或者說整座城市都在海邊。

    那里有松軟沙灘、海星燒烤、櫻花大道,還有夜空下無盡綿延的浪花。每天下課,如果有時間,能一起去看紅瓦綠樹,碧海藍(lán)天。

    原曜“嗯”一聲,修長的手指敲打上桌面報紙,朗聲道:“那報個懸的?!?/br>
    白條和舒京儀不禁同時吐槽,原曜你他*媽夠雙標(biāo)的。

    填報志愿不只是許愿一個人說了算的事兒。

    回家之后,于嵐貞和許衛(wèi)東對兒子能報上985而感到激動,并且詢問了一下許愿想要報考的專業(yè),許愿沒多說,把能夠選擇的專業(yè)攤開鋪平在他爸媽面前展示,自己和原曜宛如犯錯的小孩兒,在桌邊正襟危坐。

    許愿本以為他mama會強(qiáng)烈要求他報考會計、法學(xué)或者是環(huán)境、土木類、專業(yè),因為考慮到未來走向體制內(nèi)的可能性。

    對,許愿還忘了一點,宇宙的盡頭除了會計,還有考公考編。

    結(jié)果,于嵐貞和許衛(wèi)東對視一眼,異口同聲,說,報個你喜歡的吧。

    七月中,原向陽光榮出院。

    原向陽是個好面子的人,覺得自己受了傷還要兒子照顧,心里過意不去,說等他自己回家里休養(yǎng)幾天,適應(yīng)適應(yīng)傷退生活,再讓原曜搬回家住,他可不想變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怪老頭。

    原曜聽他爸的理由,又氣又好笑,只得答應(yīng),順便也開始著手在許家收拾行李。畢竟住了快一年,書都堆成小山,也愁找不到低年級的送。

    錄取通知書下來的那天,快遞員蹬著家屬區(qū)誰都不騎的鳳凰牌二八大杠,一路背著夕陽余暉,在全家屬院一眾老小的注視下,舉著快件沖進(jìn)院兒里。

    今天家屬院里聚集的人特別多,生的、熟的面孔都來了,快遞員小哥見他們?nèi)颗d致高昂,嚇得有點兒愣神,縮了縮脖子。

    隨后,快遞員小哥站在老單元樓前嘶吼一聲:“許愿是誰啊——”

    “二單元那個,”有個嬸嬸說,“你不是經(jīng)常送他們家么?”

    “哦哦,他的通知書到了,”快遞員說,“我打個電話問問。”

    “不用打。他在家呢。”

    嬸嬸說完,扭頭朝單元樓來一嗓,喜笑顏開:“愿愿,好事兒來啦——”

    如同從夢中驚醒,許愿跑到陽臺上望了一眼,目光鎖定在快遞員手中的藍(lán)色文件上。

    藍(lán)色文件!

    肯定是喜報。

    他鞋也來不及換了,扭頭喊一聲“原曜”,從自家正大門俯沖出單元樓,舉起手,“我!我的!”

    快遞員核對完信息,將錄取通知書塞到他懷里,笑瞇瞇的,“恭喜啊?!?/br>
    看他笑,許愿想起上次送貨到家的套,臉一熱,“辛,辛苦您了?!?/br>
    顧遠(yuǎn)航前幾天就收到南醫(yī)大的錄取通知書了,這會兒家屬院里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他都要過來望一眼。

    現(xiàn)下,他正在超市買雪糕,聽到人吆喝,給完錢,一路小跑回院子里,搶過許愿手里的文件,“我靠,我看看,中國海洋大學(xué),哎喲,雙一流!985!牛啊許愿!”

    他這一嗓子叫出來,院里當(dāng)看客的眾人都滿意了,畢竟都是些眼瞧著許愿長大的,不禁感嘆許家兩口子好福氣,養(yǎng)個這么白凈凈的兒子,還能是個考上名校的苗子。

    許愿莞爾:“2022級新生,許愿就位!”

    “想入伍想瘋了你,”顧遠(yuǎn)航看一眼他的通知書,扭頭瞪他,“國際貿(mào)易專業(yè)……你腦子秀逗了啊?”

    “我分低,不太穩(wěn),得報個穩(wěn)點兒的。再說我英語那么好,不從事一點兒相關(guān)專業(yè)豈不是浪費了?”許愿說。

    顧遠(yuǎn)航點頭,“也是。欸,我跟你說,今天我們院兒里的人都特別開心,你發(fā)現(xiàn)沒?我悄悄跟你說啊,我媽說是因為……”

    “噓?!痹S愿伸出食指抵在他唇邊,“沒有什么事兒比我給我男朋友報喜更重要?!?/br>
    他現(xiàn)在沒空和顧遠(yuǎn)航打嘴炮。

    他想第一時間,把這份快樂分享給原曜。

    于是他頭也不回地拋下好兄弟,穿著拖鞋往回走。

    他沖進(jìn)臥室的時候,原曜正在自己的房間疊衣服,疊好準(zhǔn)備將衣服裝回行李箱里。

    他們住在一起的時間只剩最后三天,等三天期限一過,原曜就該回到他原本的家了。

    “我給你看個東西!”

    許愿直接沖到臥室門框邊站好,手里藍(lán)色的通知書絢爛奪目,不停地在原曜眼前晃蕩。

    “錄取了,”許愿藏不住眼眸中笑意,“你看,如果我考得和以前一樣沒什么進(jìn)步,我肯定連門檻都夠不著?!?/br>
    “我也給你看個東西?!?/br>
    原曜說完,變魔法似的,從枕頭底下抽出一張一模一樣的快遞塑封袋,拿出里面一張深藍(lán)色的錄取通知書。

    通知書打開,卡片中浮上一艘正在航行的船舶。

    校園卡、銀行卡、報到須知,還有一張校內(nèi)風(fēng)景明信片。

    一模一樣的高校錄取通知書。

    這是多少高三“早戀”學(xué)生所夢寐以求的。

    許愿一時說不出來心中滋味,礙于這會兒是下班時間,爸媽隨時會回來,只得上前一步,直接撲進(jìn)原曜懷里,使勁拍了拍他的背,拍得原曜差點兒吐血,說你怎么還不高興了。

    “太高興了,”許愿臉埋在他肩膀,聲音很小,“我他媽恨不得親死你?!?/br>
    “晚上親?!?/br>
    “什么時候收到的?怎么沒告訴我?”

    原曜松開他,不捧臉了,捧住許愿兩側(cè)軟軟的、發(fā)熱的紅耳朵,認(rèn)真道:“想等到你的一起?!?/br>
    他還想繼續(xù)說什么,只聽許家大門傳來開鎖的聲響。

    一切都和往常相同,但許愿想來點兒不一樣的,告訴他媽這個驚喜,我和原曜能讓同一所大學(xué)。

    可是,于嵐貞回家的聲線分外高昂,神態(tài)分外喜慶。

    她進(jìn)屋先脫外套,隨后往桌上放兩把鑰匙:“今日昭告,我們鳳凰片區(qū)家屬院,準(zhǔn)備拆*遷啦!”

    *

    作者有話要說:

    這波叫雙喜臨門 -w-

    -

    第74章 告別家屬院 他是他的梧桐樹,想成為他的鳳凰山。

    原曜搬走那天, 北郊陰雨連綿。

    那是許愿第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夏天也會白晝陰沉如黑夜。

    烏云臃腫,像一塊浸泡在陽光中的面巾, 吸走鋪天蓋地的金黃色。

    他坐在沙發(fā)上往外望。

    家屬院樓與樓的間距不算寬,兩棟單元樓對著修,中間是一方小小的花壇,其上布滿青苔,邊緣滴著雨水,已然老舊。

    石頭雖然冷硬, 但那光滑圓潤的弧度,是在眾多個日日夜夜里,被小孩兒們的屁股“打磨”出來的。

    平時有許多人路過這里,卻從不曾看它一眼。

    現(xiàn)如今, 有個男人正蹲在花壇上抽煙。許愿見過他, 是隔壁單元三樓大伯的長子, 前些年讀完博士回市里, 卻極少回家屬院。不少從外地趕回來的熟悉面孔正打著一把把傘,站在樓宇中央,指指這里, 指指那里。

    這些人現(xiàn)在還能看到。

    等一搬了家, 所有人都住進(jìn)密密麻麻的小窗戶里, 乘電梯上下,在地庫出行,窗簾拉得嚴(yán)嚴(yán)實實,鄰里之間,誰也看不見誰了。

    流浪在家屬區(qū)乃至整片廢棄機(jī)場的小貓小狗冒雨跑過, 抖抖身上的毛, 卷卷尾巴, 不懂他們在聊什么。

    許愿心情低落,甚至覺得他就是那只小狗,趔趄地跟在前方小貓身后。

    也許是對這一片區(qū)還尚有留念,那天他媽回家宣布拆遷時,許愿心中并無太大波瀾。

    雖然早已得知消息,許愿卻仍有無法接受的理由。

    他在這“城中村”已經(jīng)待了十幾年,對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感情,一時間不太能面對現(xiàn)實。

    如果從這里搬去高樓里,和阿航見面沒那么容易了,社區(qū)也不再熱鬧,鄰里間不再熟悉……

    甚至,現(xiàn)在新興住宅的天臺大多閉鎖,根本不讓人上去。

    只有老舊樓房的樓頂,能用來改作花園,作晾曬衣物的平臺。

    這一片區(qū)一向是市政規(guī)劃的“眼中釘”,從幾年前就有不少高層前來游說,與各級單位交換條件。

    城市發(fā)展日新月異,高速列車跑得太快太快,這里終究沒能追上時代的腳步。

    在萬物更替間,人與物的矛盾點就在這里,人總是不愿割舍掉舊的,卻又無法抗拒新的。

    有一個穿梭過草叢與神秘長廊才能回去的家,一直是許愿心中挺有意思的事情。

    他眨眨眼,感受從雨中吹來的風(fēng)。

    許是因為下雨的緣故,這一縷縷風(fēng)飽含眼淚,分外潮濕。

    眼瞧著原曜拖行李箱走出房屋,許愿回頭道:“收完了?”

    好巧不巧,原曜穿的正好是一年前來許家時那件黑色連帽衫,裸露的手臂微微凸出肌rou的輪廓。

    一年匆匆而過。

    他的行李沒多沒少,整個人的氣質(zhì)倒是有所改變。

    他身上多了股這個年齡本該有的朝氣,狀態(tài)上揚,比一年前更像是少年。